整個人再一次陷入卧室内的黑暗,這黑暗好像無邊。
手機又震動一下,許念才想起來剛才忘記回于深海的信息了。
于深海的另外一條信息發了過來,簡短的三個字:「晚安吧。」
最後一個‘吧’字,透着一絲失落。
許念的手握着手機,眼睛望着屏幕。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既然晚安了,那就先晚安吧。她也需要時間去清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許念請了兩周的假,基本上白天在醫院陪鄒洋,晚上回家陪姑姑。
上次深夜造訪,于深海心有愧疚。許念沒有熱絡的邀請,他借着工作的緣由,可以安心當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工作狂。
許念在鄒洋的病房外面,聽醫生說:“病人腿傷痊愈的差不多了,可以試着讓他下地走路。隻要别做太劇烈的活動,再恢複個三兩天,就可以辦出院手續了。”
許念笑着點頭,謝過醫生。
邁步進了病房,姑姑正坐在鄒洋的病床前,仔細的削着一個蘋果。
因爲鄒洋母親去世的早,小時候跟外婆一起長大的他,對父親也沒有太多的感情。這些年跟許逸辰一起長大,姑姑也算是把鄒洋當成了半個兒子。
許念想起剛才醫生說的話,整個人松了一口氣。鄒洋可以出院了,她的自責也可以告一段落。
也不知道最近于深海過的怎麽樣,偶爾聽林肖玖說起,公司的項目做的有聲有色,于深海成了年中最受公司重視的員工。
除此之外,他對許念的感情,又是作何感想?這麽久以來,于深海并沒有跟許念聊太多,隻是習慣性的每天晚上跟許念發一個‘晚安’。
“醫生怎麽說?”姑姑将削好皮的蘋果,遞給坐在床上的鄒洋,轉頭望着許念。
許念将剛才醫生的話說了一遍。
鄒洋拿着蘋果正準備下嘴,聽到許念的話,他搖搖頭:“我還沒好呢。”
“等你吃完,下來走走。”許念邁步走到病床前的櫃子旁邊,幫鄒洋倒了一杯水。
鄒洋有些郁悶:“傷筋動骨一百天,我這剛過了十分之一。”
姑姑在一旁不說話。
許念也知道鄒洋心裏在想什麽,把水壺放回原位,站在病床前,望着鄒洋,說:“你可以繼續呆在這裏,不過我下周一就要去上班了。”
“你沒辭職?”鄒洋有些驚訝。
許念白了他一眼:“我爲什麽要辭職?”
鄒洋不再吭聲。這幾天,許念每天都會來醫院陪他。對他照顧有加,也很有耐心。讓鄒洋感覺他們仿佛回到了小時候,整天膩在一起玩鬧開懷。隻是沒想到,幸福的日子這麽短暫,許念要是回了公司,他豈不是又要成爲炮灰?
許念又道:“很多事都要順其自然,你腿是沒有大礙了,不用整天窩在醫院裏聞消毒水的味道,可回家還是要好好休養。我已經從林肖玖那裏搬出來了,下了班就會回家。”
言外之意,以後鄒洋跟許念每天還是會見面。
鄒洋的臉上,終于又露出了一絲喜悅。
下午時分,鄒洋睡着。許逸辰來替班,姑姑和許念回了家。
姑姑切了芒果擺在盤中,端到客廳茶幾上,讓許念吃。
許念手裏捧着手機,似是沒聽到姑姑的話。
直到姑姑在許念身邊坐下,許念才恍然回過神來,對着姑姑笑了笑。
“明天是周末,那孩子不上班吧?”姑姑沒有提名字,許念還是即可知道姑姑說的人是誰。
她眼眸閃過一抹緊張,似乎對這件事有些抗拒。
上次于深海深夜貿然造訪的事情,姑姑沒有再提。這些日子忙着醫院和家兩點一線,再加上于深海忙于工作,沒怎麽跟許念聯系,事情就默然的告一段落了。
現在忽然又被姑姑提起,許念不太确定姑姑心裏是怎麽想的。
“你沒那麽喜歡他了?”姑姑問的開門見山,許念啞然。
她該怎麽去理清心中的思緒。
姑姑說的也沒錯,相比起在國外思念的那幾年,許念如今對于深海的感情,的的确确沒有那麽期待了。
再加上鄒洋出事,她覺得跟自己的家人比起來,于深海顯得沒有那麽不可或缺。
可這樣的結果,許念不願意承認。好像顯得她多麽可惡,剛剛才說了喜歡,轉眼就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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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裏,下了班,于深海正準備繼續加班,手機響了起來。
是翁然打來的。
于深海接起來,聽到電話那頭的翁然說:“明天我訂婚,地址一會兒給你發過去,早上九點,别遲到了。”
于深海微微蹙眉:“你訂婚?”
“有什麽好驚訝的,像我這樣的好男人,一旦遇到喜歡的人,就會收心的。”翁然語氣帶着傲嬌。
于深海似笑非笑:“誰家姑娘這麽倒黴。”
“夠不夠兄弟,這麽埋汰我。反正明天早上九點,遲到了。對了,你跟許念說一聲吧,我希望她也參加。”
翁然說完,于深海撇撇嘴:“你怎麽不自己跟她說?”
“我肯定不能自己跟她說啊,她可是我曾經的女神。”
“那你讓小九跟她說。”
“小九……她不來。”翁然雀躍的情緒,霎時間有些低落。
于深海還沒來得及詢問過多,翁然拔高聲音囑咐一句:“反正這事交給你了,明天早上九點。我這邊還忙,先挂了。”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于深海的疑問也堵在喉嚨。
翻開電話本,找出許念的号碼,卻遲疑着不知道該不該撥出去。
正糾結着,手機屏幕閃爍起來。打電話的人,正是許念。
于深海滑動手機屏幕,将電話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許念沒有吭聲。倒是于深海先開了口:“明天有時間嗎?”
話一出口,于深海想到醫院裏的鄒洋。怕她誤會什麽,想要解釋翁然的事情。就聽到聽筒裏傳來許念的聲音:“我正想問你,今天晚上有時間嗎?姑姑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