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對你就會乖乖聽話了?”姑姑聲音之中帶着一絲笑意。
許念也笑了。
姑姑了解她,她根本就無須多說什麽。
挂了電話,許念心情平靜了許多。不管怎麽說,她都不是無家可歸的孩子。盡管十幾年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可上天從未真的放棄過她。
不知道是因爲姑姑的電話讓許念覺得高興,還是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讓她鬧心。許念躺在床上了無睡意。
房間外面,鄒洋的聲音傳來:“許念,你還記得你剛到阿姨家的那幾年嗎?”
許念不做聲,門外的鄒洋知道許念肯定沒睡。他聲音不疾不徐的開口:“我從沒見過那麽倔強的女孩。明明怕坐車怕的要死,卻又不肯承認。非得不服輸的逞強,像是誰在跟你比賽似的,坐着叔叔的車子去我家,吐的一張小臉蠟黃。”
躺在床上的許念臉上挂着笑。
“那個時候,我才八歲。就發誓長大了一定要學開車,一定要把車子開的穩穩的,讓你坐在上面就跟坐在家裏的沙發上一樣舒服。”鄒洋聲音比之前小了許多,因爲房間太安靜,許念還是清楚的聽到了。
許念繼續沉默着,鄒洋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他的确是剛滿十六歲就學會了開車,許念在外地上大學的時候,接送的司機全部都是鄒洋。
她對鄒洋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如果真的要比的話,鄒洋在許念心目中的地位,甚至比許逸辰要高那麽一丢丢。當之無愧的哥哥。
可除此之外,許念沒辦法用愛情來看待他。
許是因爲心已經被深海裏的一隻魚給占滿了吧,這麽多年,再也不習慣有另外一個人住進來了。
哪怕如今她比誰都清楚,自己跟于深海之間隔着千溝萬壑,也知道他們以後會面對各種各樣的問題。可許念不想退縮,也不願意放棄。
千山萬水都跨過了,就算未來是刀山火海,許念也想要披荊斬棘嘗試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鄒洋的聲音悠悠傳來:“許念,我以爲我可以娶你的。”
許念已經閉着眼睛好一會兒,感覺自己差點就要昏昏睡着。那聲音又将她拉回了現實。
“哎……”門外傳來一聲歎息,便沒了聲音。
許念想起昨晚,于深海同樣是在客廳,可他卻一聲不吭。是因爲無話可說,還是覺得許念已經睡着,說什麽她都聽不見了?
此時的許念在想,如果自己能夠愛上鄒洋,他們在一起,也算是美事一樁吧。
隻可惜,感情這種事,許念自己也控制不了。
“睡吧,我明天還要工作。”許念開口。似是在提醒,剛才鄒洋說的那些話,她都聽見了。
夜漸漸深了,自從回國之後,許念很少睡的這麽安穩。大概是因爲之前姑姑的電話給了她勇氣,而房間外面的鄒洋讓她有十足的安全感。
夢裏,許念感覺自己回到了小時候。搖身一變又成了一個穿着婚紗捧着鮮花的大姑娘。她看到鄒洋和姑姑站在不遠處,望着她笑。而她走在紅毯上,緩步邁向了另外一個人。
次日,許念是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的。
許念聽到鄒洋在大吼大叫,又聽到于深海的聲音。她心下一驚,頓時了無睡意。從床上爬起身來,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快步跑出卧室。
還以爲客廳會有什麽血腥的場面。卻看到于深海手裏提着一份豆漿油條,而鄒洋正帶着圍裙在廚房裏煎牛排。
他們吵的正兇,沒有注意到卧室門口站着的許念,仍舊自顧自的說着。
“許念已經習慣早餐吃煎蛋牛排和面包,你那些不健康的中式早餐,幹脆丢進垃圾桶吧。”
于深海臉色不好看,悶聲說了一句:“你才該去垃圾桶。”
大概是吵累了,于深海把油條豆漿放在桌上,轉身想去卧室叫許念起床。
鄒洋也不甘示弱,将牛排盛出來,也邁步往卧室方向走。
見許念光腳踩在地闆上,于深海上前。
鄒洋婆婆媽媽的嘀咕:“鞋子也不穿,着涼了怎麽辦。”
于深海二話沒說,直接上前将許念打橫抱了起來,邁步進了卧室,不顧門外快要走進來的鄒洋,‘砰’的一聲将房門關上,把系圍裙的男人隔絕在外。
許念心裏想笑。
她知道鄒洋已經沒有前幾天那麽偏執了。他還肯跟于深海吵,就說明并不是真的讨厭于深海。
而現在,托鄒洋的福,許念窩在于深海的懷裏,晨光灑在房間,燦爛的一塌糊塗。
早飯爲了不得罪兩個男人,許念吃了一根油條,喝了半杯豆漿,又嚼了幾口鮮嫩的牛排,吃了半片面包。飯後水果是怎麽樣都吃不下了,再吃胃就要炸了。
于深海對許念說,一會兒坐地鐵去工作的地方。
鄒洋自告奮勇,說他早上已經聯系了租車公司,租的車子就在樓下。
于深海坐在副駕駛位上,一路上不停的回頭去看車後座的許念。她眼睛望着窗外,似是在欣賞C市清晨的美好光景,沒有半點暈車的迹象。
再想想自己第一次載許念的時候,從飯館到林肖玖的住處隻有五分鍾,她卻吐的不像話,臉色有些不好看。
鄒洋感覺自己扳回一局,心裏正得意着。想要說些什麽奚落于深海,車後座的許念開了口:“中午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這是許念昨天晚上跟鄒洋允諾的。
“中午要加班。”于深海拿出往常工作狂的模樣,不肯配合。
“那好吧,你先忙,我跟鄒洋随便吃點就好了。”許念面露失落。
“不行。”于深海冷聲開口。
鄒洋知道許念什麽意思,手握着方向盤,仿若無意的說:“我也不知道這裏有什麽好吃的,要不中午就開車帶你到處逛逛吧。”
透過車内的反光鏡,鄒洋看到于深海臉色又難看了些許。而車後座的許念,眼睛雖然望着車窗外的方向,眼中卻帶着十足的笑意。
這丫頭,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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