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或許是因爲下午睡了太久,此時毫無困意。
想到于深海離去時眼中受傷的神情,許念從床上爬起來,拿着手機找出了于深海的号碼。
望着昨天晚上兩個人聊天的内容,陷入了沉思。
最後一句話是她問的:我們現在算什麽關系?
剛才在海邊,他說:你可以有哥哥,那我也可以有妹妹吧?
他們明明面對面,卻像隔着千山萬水,沒辦法踏入對方的生命半步。
果然還是她把一切想的太簡單。可事已至此,許念已經不像離開中海來C市之前一樣的心情了。
她體味過男人的吻有多香甜,也貪婪着夜幕中他帶着飯食喊她起床時的柔情。
還想再試試。
将電話撥了出去,今夜注定無眠,不如把一切攤開說明白。
電話響了很久,許念不确定于深海是沒聽到,還是不想接。
知道鈴聲結束,許念又撥了過去。
這次,鈴聲剛剛響起,電話就被接了起來。于深海卻沒開口。
“深海,當年我不告而别,是因爲我是睡着之後被帶走的。等到了國外,我大病一場,反應過來之後,已經是大半個月了。那時候我不知道該怎麽聯系你,沒有電話沒有電腦,想要寫信卻不知道該怎麽從國外寄到你的身邊。”
許念不疾不徐的說着,也不指望于深海能有什麽反應。她頓了頓,繼續開口:“後來我托姑姑幫我打聽,才知道你已經被收養了。我想着既然我們有彼此的約定,就可以一起努力了。而現在,我終于完成了約定,所以回來找你。可我沒想到,你已經有女朋友了。”
許念忽然笑了:“其實我不該怪你的,十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你沒有義務對我念念不忘。”
電話那頭,響起于深海的聲音:“什麽約定?”
許念有些愣神:“你真的忘了?”
于深海不答,隻是追問:“什麽約定?”
許念雖然不懂于深海爲什麽這麽問,說不清他是諷刺,還是真的不知道。許念木讷的回答:“你說,我們都要好好學習,給爸媽争氣。等大學畢業之後,再聯系。”
電話那頭又沒了聲音。
許念以爲于深海沉默了,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才發現,于深海把電話挂斷了。
他幹嘛突然挂掉電話?許念猜不透。
可随後,房門被人敲響。
許念猜到什麽,起身下床快步走出卧室,透過貓眼往外看,站在門口的人,竟然不是于深海,而是鄒洋。
他怎麽知道許念在這個房間的?
許念不知道該不該給鄒洋開門。該說的她都已經說過了,再多說也都是廢話。
“許念,我知道你在裏面。開下門,我有話要說。”鄒洋的聲音隔着房門傳了進來。
“我們沒什麽好說的,你走吧。”許念并不準備開門。
卻聽見門外又響起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于深海的聲音比鄒洋渾厚穩重一些,他說:“開門。”
兩個人站在門口,許念擔心他們再打起來。一把将房門拉開,還沒開口說什麽的,兩個男人已經一前一後進了門。
沙發上,于深海和鄒洋面對面坐着,打量着彼此,誰都沒有說話。
許念受不了這樣的氣場,提議到樓下幫他們叫點東西上來吃。
兩個男人一齊轉頭望着她。
許念粉拳攥了攥,腳步卻邁不動了。
其實廚房的冰箱裏有水果和飲料,許念隻是想找個借口逃離這尴尬的場面。
從小到大,她都不是那種特别招男孩子喜歡的一類女生。加上鄒洋也就隻有兩個哥哥經常陪她玩,這一路成長也少不了奚落和吵鬧。
現如今,兩個男人因爲她而對峙,讓許念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去給你們倒杯水吧。”許念說完就轉身。
“許念……”/“一念!”
兩個人一同開口,許念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坐。”于深海冷着臉,看起來心情不太好。他伸手拉過許念的胳膊,讓她靠在他身旁坐下。
鄒洋心裏不爽,可他不像于深海這麽霸道和無禮,隻能望着許念在于深海身邊緩緩坐下,什麽事都做不了。
許念坐下之後,于深海沒有再理會鄒洋。轉眸望着許念,說:“剛才你在電話裏說的約定,是什麽意思?”
他語氣平靜,鄒洋的存在顯然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剛才的對峙,仿佛隻是一種示威,于深海并沒有想跟鄒洋有過多的接觸。
鄒洋清秀的臉上,眉宇微蹙,望着許念,開了口:“許念,打女人的男人,不能要。”
他認定了于深海剛才把許念推進海裏,是大男子主義的暴力。
好在許念知道,那隻是個意外。她和于深海之間似乎存在着太多誤會,在誤會沒有解開之前,許念不想再讓鄒洋來搞破壞。
“鄒洋,我有話要跟他說。你可以先回去嗎?”許念語氣溫和。
于深海瞥了鄒洋一眼。
許念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于深海的目光中,似乎閃過一抹笑意,像是将軍打赢了勝仗,帶着一股子傲嬌。隻是那神情一閃而過,再去捕捉的時候,已經不見蹤影了。
鄒洋自是不肯走,安靜的坐在一邊不再說話。
他倒想看看,這個叫于深海的男人能玩出什麽花樣。從小跟許念一起長大,她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鄒洋自認比于深海了解得多。
不論是比真心還是比默契,鄒洋都不輸給他。
“鄒洋,你先回去,我有話跟深海說。”身旁許念開口,讓鄒洋聽到心中希望破碎的聲音。
他下意識問出口:“爲什麽?”
許念微微蹙眉,說:“我想跟深海單獨聊一聊……”
“爲什麽他那麽多年沒有在你身邊,你們就像個陌生人一樣,你還是選擇傷害我?許念,你有心嗎?”鄒洋話語中帶着極盡的失落。
許念不動聲色的,就這麽輕易的打碎了他的愛情夢。
鄒洋從座位起身,一聲不吭的走到門口。
“鄒洋。”許念忽然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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