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遍一遍翻看着喬安暖的朋友圈,希望可以看到更新。哪怕隻是一個表情,甚至是一句随意的晚安。盡管何倪知道,現在這個點,喬安暖肯定早就睡了。
看着自己朋友圈最近一條,沈靜如自作主張發的那張照片。何倪想也沒想,動了動手指,将照片删掉。覺得頭像礙眼,随意對着天空拍了一張黑色的照片,換了上去。
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躍動,從喬安暖的朋友圈,到他朋友的那些動态。越看越覺得煩。返回自己發布的動态,一條一條,全部清空。
連同封面圖也換上了一片黑,個性簽名改成了一串省略号。
空空如也的朋友圈,讓何倪的心輕松了不少。
他不知道此時此刻,有個女孩兒在深夜裏想着他。幾乎在他清空朋友圈的同時,翻了進來。
愣了片刻,何倪忽然想到了什麽,他找出喬安暖曾經發布的第一條說說心情,複制到朋友圈裏面。沒有配圖。
‘◆◇╮a1上沵、涐失去ろ涐自己。’
從長椅上起身,何倪離開醫院,坐出租車回了家。
客廳裏沒有關燈,何媽媽窩在沙發上看午夜劇場。見何倪回來,她的視線從電視上移開,眼中帶着一絲困倦,聲音卻很清醒:“幹嘛去了?”
今天從麻将館回來這麽早,可見又輸了。何倪沒有理會,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不知道自己還會在成都呆多久,如今沈靜如跟他的婚事已經打了水漂,喬安暖跟他也沒有什麽關系了,似乎躲在這個城市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他不喜歡這裏,潮濕又陰冷,終日見不到太陽,心情也跟着低落。
何媽媽掀開蓋在身上的毛毯,穿着棉拖鞋從沙發上起身。推開何倪房間的門,徑直走了進來。
何倪進屋就倒在了床上,沒有洗澡,也沒有脫鞋。整個人像個失了魂魄的木偶,無精打采的。
“問你話呢。”何媽媽看着何倪這幅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感覺自己爲兒子付出了這麽多心血,他非但沒有一點感激,反倒越來越不配合了。
何倪沒有睜開眼,嘴唇動了動:“爲什麽去找安暖。”
“你去醫院了?”何媽媽語氣不善,“那丫頭跟你說的吧。還真是,這狀告的也挺及時的。”
面對媽媽對喬安暖的誤會,何倪懶得多解釋。别人怎麽認爲不重要,反正他了解喬安暖是個什麽樣的人就夠了。此時,他隻想跟媽媽說一下自己的想法。
“安暖身體不好,你不要去招惹她。”
“你這是什麽語氣?”何媽媽又氣又委屈:“我這麽費心費力是爲了誰?你以爲我願意當那棒打鴛鴦的專制父母。要不是爲了你跟安暖好,這事兒我還懶得幹涉呢。你們愛結婚結婚,愛出軌出軌,愛離婚離婚,愛傷心絕望,死了都不關我的事。可我是你媽,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走上絕路。”
“我跟沈靜如分手了。”何倪忽然開了口。
何媽媽愣了一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随即皺眉問道:“你說什麽?何倪,你沒跟我開玩笑吧?爲了那個臭丫頭,你連我跟你沈阿姨這麽多年的感情都不放在心上。”
何倪不說話,閉着眼睛裝挺屍。
何媽媽上前,拉着何倪的胳膊要把他從床上扯起來。
“别給我裝聽不到,今天晚上你要是不給我說清楚,就别想睡覺。”
“那就不睡了,反正也睡不着。”何倪站起身,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摸出煙和火機,給自己點了一根。
何媽媽看着面前這個大男孩,比她高出一大截。眉眼中像極了他的爸爸。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聽話的男生了。他開始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有了自己的選擇。
這一次來成都,看起來是何媽媽軟磨硬泡。實際上,他能夠跟喬安暖分手,是他自己本身就想做個了斷,并不完全因爲何媽媽的勸說。
事到如今,何媽媽才意識到,如果何倪不想做一件事,她已經不能再像他小時候一樣,想辦法找理由連哄帶騙的威脅。她的兒子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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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色剛亮,喬安暖睜開了眼睛。
于深海正巧推開病房的門進來,手裏提着一個KFC的袋子。看到喬安暖睜開眼睛,他問:“吵到你了?”
喬安暖微微搖頭:“自己醒的。”
吸了吸鼻子,好像有點感冒。入了秋,夜越來越涼。她嗓子有些毛毛的,捏着喉嚨咳了幾聲。
于深海有些擔憂,怕是喬安暖的病情又惡化了。将袋子放在病床旁邊的小櫃子上,于深海伸手探了探喬安暖的額頭。
冰冷的觸感讓喬安暖一個機靈,掀起被子縮進被窩,隻露出兩隻眼睛,眨巴眨巴盯着面前的于深海,嘟囔道:“你手冰死了。”
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想起何倪溫熱的手。何倪不知道是不是火性體質,他的身體一年四季都是溫熱的。冬天的時候,喬安暖最喜歡抓着他的手一起放在口袋。來月經的時候,也喜歡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像是随身帶了一個暖寶寶。
可從今往後,那雙溫熱的手,再也不屬于她了。
眼淚就那麽毫無預兆的順着眼角滑落,在枕頭上印上一枚濕潤的印記。
“好好好,是我錯。這有啥好哭的。”于深海以爲喬安暖是被他冰的哭了,盡管這樣小題大做有些異樣,可喬安暖現在是病人,耍點小脾氣矯情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喬安暖這才發現,她竟然就這樣哭了。
一睜開眼睛就因爲何倪的事情落淚,讓她覺得喪氣的很。抹了一把臉,喬安暖從床上爬起來,看着于深海放在一旁的早餐,問:“買的什麽?”
“皮蛋瘦肉粥,牛奶,還有一個蛋堡。”于深海一邊說着,将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放在桌面上。
喬安暖看到了辣堡炸翅和咖啡,不悅的蹙眉:“爲什麽你吃肉我喝粥。”
“因爲你是病人。”于深海一副看白癡的表情白了喬安暖一眼。
“病人不應該吃的更好嗎,爲什麽你吃肉我喝粥。”喬安暖說話間,已經把手伸向了于深海的那一盒炸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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