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愛她嗎?”喬安暖沉默良久,再次開了口。
話一出口,後悔緊随其後,又急忙說:“開玩笑的,當我沒問……”
“不愛。”何倪破天荒的沒有逃避,覺得自己說的還不夠清楚明白,他語氣極爲認真:“我不愛她,一點也不。昨天晚上已經說了,我最愛的人隻有一個。”
他沒說是誰,卻讓喬安暖剛剛收起的淚水,再一次決堤。
“何倪啊何倪,你這是何必呢。”喬安暖說話的鼻音都有些重。在一起二十年,這個男人從未主動對她說過愛,如今分都分了,他卻信誓旦旦的在這裏說他最愛的人是喬安暖。
何倪看着喬安暖,見她臉上帶笑,讓何倪覺得這笑容極盡諷刺。他以爲喬安暖不信。仔細想想,也的确挺可笑的。可何倪沒有說謊。
“我也想愛上别的女孩。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娶你了。可愛情這東西虛無缥缈的,我也控制不了。”
喬安暖從床上坐起身來,微微歪着頭,勾唇看着對面的何倪。
“所以我活該被你愛上,最後的結果隻能分開?你這是什麽理論?要是随便娶個不愛的女人就可以,那你爲什麽選她?”
“因爲她也不愛我。”何倪解釋,“她有喜歡的男人。”
“你真賤。”喬安暖咬牙切齒。
-
“我真賤。”喬安暖恨鐵不成鋼的擡手砸向自己腦袋腦袋。
于深海急忙上前,抓住喬安暖的手。
他隻是去外面排隊幫喬安暖取藥,沒想到這麽一會兒的功夫,竟然讓何倪鑽了空子,還帶着那個女人一起來。嫌喬安暖心裏不夠堵是嗎?
于深海進門的時候,正巧看到何倪下樓。他急急忙忙的快步回了病房,就看見喬安暖一臉絕望的坐在床上,像個沒有靈魂的布偶娃娃。
“他說他不愛那個女人,他說他最愛的人是我。所以他不能娶我,他隻能娶那個也不愛他的女人。”喬安暖像是在說一段繞口令,擡眸紅着眼眶看着站在病床前的于深海,好氣又好笑:“他有病嗎?他有病啊!還是我有病啊……”
于深海呼吸微微有些起伏,看着面前這個嬌小的女生,已經被愛情折磨成什麽樣子了。她本該快快樂樂的被捧在手心寵愛着,她不該爲了一個不懂得珍惜她的人這樣作踐自己。他這麽多年一直寶貝的人,怎麽在别人那裏,就什麽都不是了。
伸開胳膊,于深海将喬安暖摟入他寬厚的胸膛。不管這個擁抱是出于兄妹之情,亦或是他對她的憐愛。
何倪離開醫院之後,沒有給沈靜如打電話,一個人坐公交車往家裏去。
公交車上人不多,何倪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低頭看着手機。
喬安暖的空間裏,動态發的越來越少。從小學就學人家孩子去網吧上網,在那個非主流的年代,她的個簽盡是那些看不懂的火星文。
何倪翻到了第一條,時間是2008年11月17日,寫的是:◆◇╮a1上沵、涐失去ろ涐自己。
而今天,2016年11月17日。不過才八年的時間,卻遙遠的像是度過了幾個世紀。算起來,喬安暖快過生日了呢。以往每年一入十一月,她早已經開始變着法子提醒何倪,索要生日禮物。今年竟然一聲不吭。
要送給她一個什麽樣的生日禮物呢?何倪轉頭看向了窗外。
車子在華僑城站停了下來,何倪下車回了家。
打開房門,屋内坐着兩個人。
何媽媽一臉冷意,旁邊是有些歉疚的沈靜如。
不用問,何倪就大概猜到了些什麽。沒有多說,邁步往洗手間走去。
“過來!”何媽媽厲聲呵斥。
“阿姨。”沈靜如柔聲勸慰。
何媽媽看着何倪未停的腳步,怒道:“你是不是要氣死我才算完?這些年我怎麽教你的?我真是縱容你太久了,你還想跟她糾纏到什麽時候?竟然還騙靜如說她是你妹妹。何倪我告訴你,你要是再不跟那鬼丫頭徹底斷絕關系,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知道了。”何倪語氣淡漠,邁步走進了洗手間。
他坐在馬桶上,從口袋裏掏出煙點上。吞雲吐霧之間,想起之前在車上看到喬安暖空間裏的第一條說說。
愛上你,我失去了我自己。
她失去了她自己,換來的又是什麽?
喬安暖在病房裏歇斯底裏的讓他滾,帶着這二十年的感情,有多遠滾多遠。那一刻,何倪忽然覺得自己似乎錯了。
‘咚咚咚’,洗手間的門被人敲響。何媽媽站在外面語氣不善:“何倪,今天這事兒你不跟我說清楚,我不會算完的。”
何倪拉開了洗手間的門,手裏夾着煙,坐在馬桶上,白色的煙霧被門口的氣流吹回,拂在他的臉上,熏的他眼睛有些辣辣的。微微眯了眯眼,喉嚨裏的煙也堵了一下,悶聲問:“你想怎麽算?”
何媽媽沒想到何倪會忽然開門,目光下意識閃開。餘光看到何倪并沒有脫褲子,隻是坐在馬桶上抽煙,她這才緩過神來。上前拉着何倪的胳膊,連拖帶拽的:“你給我出來,躲在裏面裝什麽孫子,跟你那個爹一個德行。”
沙發上,何倪一根接着一根煙的抽。見他這樣,何媽媽面上沒有明說,心裏卻隐隐有些擔憂起來。這傻小子該不會反悔了吧?她廢了多大的勁才讓何倪走到現在這一步,他要是現在放棄,就前功盡棄了。
“說吧,你心裏怎麽想的。就算不想跟我說,也得給靜如一個交代。”何媽媽語氣比一開始緩和了一些。
“不是你要找我算麽,怎麽又扯上别人。”何倪笑了笑,笑容卻不達眼底。
沈靜如坐在一旁有些爲難,知道何媽媽不好說服,她隻好看向了何倪:“何倪,我真不知道事情會鬧成這樣。我隻是……”
“她的确不是我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