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在失去球球之後,氣氛變得前所未有的沉悶,所有的人都隻顧着趕路,不再說笑打鬧。
要是現在有喪屍能夠從哪個角突然沖出來襲擊他們就好了。
他們現在需要的是戰鬥。
需要的是有什麽東西給他們發洩,給他們再次打破冰冷僵局的必要性。
但是也不知道老天爺是惡趣味還是怎麽,明明前面密集到怎麽都能遇見的喪屍們,突然之間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從輕軌站出來之後,張林南他們一個喪屍都沒有遇上,就這樣平平安安地一直從輕軌站走到了恩怨寺。
恩怨寺裏化恩怨,一切衆生皆好渡。
陳其興停了下來,擡頭看了看面前的恩怨寺。
恩怨寺和衆多常見的寺廟一樣,鵝黃的牆朱紅的梁配上青灰的瓦,院子裏多半種着幾棵銀杏樹,一到了秋天,滿園都飄滿了金黃的銀杏葉。
因爲喜歡偵探作品的原因,他向來對于這些迷信的東西相當嗤之以鼻。
如果凡塵往事都是浮生一沫,所有人都不過是來到人世間匆匆一劫,那麽還有什麽必要在人世間努力下去呢?
如果佛祖真的神通廣大,長生不老,撚手便是星辰日月,那麽渺小的人類用了千年的時間建立起來的文明社會不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了嗎?那些人們的努力又算得上什麽呢?
但是此時此刻,陳其興看見這古色古香還依稀飄着點煙火氣的寺廟突然鼻頭一酸。離開嚴麗時她臉頰的紅色和球球金黃色的毛發,就像是這寺廟裏的顔色一般,乍一看,都讓人失神。
忘卻成都來十載,因君未免思量。憑将清淚灑江陽。故山知好在,孤客自悲涼。
原來寺廟是爲了擁抱着這些落寞的還活着的人啊……
“我們就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吧,”陳其興說道,“在恩怨寺裏面。”
不約而同的,所有人都擡頭看了看現代城市中這早就變成了旅遊打卡景點的恩怨寺。
那一刻,他們的眼中閃過了無數的眷戀和疲憊。
“就在這裏吧,”尹門冰說道,“一切發生的時候正是星期一的早上,星期一的早上恩怨寺不開門,應該還算是安全。”
衆人便朝恩怨寺大門走去。
恩怨寺木質的厚重大門緊閉着,四開大門高3米寬5米,氣勢恢弘,古色古香。大門的右下角有單獨開的木質小門,此時也是從裏鎖着的。
陳其興上前推了推小門,小門應該是用老式的門闩扣住上的,陳其興一推就發出木頭和木頭撞擊的聲音。這樣的門闩很好弄開,陳其興掏出随身的水果刀伸進小門的門縫裏輕輕向上一挑,門便吱吖一聲打開了。
看來是因爲c市治安的原因再加上寺廟本身一直有和尚在的原因,這個寺廟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防盜的事情。
不愧是寺廟,要包容萬物的前提首先就是要張開自己的雙臂信任所有的人啊。
陳其興将小門推開。
院子裏果然有一棵銀杏樹。快要秋天了,銀杏樹的樹葉已經大半染上了金黃色,還有不少已經落下,薄薄地在地上鋪了一層。
古老的青石磚配上朱紅色的大水缸襯着一半凋零一半還鮮綠的銀杏古樹,看起來詩意滿滿,真的讓人一瞬間忘記了凡塵往事。
好美的地方。
張林南吸了口氣,空氣中的煙火味現在是最安心的良藥,令人放松。
“這裏看起來就像是别的世界一樣。”林士博不禁說道。
許松洋打量着周圍也發自内心地誇獎道:“美得就像是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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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樣。”
話音剛落,寺廟的僧寮門突然打開,一個身着素衣的小和尚就這樣當着陳其興幾人的面慢悠悠地走到了院子裏面來。
小和尚看起來不過10歲,長相素淨,面色紅潤,身上的素衣雖然簡單但是幹淨,他手裏拿了一把掃落葉的大掃把,還沒有睡醒一般地打了個呵欠。
看起來就像是午睡剛醒,正要做下午的活兒的樣子。
普普通通的場景,卻把陳其興他們幾人唬得愣在原地,好半天大腦運轉都跟不上處理面前的信息的速度。
這邊小和尚倒是悠閑地伸了個懶腰。
剛準備開始幹活,一個不小心往旁邊一瞥就見到陳其興他們一行人滿身血污的站在進門地方,吓得把手裏的掃把啪嗒就掉地上了。
“老師父!老師父!”小和尚掃把都來不及撿,轉身就往身後的僧寮跑,邊跑邊叫,“有人來了!老師父!!”
恩怨寺,又名雲海寺,現位于魚中區華東路92号,在一衆高樓大廈之中隐匿,古代和現代的碰撞,吸引了不少外地的遊客。
恩怨寺的曆史能追述到明朝,據說是由一名叫做雲海的雲遊和尚在此處修建的,那和尚全身破舊布衣,但儀态極好,有天神之像。全寺一共有十個大殿和5個小殿,共有佛像32尊,其中最出名的便是飛鶴閣内的笑意如來,3米全金身,垂眸含笑,姿态安詳甯靜,普度衆生。
此時正是下午三點剛過,斜斜的陽光照進飛鶴閣裏面,照亮了陳其興張林南幾人的背影,也照亮了在佛下坐着的老和尚和老和尚背後的金佛。
“小來,請幾位施主坐吧。”面前的老和尚看起來年紀相當大了,頭發花白,胡須都拖到了地上,他的聲音也是蒼老的,臉也是蒼老的,看起來就像是一棵長在屋子裏的老樹。
”我叫濟海,“老和尚見所有人都入座,介紹道,”那是小來。”被叫做小來的和尚正偷偷摸摸地打量着張林南的斧子,聽師父一說自己,馬上害羞地撓了撓腦袋。
“老師父,”張林南好奇地看了看周圍一片祥和的景象,“你知道寺廟外發生什麽了嗎?”
“知道,又不知道。”
老和尚輕輕拂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我上次見到一言不發闖進廟裏來的人的時候,還是在七十多年前,來得人也跟你們一樣,怒氣沖沖,背着槍拿着刀,上來就問還年幼的我知道外面發生什麽了嗎?”
說完老和尚雙手合十,旁若無人地誦起經來。“阿彌陀佛,中央一切衆生,在佛世界中者,行住于地上,乃在虛空中,慈憂于一切衆生,各令安穩休息,晝夜修辭,心長誦此經,能滅生死苦,消除諸毒害……”
陳其興幾人一臉困惑,怎麽突然之間自顧自的就開始念經了?
幾人呆在這老和尚面前,是站起來走了也不合适,打斷他也不合适。
“走吧,幾位施主,”小和尚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陳其興幾人面前,“我們先出去,不要打擾老師父了。”
大家馬上站起來跟着小和尚走出了飛鶴閣。
“請幾位不要介意,”小和尚走到院子裏面,伸手摸了摸院子裏那棵碩大的銀杏樹,“老師父今年已經95歲了,雖然大部分情況下他是正常的,但是有時間他就會像剛才這樣突然之間陷入無我的狀态,誰叫都不理。”
“哈——”尹門冰回道,“也就是說這是正常現象?”
“正常現象…”陳其興和許松洋對視一眼,“老師父應該是有點兒老年癡呆吧。”
“師兄師伯們也都這樣說,說師父老了就會這樣,”小和尚繼續說道,“他們害怕師父瘋魔起來誰都不管不顧,所以才在去救人之前把年齡最小的我留下來照顧濟海老師父。”
“救人。”陳其興咀嚼着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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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心裏面感慨萬千。
“是的,救人,但是一直到剛才爲止,隻有你們幾個進了這廟裏,”小和尚打量了一下陳其興幾人,“所以我還以爲你們是師兄師伯領來的呢?”
“那你們出去救人的和尚一共有多少個?”林士博問道。
“我想想…”小和尚認真的思考片刻,“一共有七個人,和我一間僧寮的靜心、濟身和無善師兄,還有隔壁僧寮的領禅、悟宗、善幸、一禮師伯,一共七個人。”
“七個人沒有一個回來的嗎?”
小和尚認真地搖了搖頭:“沒有。”
幾人呼吸一滞。面前的小和尚雖然大概知道外面發生了點兒什麽,但顯然,他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剛從地獄爬出來的陳其興他們幾個卻不一樣了,他們知道如果在這種情況之下超過一天的時間杳無音訊,那多半都是……
“你和老師父,要不要跟着我們…”陳其興話說到一半,最後這兩個字發音如此簡單卻像是魚刺一樣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根本說不出口。
小和尚疑惑地看着欲言又止的他:“怎麽了嗎?”
要不要跟我們一起。這句話并沒有看起來的那麽輕松,先不說他倆一個是老年癡呆根本就走不動的老人,一個是不諸世事的年輕人,陳其興他們究竟能不能照顧好他們這件事兒。如果提出要求讓他跟我們一起,那麽就意味着必須要告訴他他的師兄師伯們大概率不在了的事實,他真的能夠經受得住這種打擊嗎?
如果說陳其興他們幾個覺得錯了呢?如果他的師兄師伯還有人在外面活着,隻是因爲救人耽擱了時間一時之間回不來呢?那等他們真的救人回來了,小和尚他們兩個卻不見了又會不會擔心而再次出去找呢?
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陳其興他們又究竟是善良還是有罪呢?
這樣想的話,答案就很簡單了。
什麽都不做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寺廟是古代留下來的經過無數次用心修繕的建築,結實耐造,廟裏有自帶的水井和兩畝種植常用蔬菜的小田,也不缺點火照明的蠟燭和生火取暖燒的柴,就算一切現代設備全都沒用,小和尚和老和尚都可以活得很好,更别說他們還有太陽能闆和電熱水器,條件說實話比陳其興他們幾個在小店裏面困着的時候都要好。
在看不見裏面的情況之下,喪屍隻會被高昂尖銳一類的聲音所吸引,這深牆大院再加上四五米銀杏老樹的遮擋,旁邊的高樓大廈又離得很遠,除非他們兩個去撞鍾,其餘情況的日常生活應該都沒有問題。
而且不知道爲什麽,這個寺廟附近的喪屍好像并不是很多。
他倆還沒到需要擔心的情況。
“沒什麽,”陳其興最終回道,他伸出手在小和尚的頭上拍了拍,“在你師兄師伯回來之前,一定要照顧好老師父哦。”
“诶?”小和尚一愣,“你們要走了?”
“差不多吧。”林士博回道。
“可是已經快天黑了,你們還要趕夜路嗎?”小和尚着急地說道,“不如在這裏過一晚再睡吧。”
“過一晚…”尹門冰看了看周圍,确實過一晚看起來是挺好的選擇,可是…尹門冰有點兒猶豫。
“你們留下來吧!留下來吧!”小和尚一看尹門冰有點猶豫,馬上撲起來抓住尹門冰的手撒嬌似的搖晃,“我…你們留下來陪我好不紅。”
見小和尚一臉明顯有事害怕但想說不敢說的樣子,尹門冰稍稍警覺起來,他蹲了下去,露出一副溫柔的神情安慰小和尚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我,我,我害怕…哎呀!我…”吱吱唔唔半天,小和尚終于下定決定似地說道,“我覺得後院的竹林裏有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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