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昭沒有不救的理由。
……
就在許北麟駕馭本命飛劍,打算一劍刺穿餘晚檸的元神時,忽然一縷劍光淩空綻放,下一刻,許北麟的本命飛劍居然撲了一個空,更甚者,連他自己都被籠罩在了一方小天地内,雙肩之上就像是扛着一道磅礴天道壓勝般,渾身的劍意都被壓制住了。
飛劍浩然,神通方寸。
林昭隻是一掠而過,單手擡起,五指張開抵住了餘晚檸的後背,瞬間就将飛劍浩然收回了,與此同時,左手一揚,五把仙劍從靈墟中飛出,懸停在林昭身後,劍尖直指空中的許北麟,意思不言而喻,你要打的話,我奉陪。
“……”
許北麟剛剛承受了飛劍浩然小天地的一番天地壓勝,此時已經是心頭大駭,一身的冷汗,低頭俯瞰着餘晚檸身後扶着她的那年輕劍修,許北麟的眸中多出了許多審慎,這年輕劍修以前從未聽說過,一眼看上去是個六境劍修,但多半是壓境藏拙了,然而最恐怖的是他剛才祭出的飛劍神通,那種天道壓勝是怎麽回事,許北麟從未見過,更是聞所未聞。
“哦?”
許北麟笑笑:“這位朋友,今日是要保古蜀國的餘晚檸?”
“是的。”
林昭笑着點頭:“我與餘晚檸有一面之緣,對她的印象還算是不錯,所以許公子就别想着當着我的面殺餘晚檸了,隻當是給在下一個面子,可以嗎?”
對方都給台階了,怎能不下?
許北麟當即笑着點頭:“可以,還敢問這位朋友尊姓大名?”
“林昭。”
林昭根本不在乎,畢竟這座天下與自己所在的天下完全不同,兩座天下應該是完全隔絕的才對,即便是報出姓名也無所謂。
“……”
許北麟皺着眉,這名字聞所未聞,這個人剛才刹那間祭出的劍意極強,像極了極境劍修的感覺,難道真是傳說中……那已經失傳了數百年的境界,星河境的劍修?!
“就此别過。”
許北麟禦劍而去。
……
“呼……”
餘晚檸一聲歎息,轉身看向身後的這個年輕劍修,是自己看走眼了,沒有想到他的修爲竟然如此之高,甚至絲毫不弱于自己,于是輕輕一抱拳,道:“餘晚檸,多謝林少俠救命之恩。”
“哪裏。”
林昭笑笑:“我是從古蜀國山裏走過來的修士,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我們古蜀國的女武神被欺負,當然,即便我不出手,餘姑娘應該也是有一戰之力的。”
餘晚檸不禁一愣,頓覺這個小子很有意思,難道他對自己的根祇真的一點都不明白嗎?竟然還叫自己餘姑娘?
“少俠。”
餘晚檸笑道:“其實,我已經一百多歲了,一位一百多歲的女子武夫,就……就沒有必要再用姑娘相稱了。”
“啊?”
林昭怔了怔,想起家鄉的小酒兒、林婉華、楚雨、杦栀、冬藏,那可都是一百歲起步啊,可一個個還不都是水靈靈的小姑娘,怎麽就不能姑娘相稱了呢?這座百花天下的山上格局,略微有點淺啊!
他稍稍的有些尴尬,笑道:“是嗎?根本看不出來,我覺得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既然容顔這樣,叫一聲姑娘又何妨,何況餘姑娘是山上練拳的武夫,就不要用凡夫俗子的年齡來約束自己了,完全沒有必要的。”
“真的……”
餘晚檸心頭天人交戰,道:“一百多歲的女子武夫,真的還能稱姑娘?”
“可以的。”
林昭笑道:“我覺得沒有什麽不妥。”
餘晚檸露出一抹極美的笑容,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年輕了許多,與山上俊彥說話,果然舒心得很。
“老人家。”
餘晚檸看向了老漁夫,笑道:“從今以後,這位林少俠便是我們古蜀國的貴賓,你載着少俠泛舟遊湖,可曾收了人家渡錢?”
老漁夫駭然:“收……收了……”
林昭笑着搖頭,示意沒必要計較,自己願意的。
“好。”
餘晚檸點頭一笑,道:“明天你去地方官府,再領一千錢,就說是我餘晚檸的賞賜。”
“是!”
老漁夫連連磕頭,一臉感激。
……
岸邊,那頭毛驢真的回來了,還用腦袋拱了拱林昭的肩膀,林昭漸漸的開始明白爲什麽陸尋會愛驢甚過于愛山上仙子了。
餘晚檸一襲戎甲,美目看着林昭,頗爲不舍:“林昭,有沒有想過不再去遊曆天下,而是……爲我古蜀國出一份力呢?我們國中,如今太缺少你這樣的山巅修士了,如果你願意支持古蜀國,我們就有了與許氏王朝抗衡的力量了。”
“餘姑娘……”
林昭一臉爲難:“說句難聽話,我本就是一個過客,長留不得的,而且我秉性放縱,也不願意被拘束,真的留在古蜀國的話,恐怕也享受不來那些榮華富貴,如今隻想一人一驢,好好的在這座天下走走看看,也算是一種修行。”
“既然如此,晚檸便不再勉強了。”
這位風姿綽約的女武神沖着林昭輕輕一抱拳,道:“隻是,少俠若是有閑暇了,就來古蜀國國都做客,晚檸一定好好的一盡地主之誼,也希望少俠能給晚檸這個機會。”
“有機會,一定會去的。”
林昭縱身坐在了毛驢背上,将鬥笠向上一擡,沖着餘晚檸輕輕一抱拳,笑道:“餘姑娘,就此别過,有緣的話江湖再會!”
“嗯,江湖再會!”
餘晚檸看着那年輕劍修的灑脫身影,竟然心中有些羨慕,自己若是沒有生在古蜀名門,不是這雲遊境武夫那該有多好,她是真心想現在也能牽着一頭毛驢,跟着林昭結伴遊曆江湖,那樣的日子該有多惬意,總好過于現在擔任古蜀國的元帥,如同肩負着一座大山般,姑且不說有多苦,但也絕對是不痛快的。
……
林昭繼續上路,下午在官道旁的一座小鎮停留,因爲系統自帶的地圖有“戰争迷霧”的關系,所以從小鎮上買了一張地圖,隻不過這地圖有些老了,上面除了古蜀國、許氏王朝之外還有幾個藩屬王朝,事實上那幾個國家早就被許氏王朝給吞并了。
坐在一個賣馄饨的攤子一旁,吃了一碗馄饨之後,林昭确認了下一個目标,古蜀國邊界上的一座名山,叫做翠微山,翠微山是古蜀國的頂尖名勝之一,翠微山山上的山峰極多,靈氣極爲旺盛,所以在翠微山上開宗立派的宗門極多,這就有了“十宗連峰”的美譽,既然林昭也不知道自己在百花天下的“羁絆”在哪兒,那就什麽都不說了,哪裏熱鬧就往哪裏湊,遊曆完古蜀國的名勝古迹之後再去許氏王朝看看,看看那野心勃勃的王朝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但這對林昭并沒有多少影響,隻是輕輕拉了拉鬥笠,騎着毛驢漫步于細雨之中,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
傍晚,山巅别苑。
客廳内,一群人坐立不安。
一襲金色戎甲,身披的金色披風後拖曳着整條洗劍江水運的林星楚來回踱步,随着她的踱步,洗劍江内波瀾起伏不定。
“姑姑。”
蘇清酒擡頭:“就别走來走去的了,已經很煩了……”
林星楚皺着眉:“小酒兒,你也查探不出半點的蛛絲馬迹嗎?”
“不能。”
蘇清酒道:“林昭哥哥最後的氣機是在葫蘆架一旁消失的,而且是憑空消失,沒有任何破界、破境的迹象,不像是有人将他帶走的。”
林婉華道:“絕不可能是妖族帶走的,我第一時間趕到此地,除了黃庭遇的氣機之外,再也探查不到任何妖氣,哪怕是十四境大妖用藏匿氣息的秘寶也不至于會讓我完全談查不到的。”
“難道是……師父他已經十三境飛升了?”
張洛白小聲的說了一句,師父消失了,大家都很着急,但唯獨張洛白一個人哭鼻子了,他的眼睛紅紅的,覺得師父可能沒了,但他又不敢當着大家的面哭,生怕大家覺得他沒出息,可是師父突然間就沒了好久,他一想到師父可能再也回不來了,眼淚就忍不住的往下掉。
“不可能,别胡思亂想了。”
杦栀摸摸張洛白的腦袋,道:“回去完成課業去,這裏有我們,你也幫不上忙。”
“哦……”
張洛白背着書袋,一個人落寞而去。
蘇清酒起身,道:“要不,我去一趟儒家文林,看看那邊有沒有什麽說法,林婉華,你去一趟兵家祖庭,找林昭哥哥的三師兄兵聖大人問問情由,我們這些人間的修士不知道,或許上界的修士能洞察到一些動靜。”
“嗯,隻能這樣了。”
林婉華道:“我去兵家祖庭,杦栀你去墨家祖庭。”
“好。”
一縷縷劍光從山巅别苑四散而去。
……
上界。
白玉山,五城十二樓。
其中的一座玉色樓閣之上,一位年輕道士靜靜坐着,但心頭并不平靜,天外天魔魇肆虐,僅憑他一人一劍,能行嗎?
空中忽地血色暴漲,緊接着,長空似乎都要被撕裂了一般,頓時原本坐在樓頂上的年輕道士猛然起身,手指一擺,滔天的道聖法相沖天而起,而就在此時,一縷身影穿透虛空,從天外落入了白玉山,輕飄飄的落在了一座樓台之上。
“丁牧宸!”
年輕道士皺眉看着那單膝跪在樓台、低着頭的青衫客。
“咝咝……”
一縷縷黑色氣息萦繞在青衫客身周,當他擡起頭的時候,隻見一縷縷黑色脈絡似乎已經滲透到他的皮下了,一雙眼眸泛着血色光芒,沖着道聖露出了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