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首府,同時也是大陳王朝的舊都,于楚懷昔、黃庭遇那一代人而言,蘭溪城必然是魂牽夢繞之地,但于林昭而言,他降生在雪域天池上,所以對蘭溪城毫無印象,隻是經常聽大人們口中時常念叨罷了,蘭溪城是大陳王朝的王都,是大陳王朝千萬在外漂流的子孫翹首凝望之地。
林昭、韓夜棠,一人一匹馬,并肩行走在蘭溪城的城池大道之上,兩側過往的是入駐蘭溪城的玩家,蒼龍、寒城、臨淵羨魚、将進酒等公會玩家的身影随處可見。
“李純陽?”
林昭眉頭緊鎖,道:“這位大執戈的名字好耳熟啊”
“嗯。”
韓夜棠微微一笑,說:“你應該是聽過了,當年五十三萬雲州鐵騎北伐失敗,妖族一路追殺雲州鐵騎至古淆關,當時的文侯文爍陽下令封鎖古淆關,讓數萬雲州鐵騎無法南歸,當時啊,文侯派遣鎮守古淆關的大将就是西蜀名将李純陽,後來,雪域天池之戰中,李純陽率領二十萬西蜀鐵騎,沖鋒陷陣斬殺數十萬妖族,立下了汗馬功勞,不久之後這位西蜀名将就被陛下敕封爲大執戈了,執掌王朝上下的兵馬,兵權在我們這些殿帥之上。”
“這樣啊”
林昭皺了皺眉,塵封的記憶一點點的揭開,對這位李純陽的印象也自然更加深刻了。
大道的盡頭,是一片連綿的宮殿,當年的大陳王朝皇宮,如今的蘭溪城城主府,主人已然換成了那位大執戈李純陽了。
“參見韓殿帥!”
一群甲士都認得韓夜棠,紛紛下跪。
“免禮,麻煩你們通禀一聲大執戈,韓夜棠求見。”
“是,殿帥!”
不久後,來人引領二人觐見,韓夜棠走在前方,林昭則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沿着亭台樓榭進入城主府深處,幾分鍾後踏入一座恢弘宮殿之中,大執戈李純陽一襲金色甲胄坐在帥位之上,下方兩側則是兩排殺伐之氣濃烈的将領。
李純陽如今已經是一副中年人模樣,天庭飽滿,神光内斂,林昭隻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境界了,天元境巅峰,是一位十一境武夫,在人族的戰将之中算是相當不錯了,當年北伐的武侯嶽昊也隻是天元境罷了,這天元境對于天下武夫而言就像是一個分水嶺,過不了天元境就隻是凡夫俗子的武夫,而一旦過了天元境,跻身于傳說中的重生境的話,是可以與妖族十三境搏殺的,就等于是站在天下武道之巅了。
林昭看向四周,頗爲不适應,将大陳王朝的大殿變成了一座商議軍機的軍帳,多少有些不太合适,顯得太過于驕奢了,住在這種大殿中的武将,真能打勝仗嗎?怕是未必。
韓夜棠低聲道:“大執戈執掌北方三州的上下一應兵權,不但執掌雲州、燕州、甯州的兵馬,還直接督管六大殿帥的兵力,所以啊,大執戈在兵部的地位相當崇高。”
“哦”
林昭小聲道:“那其餘的幾個州呢?”
“哼”
韓夜棠輕笑一聲,道:“中部三州,濟州、蜀州、涼州,由大商王朝的皇室直接掌管,南方三州,黃州、芙蓉州、雩州的兵力則由大執钺掌管。”
“大執钺?”
“嗯,大商有兩位真正意義上的元帥,一位是大執戈,一位是大執钺,再加上大商皇室,在兵力上算是三分天下的格局,當然,兩位元帥都是要受到陛下節制的。”
“知道了。”
林昭颔首。
“韓殿帥。”
李純陽從帥位上起身,沖着韓夜棠一抱拳,笑道:“好久不見!來人啊,給殿帥看座。”
“是,大人!”
一名金甲武士上前,給韓夜棠搬了一張椅子。
韓夜棠沒有落座,隻是拽着林昭走到了金階前方,笑道:“大執戈,這次我來其實是有一件極爲重要的大事要與大執戈商議的。”
“哦?”
李純陽笑道:“殿帥請說!”
韓夜棠指了指一旁的林昭,道:“這位白衣少俠,從雪域天池來,最近,他在雪域天池上建立了一支一千戰騎的軍隊,與妖族周旋,功勞不小。”
“哦”
李純陽眯起眼睛,看着林昭,笑道:“我前些天剛剛收到飛魚傳書,我們潛入北境的探子确實證實了雪域天池上發生了一場場戰鬥,而且不僅僅是與妖族周旋,白衣少俠怕是還設計斬殺了妖族的十一境大妖、來自祖山的謀士師君綱吧?”
“是。”
林昭點頭一笑:“大執戈也知道了?”
“嗯。”
李純陽起身,徑直走下金階,來到韓夜棠、林昭前方,抱拳行禮:“天下敢與妖族戰者,皆有資格受我李純陽一拜!”
林昭抱拳還禮。
韓夜棠笑道:“如今,白衣少俠在雪域天池上算是開始站穩腳跟了,所以他來找在下商議一件大事,但事情太大,我隻能來找大執戈了。”
“什麽事?”
李純陽一揚眉,笑道:“盡可直說。”
“嗯。”
韓夜棠點點頭,道:“雪域天池距離大商王朝足足數千裏之遙,來往多有不便,所以白衣少俠想在雪域天池上建立一座可以連通山海關的傳送陣法,最簡單拙劣的那種陣法即可,然而建立傳送陣法的事情茲事體大,在下決策不了,隻能來求見大執戈了。”
“傳送陣法?”
李純陽不禁皺了皺眉,道:“這怕是不太好辦首先,建立一座傳送陣法需要花費的代價實在是太大,如今大商國庫又正吃緊,而且墨家祖庭那邊也未必會點頭,其次,如今南方與夷狄之戰正酣,那裏同樣需要一座傳送陣法來輸送糧草器械等等,而且,雪域天池地處偏遠,就算是有了傳送陣法也是一座孤城,真能守得住嗎?未必吧,一旦雪域天池丢了,我們大費周章建立的陣法豈不是就化爲泡影了?”
“大執戈請放心。”
林昭沉聲道:“我們這群人能守得住雪域天池,所缺乏的不過是來往便利罷了。”
“年輕人。”
一名身穿灰白長衫的老者拄着拐杖從側門踏入,是一位十一境修士,眯起眼睛笑道:“你人不大,但口氣不小,憑什麽你說能守得住雪域天池就一定能守得住啊?”
林昭皺了皺眉:“雪域天池上有十一境劍仙杦栀,有天元境武夫木笡,有踏海境武夫楚雨,有一支能征善戰的人族騎卒,而且,背靠着洗劍江、扶蘇長城,洗劍江林星楚、扶蘇長城林婉華随時可以馳援雪域天池,這就是我說這些話的底氣。”
“啧啧”
老修士不禁失笑:“洗劍江林星楚,大商王朝境内第一神祇,誰人不認識?扶蘇長城林婉華,與長明山蘇清酒齊名,号稱天下最強的兩位十二境,這些大家都知道的,但是跟你有什麽關系,她們難道都是你家親戚啊?随叫随到的?”
林昭摸摸鼻子,有些悻悻然。
韓夜棠則淡淡一笑,也沒說話。
下一秒,林昭從包裹裏取出了一條蛟龍爪,就這麽捧在手中,頓時蛟龍爪中殘存的妖族十三境氣息宛若一場風暴般席卷整個大殿,讓一群中五境戰将連連後退,甚至就連老修士和李純陽也不由自主的後退半步,沒辦法,十三境的氣機太濃烈了,境界上的壓制就像是天道壓勝一樣,根本擋不住。
“這是”
李純陽劍眉緊鎖。
林昭擡頭,一雙眸子裏目光清澈,筆直的看着這位曾經的西蜀名将,道:“半日前,兩個十三境大妖攻打雪域天池,一位是十三境苻生,一位是十三境蘆塰,都是臭名昭著的大妖,而這條蛟龍爪,正是蘆塰被砍下來的一條手臂所化,兩位大妖敗走雪域天池,而且蘆塰更是已經隻剩下一個十一境了。”
衆人駭然。
林昭繼續道:“消息或許還沒傳到大商王朝,但是應該快了。”
“呼”
李純陽眉頭緊鎖,開始重新審視這位年輕劍修了。
“秦老。”
李純陽聚聲成線,與那十一境老者說話:“你覺得如何?”
這灰白長衫的老者,名叫秦傷,李純陽帳下的第一謀士,爲人詭詐多謀,李純陽能坐穩這個北帥的位置,至少有一半的功勞要歸功于這位“秦老”。
“少年心性,未必可信。”
秦傷眯起眼睛,以心聲對李純陽說道:“雪域天池那邊氣機紊亂,确實可能發生了一場驚天惡戰,但這小子的境界實在太低微,一個區區的下五境劍修憑什麽持有一條蘆塰的斷臂?所以,以我推測,有兩種可能。”
“哪兩種可能?”
“一種,這小子背後有靠山,而且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興許真的認識林星楚、林婉華這兩位山巅人物,但是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林星楚鎮守洗劍江數百年,從不與天下修士有什麽往來,而林婉華在扶蘇長城深居簡出,所有的時間都花在煉劍上了,所以,第一種可能性幾乎爲零,而第二種可能,則是這小子是遊曆北域的一位遊俠劍修,剛好趕上了雪域天池的這場大戰結束,在無人的雪原上拾起了一條蘆塰的手臂,就拿着這條手臂來到大執戈這裏招搖撞騙,這種可能性極大。”
李純陽心神一凜:“但他在雪域天池上擁有一支一千多人精髓騎卒大軍,麾下更有杦栀、木笡這兩位上五境效勞,這一點肯定沒錯,我們收到的飛魚傳書也寫得明明白白,雪域軍團的統帥叫白衣,是一位下五境劍修,不出意外就是他。”
秦傷嘴角輕揚,道:“就知道大執戈惜才,既然如此,就考驗考驗他,真的可以的話,确實可以用一座傳送陣法與他接下一段香火情,或許,更能拉着他與他的軍隊加入我們,到那時,大商北方的力量将會變得更加鞏固!”
“好!”
李純陽點頭一笑,已然知道該怎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