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瀾立地起了一座劍道天地,瞬間就把黃庭遇劈出的一劍盡數震開,冷笑一聲道:“就憑你這個紙糊的十二境,還想跟老子交手?”
“黃庭遇!”
北方,忽地傳來一聲怒吼,緊接着空中出現了一道虛浮法相,妖祖!
此時的妖祖法相不複第一次出現時雄渾磅礴,但依舊法相威嚴,渾身裹挾着妖祖的天地氣運,一雙赤紅色的眸子俯瞰着風中的黃庭遇,聲音中毫無感情:“你身爲妖族的一員,真敢對妖族出劍?楚懷昔給了你這條落水狗什麽好處,讓你這樣忠心耿耿,就不怕最後落得一個天誅地滅的下場?”
黃庭遇咬牙切齒,渾身顫栗,在他的身後浮現出了一條黃狗法相,居然他黃庭遇是一個妖族,本相則是一條黃狗。
“好處?”
黃庭遇拼命的挺直腰闆,生怕在妖祖的威壓之下直接下跪,他昂起頭,哈哈大笑道:“楚帥于黃庭救了我這條落水狗,爲我重塑身軀命格,爲我賜名黃庭遇,這算不算是再造之恩?”
“你果真要對妖祖出劍?”
妖祖淡然道。
“當然!”
黃庭遇怒吼一聲,長劍淩空揚起,瞬間劈出了千萬道劍氣,幾乎将他這個十二境妖族劍修的所有修爲都給一劍劈出來了,而且,這一劍有一半劍氣劈向了妖祖法相,另一半則劈向了風中的十三境白瀾,劍氣摧枯拉朽,轉眼間妖祖的幻化法相就化爲了煙雲,真身不在這裏,可以說是不堪一擊。
“找死!”
白瀾起手一劍,震碎黃庭遇的萬千劍氣,緊接着一縷劍光平地升起,頓時黃庭遇的身軀倒飛而出,化爲一道流星墜入了東方深處,空中一蓬血雨綻放,這位天池軍的副帥就已經生死未蔔了。
林昭所在的陣地前,黃庭遇的一抹柔和劍氣護着楚懷昔的屍身落地,此時的楚懷昔渾身都是劍氣轟出的血洞,氣息斷絕,已經是回天無力。
“楚帥”
陳雨翻身下馬,一把抱起了楚懷昔,看着這張熟悉的臉孔,陳雨淚如雨下。
“楚帥!”
林昭下馬,單膝下跪。
身後,四千多天池軍甲士悉數下跪,哀鴻遍野。
多年來,楚懷昔就像是一盞明燈一般,照亮着大陳王朝遺民的道路,而如今楚懷昔戰死,讓許多人都心頭一片茫然,沒有楚懷昔的天池軍還算是天池軍嗎?
“來人。”
林昭起身,皺眉道:“送楚帥歸營,全部人馬營壘防禦,等待妖族的進攻!”
按照林昭的估算,楚懷昔一死,妖族必過西山。
衆人齊齊颔首,随後撤退。
一張床闆,林昭、陳雨、王姜、劉平四人親自爲楚懷昔擡屍,衆人在四千多大軍的護送下返回營壘,就在冰天雪地中,一個時辰後爲楚懷昔送葬,将這位名動天下的“楚帥”埋葬在九丈原最高的一處山崗之上,不立墓碑、不留碑銘,以免被妖族掘墳。
營壘之中,四千大陳王朝甲士向南而跪,而山崗之上,林昭隻率領數十人爲楚懷昔送葬。
一隻燒雞,一壺酒,這些就是全部祭品。
“楚帥。”
林昭将酒水灑在墳前,道:“這裏是九丈原最高的地方,就請楚帥在這裏看我們如何殺敵,看人族如何滅了北方四族的主力,請楚帥就在這裏安息吧,隻要大陳王朝的子孫沒有死絕,就一定會有人知道楚帥埋葬在這裏,若是我林昭沒死,必然會年年祭拜。”
陳雨以淚洗面:“林昭。”
“雨殿下,沒事的。”
林昭對陳雨的稱呼已經改了,這一刻他有了一種明悟,大陳王朝的大梁必須由自己挑起來了,自己就是第二個楚懷昔,要護着陳雨的。
“回營吧”
少年起身,皺眉道:“妖族的軍隊不久之後應該就要到了。
“是!”
夜晚,一場朔雪降臨大地。
整個天池軍的營壘都在飛雪之中,而就在遠方,妖族的一支軍隊已經穿過了西山谷,直接逼近林昭所在的營壘。
雪夜中,營壘的城頭上方甲士密布,在林昭的命令下,決死營、乘風營、鐵步營、奮威營死守營壘,即将與妖族來一場真正的硬碰硬。
西山山巅,雪中,一名身穿火紅戎甲的妖族女子嘴角輕揚,道:“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們的内部必然是出事了,看來啊大商文爍陽确實給了楚懷昔巨大的壓力,否則的話這位擅長守陣的楚帥也不會主動出擊,甚至還葬送了自己的一條性命,那麽下一個就是林昭咯?”
一名軍帳統領恭敬道:“玉卮大人說得對,人族軍隊之間從來都不是鐵闆一塊,大陳王朝楚懷昔也素來就是大商王朝廟堂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次借着我們妖族的力量除掉了楚懷昔之後,下一個除掉的人應該就是那林昭了。”
“自古所謂狡兔死、走狗烹。”
大妖白瀾冷笑一聲:“曆來如此啊,大商王朝兵馬兩百多萬,最後居然讓不足萬人的天池軍抵在鋒線上,這種馬前卒的伎倆誰都看得出來,說白了,文爍陽希望楚懷昔死,希望整個大陳王朝最後的抵抗力量也化爲湮滅。”
一名妖族統領轉身,沖着玉卮一抱拳,道:“玉卮大人,下令吧,全軍攻殺過去,将人族陣地夷爲平地!”
“不。”
玉卮一雙明眸透着幽幽的光輝,笑道:“林昭不死,我心難安,不能貿然全軍出動,這樣吧傳令第一軍帳對天池軍的營壘發動猛攻,命令他們明天清晨之前必須踏平這座營壘,将林昭的頭顱送到我面前來,否則的話,他們也就别回來了!”
“是!”
“哼”
玉卮嘴角輕揚,用一座軍帳來換掉林昭,她從來都不覺得這筆生意虧了,相反,隻要能殺掉林昭,别說一座軍帳,就算是付出兩座軍帳四十萬妖族大軍也是值得的,何況還有四千多雪域天池的精銳天池軍一起陪葬,這筆生意就更賺了。
雪中,一個個妖卒的身影出現在營壘前方,這些妖卒一個個低沉着腰,将一面獸骨圓盾抵在前方,妖族沒有人族的能工巧匠,所以軍中的器械其實十分簡陋,妖卒們的兵刃、護甲基本上都來自于大荒世界,之所有戰力能碾壓人族軍隊,隻不過是因爲天生的野性兇悍罷了。
“弓箭手!”
洛泱揚起手掌,皺眉道:“瞄準他們沒有盾牌遮擋的地方,放箭!”
頓時,營壘上方箭矢離弦之聲不斷,一縷縷寒芒射入夜色之中,而城下的妖卒們則不斷慘嚎,轉眼間倒下一片,這營壘上的守軍雖然隻有四千多,但決死營、乘風營、奮威營、鐵步營的戰卒訓練有素,人人弓馬娴熟,箭術自然也不會落下,一輪齊射之下,妖族就已經死傷數百人了。
“一群廢物!”
妖族軍隊後方,有人怒吼一聲:“怕什麽?區區的一座四千人營壘罷了,給我沖,将他們沖垮,玉卮大人說了,你等今日隻要殺敵,戰功按照雙倍算給你們!”
“是,大人!”
一群妖卒滿眼血紅的殺奔過來,妖卒的戰功是什麽,是機緣,是修煉資源,是妖族族群裏的那些動人的娘們,是高高在上的權威,這些都是小妖們渴望的東西。
營壘上空,林昭一襲白袍伫立在瞭望台,看着下方的戰況,皺眉道:“傳令火炮營進攻,照亮戰場。”
“是,大人!”
數息之後,奮威營中的數十門火炮齊齊開火,頓時一道道烈焰沖擊波在妖族軍隊人群中綻放,一股股焦臭味從寒風中傳來。
“城上劍修,都别閑着!”
杦栀一襲女将戰袍,手中劍刃向前一指,低喝道:“發動飛劍出城殺妖!”
“是,大人!”
城内,數百名下五境、中五境的劍修紛紛發動攻勢,一時間數百道皎潔光輝淩厲斬殺而去,将妖族試圖沖鋒的上千人轉眼間絞殺成了一堆肉泥,這讓城外的妖族将領十分憤懑,低吼道:“我妖族難道就沒有修士?給我沖,将營壘踏平!”
一時間,無數踏着飛劍的妖族劍修、駕馭法器飛行的妖族靈修,還有一些踏着大地轟鳴作響的妖族武夫紛紛出陣殺敵。
瞭望台上,林昭看着城下的境況,轉身道:“發動護城禁制,攻殺妖族修士!”
“是,大人!”
伴随着一群天池軍地師修士的動作,一道金色壁壘從城池周圍升起,頓時那些飛撲而至的妖族修士在禁制上撞得頭破血流,修爲略低的則直接灰飛煙滅,根本承受不住護城禁制的力量反噬。
“小心,是護城結界!”
有妖族修士大吼道:“不必硬上,直接用法器攻伐結界就是,人族的地師能有多大手段,這結界根本撐不了多久的!”
于是,一群妖族劍修紛紛以飛劍攻擊壁壘,一整片外圍防禦都是铿锵作響的聲音。
“這樣嗎?”
林昭皺了皺眉,輕輕一揮手,道:“起劍陣!”
下一刻,城内升起了一座劍道氣運濃郁的寶塔,是一座黃庭遇還在時煉化的寶器,寶塔足足有五十丈高,劍道力量充盈,不久後,寶塔内一道道劍光飛出,襲殺城外的妖族修士,攻勢異常淩厲。
雙方鏖戰不休。
可笑的是,直至清晨時,妖族這座軍帳的兵力竟然連林昭營壘的邊都沒有能夠觸碰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