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年騎卒上前一步,也不多說話,擡腳重重踹向了林昭的腹部。
林昭一揚眉,當即回敬了一腳。
“蓬”一聲輕響,真氣回旋,這中年戰卒也就隻不過是一個二境武夫,結果吃了五境武夫的一腳之後,蹬蹬蹬的後退,險些摔下橋去,臉色駭然,刹那間惱羞成怒:“好個賤民,竟敢與山海司鐵騎動手,你是在找死嗎?”
“等等!”
虬須戰将微微一笑,道:“讓我來。”
他大踏步上前,雙拳一振,渾身都流淌着磅礴拳意,是一個八境鼎盛境武夫,擡手拔出佩劍,劍刃一旋便壓在了林昭的肩膀之上,冷冷道:“本将命令你,立刻下跪,可免一死!”
“不跪!”
林昭一雙眸子盯着對方,再次重複了一句,這一句“不跪”就像是刻在他的骨子裏一樣,是這個爛泥裏長大的孩子最後的尊嚴。
“找死!”
虬須戰将猛然身形一掠,左拳裹挾着鼎盛境氣勁驟然攻向了林昭的胸前。
“林昭哥哥,小心!”
小石頭大叫。
林昭看在眼裏,腳下一滑瞬即後退一步,脫離開對方劍刃壓制的瞬間,拉開了一個氣沖鬥牛式的拳架,氣勁熾盛的一拳迎向了對方的一拳!
五境武夫硬拼八境!
“蓬!”
整個石橋都爲之微微一顫,林昭一聲悶哼,隻覺得快要無法呼吸了,虎口已經迸裂出血,整個人都被震得連連後退,境界懸殊,沒有什麽意外的。
虬須戰将立于原地巋然不動,八境打五境,中五境打下五境,完全不需要有什麽懷疑,哪怕對方是一個少年天才也一樣,打不過的,但是這一拳拼完之後他就心頭微微一凜,整個拳頭有些微微麻木的感覺,這小子的拳頭也太硬了,真是個怪胎!
“不知天高地厚!”
少府令李通冷笑一聲:“我再說一句,立刻跪下,否則以大商王朝的軍法從事,當場斬殺!”
林昭輕輕一振手臂,散去那酥-麻的感覺,拳意與真氣瞬即再次流淌全身,淡淡道:“休想!”
“找死!”
李通揚起手掌:“給我當場亂箭射殺!”
登時,一群騎卒紛紛取出戰馬側面懸挂的戰弓,盡數拈弓搭箭,轉眼間數十道箭簇齊刷刷的對着小鎮上的兩個少年。
“小石頭!”
林昭轉身将小石頭護在身後,随時準備帶着他跳下橋,那是唯一生路。
……
“放箭!”
李通一聲令下,箭矢齊發!
卻就在此刻,空中一陣悶雷之聲傳來,緊接着一個魁梧身影從天而降擋在了林昭前方,當前方一群大商騎卒箭矢齊發的瞬間,他一拳迎上,拳意中浮現碧波萬裏的遼闊氣象,登時一大片箭簇仿佛射在了堅厚的牆壁上一般,紛紛折斷、彈飛!
林昭渾身一顫,他認得這個背影。
“少府令大人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楚懷昔擡手碾碎了一堆箭矢,淡淡笑道:“大陳王朝武夫,可跪天,可跪地,永不跪人!”
“楚懷昔?”
李通皺了皺眉,道:“我乃山海司三品少府令李通,楚帥此舉,是要與我們大商王朝山海司爲敵?你可知罪?”
“爲敵?”
楚懷昔冷笑一聲:“少府令大人帶兵在雪域天池上要殺我天池鎮的人,你又可知罪?”
“楚懷昔!”
李通聲音加重了許多,低喝道:“你太忤逆大膽了!”
“此地。”
楚懷昔微微一笑,眸中壓着怒火,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地面,道:“是天池嶺,是當初我與大商王朝簽訂契約之地,隻要是在天池嶺上,就由我楚懷昔說了算,你區區一個三品少府令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在這裏與我叫嚣?就算他文侯來了,我一樣還是這句話!”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李通咬牙切齒:“大商鐵騎,何在!?”
刹那間,石橋兩側的數百大商鐵騎紛紛擎出兵刃、拉開戰弓,一副要跟楚懷昔拼命的樣子。
……
“喲嚯~~~”
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了一個淡然笑聲,黃庭遇騎在一縷劍氣上禦風而來,俯瞰白魚溪上的壯觀場面,笑道:“還真把天池嶺當成自家後院了啊,就你們大商有鐵騎?我大陳王朝就沒有鐵騎了?”
說着,黃庭遇一擡手:“決死營何在,給我把他們圍了!”
馬蹄聲濃烈,從小鎮裏迅速湧出無數天池軍的鐵騎,将石橋兩側的數百大商鐵騎給圍了一個水洩不通,與此同時,黃庭遇随着一縷劍光扶搖直上,已經開啓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劍陣,笑道:“少府令大人,你是立馬滾蛋,還是立馬去死?”
“你們……”
李通的臉上終于出現了畏懼之色,他在這一刻相信了,天池嶺上的人真的什麽都敢做,他們壓根就沒把大商王朝放在眼裏,這天池軍就像是一支狂放傲慢的流亡軍團!
“你!”
石橋上,楚懷昔伸手指了指那虬須戰将,笑道:“八境打五境,很厲害嘛,也嘗一嘗被壓境打一拳的滋味如何?”
“楚帥,你……”
對方剛要解釋,楚懷昔的一拳就已經遞出了,頓時虬須戰将大驚,急忙運轉拳意,鉚足力量的一拳狠狠轟向了楚懷昔!
楚懷昔的一拳力道沉渾無比,一拳遞出,石橋西面的一群大商騎卒紛紛被拳風吹得後退,而虬須戰将則一聲慘嚎,臂骨折斷,化爲一道殘影從石橋上飛出,重重的摔在草地裏,少說也要養個一年半載才能恢複實力。
“楚懷昔,你大膽!”
李通怒吼:“你太忤逆妄爲了!”
“我勸你閉嘴。”
黃庭遇從天而降,握着一柄長劍,笑道:“否則死。”
李通氣結。
就在此時,一支火紅騎兵隊從小鎮裏疾馳而來,一馬當先是一位絕美女将,正是殿帥少師瑜,她美目一掃就大略明白發生了什麽,道:“李通,你不是在文侯手底下當差嗎?跑到這裏做什麽,我沒有記錯的話,這雪域天池一帶的戰事好像一直都是由武侯一手督管的吧?”
“我……”
李通臉色漲紅,道:“我等奉文侯之令,前來探查戰場情形,畢竟……文侯如今提領丞相府,對與北方四族的戰事略有關注也是本分之事。”
“哦~~~”
少師瑜淡淡一笑,道:“看完了?回去吧,回去告訴文侯,北境無事,丞相府裏每天一大堆的事情還要煩勞他去操心,現在他還要分心管雪域天池的戰事,我等會心中有愧的。”
“是……是……”
“還不走?”
當少師瑜看到林昭虎口出血時,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
“這就走,這就走……”
李通得了台階,立刻撥馬下橋,低喝道:“山海司鐵騎,随我原路返回!”
“是,大人!”
一群大商騎卒悻悻然,之前的殺氣在骁勇善戰的決死營騎卒面前已經蕩然無存了,一個是在皇城内訓練戰法、養尊處優的大商鐵騎,一個是每日每夜操練,動辄下山殺妖的天池軍決死營鐵騎,雙方的戰力一眼就知道高下了,決死營騎卒眼中的冰冷殺氣,甚至那些大商騎卒都不敢去直面。
……
“沒事吧?”
楚懷昔看了一眼林昭。
“沒事,小傷。”
林昭微微一笑,抱拳道:“多謝楚帥。”
“不跪,很不錯。”
楚懷昔也緩緩抱拳,轉身率領決死營衆人離去,少師瑜也遠遠的沖了林昭一抱拳,同樣率領朱雀營的一群女子騎卒與楚懷昔一通返回營地去了。
“就要起風了。”
楚懷昔看着小鎮裏的景色,淡淡說道。
“嗯。”
少師瑜道:“武侯、文侯之争在大商廟堂裏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武侯掌管三軍,文侯提領丞相府,但是丞相府也兼顧兵權上的事情,武侯性情剛烈,文侯老謀深算,最終……恐怕還是文侯會獲勝,武侯興許會一敗塗地。”
楚懷昔嗤笑一聲:“大商從一統南方之後,似乎就從來沒有停止過内鬥,之前是兩位帝師,如今是文侯武侯之争,少師,武侯與文侯如果真的撕破臉的話,你們六位殿帥又站在哪一邊?是支持武侯,還是支持那位文侯?”
少師瑜美目如水,道:“哪邊都不站,我們六人鎮守人族北境六大雄關,肩膀上的擔子還不夠重嗎?我們的目光永遠都隻會看向北方,我們的劍尖,也永遠都隻會朝着北方,如果連我們六鎮殿帥都卷入王朝内鬥之中了,恐怕也就是北方四族南下的日子了。”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
楚懷昔微微一笑。
少師瑜嘴角輕揚,沒有再說什麽。
……
小鎮南,下山路上。
李通一臉的惱羞成怒,騎乘着戰馬,怒道:“老子平生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都怨林昭那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沒錯!”
一名千夫長皺眉道:“大人,此仇不報,我們山海司在雪域天池豈不是淪爲笑柄了?”
“怎麽報?”
李通冷笑一聲:“回去向文侯哭訴,請求調動戍邊兵團殺光這群大陳王朝餘孽?”
“殺雞焉用牛刀!”
千夫長聲音冰冷道:“區區一個五境武夫,殺起來很難嗎?大人可從軍中挑選兩位六境死士,命令他們喬裝成尋常江湖人的模樣偷偷潛入小鎮,然後尋一個機會一拳打死那小畜生不就一了百了了?而且,就算是刺殺失敗,兩個六境死士罷了,死了也不心疼,大人在山海司那邊也一樣能輕松搪塞過去。”
“知道了。”
李通冷笑道:“人選的事情交給你去辦,要快,我要盡早看到林昭那小東西的頭顱擺在案上!”
“是!”
……
山路一旁,叢林中一頭雪域灰熊慘嚎一聲倒下,隻見灰熊的眼睛之中刺入了一柄精緻細劍,就在前方的草地裏,一雙修長圓潤的玉腿踩着戰靴一步步走來,輕輕拔出了帶血的細劍,真氣一蕩,頓時将劍刃上的血迹盡數震散。
冷顔,國服勝天公會盟主,25歲,一個标标準準的大美女,雖然五官比不了沈星辰那種精緻的驚世絕豔,但卻擁有一雙修長而勻稱的玉腿,雪白無暇,一經出道就被譽爲華夏區國服“腿神”。
“嗨呀……”
冷顔身後,一名容貌俊逸的男子一襲法袍,提着一柄火紅色杖子走了出來,笑道:“冷顔美女,聽到沒有,這個叫李通的NPC好像是想殺那個在橋上釣魚的小哥哥啊……”
冷顔美眸如水,道:“聽見了,又如何?”
“咱們江湖兒女,能作壁上觀?”
男法師名叫“仙白”,華夏區尋仙公會盟主,國服内測十人之一,看着一群騎卒的背影,他嘴角一揚,笑道:“好歹過去看看嘛……萬一那林昭挂了,把身後那把神秘兮兮的劍爆出來,你的新武器不就有了?就連一世蒼涼那家夥都拿上40級黃金器長劍了,咱不拿一把流金器說得過去?”
冷顔皺了皺眉,道:“知道了,這幾天咱們盯着一點。”
“行!”
仙白笑容儒雅,目光卻一直盯着冷顔的一雙雪腿。
“我讓你盯着的是林昭,不是我的腿。”
“知道知道,情不自禁嘛!”
冷顔神色冷峻,道:“仙白,我先說清楚了,我之所以答應與你組隊,隻是因爲有組隊的需要,對于你……我們壓根連朋友都算不上,我希望你能控制好分寸。”
“會的會的。”
仙白笑道:“我對冷顔美女也是極其敬重的。”
“哼!”
冷顔提着長劍,徑直走向了另一片練級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