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天堯的話帶着一個父親的苦心，常天摩也是這樣過來的，他的女兒現在都已經出嫁了，他要操心的事情少了很多，自然對于常天堯的感慨有所體會，但也不深。
“完美的麽。”
也許是常天堯的提醒，常天摩的腦海裏不經意的閃過了一個少年的臉龐，就在不久之前的家族會議上，這個少年還成功的上交了一個項目，同時提交的還有一份非常有深度的論文，這篇論文的内容絕對不是網上随意拼湊能拼湊出來的，老實說在拿到論文的一瞬間，常天摩是百分百驚詫的，他知道常觀硯的天資可能已經超過了常觀芮，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想到常觀硯的行事風格竟然少年老成到了如斯的地步，常天摩有那麽一瞬間是心動的。
常觀硯出身常家的分支，如果他把常觀硯籠絡過來，相較于親身父親就近在咫尺的常觀芮來說，是不是更好相處一些？
常天摩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并不是從常觀芮大伯的角度來考慮的，他是從常家家主的身份來考慮的，常家的穩定發展優先于每一個常家人，爲了常家，任何一個人家主都可以舍棄，包括家主自己。
常家家主的位置多少年來一直都掌握在嫡系的手裏，哪怕某一輩的嫡系裏都是平庸之輩也未曾旁落，越輩傳位又或者是在嫡系以外的家族人裏選出一個最優秀的，輔佐嫡系裏最優秀的那一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上輩子的常觀芮就是這樣做的，而上輩子的常觀硯也甘之如饴。
“嗯，觀硯那個孩子真的很厲害，他天賦高，心性也好。”
常天堯的話是事實，贊同事實這件事情常天堯做的很順手，哪怕他心裏有些不甘願，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曾經那個年少時被自己死死壓制的常天睿，他的兒子現在已經沖上來了，而且沖的這樣張揚，毫不猶豫。
“嗯，那個孩子是個好的。”
常天摩點了點頭，“隻是觀芮這孩子也挺好，你不要太……”
常天摩想了想，不知道該用哪個形容詞，“你不要太嚴苛，孩子被憋了這麽久，可以放他出去轉轉，否則真的等到有一天你願意讓他出去了，他反而不肯出去了，你到時候可别後悔。”
常天堯心裏并不覺得自家的兒子會那麽沉悶下來，常觀芮如果是那種自憐自哀的個性，就不會繞過自己跑去求自己的哥哥了，但是常天堯很高興常天摩這樣勸自己，說明在常天摩的心裏，常觀硯的重量還不及常觀芮。
“我再去跟那小子談一談。”
常天堯站起身，準備出門，常天摩看了一眼常天堯剛剛坐的位置前那一疊資料，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常天摩伸手拍了拍那一疊資料，常天堯的表情有些窘迫，他跟自家哥哥聊起興了，居然忘記了這個。
“你去吧，我來做，沒多少了。”
常天摩的笑容讓常天堯越發的不好意思起來，他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時代，自己的哥哥轉着圈的在幫自己擦屁股，而他還不知輕重的在旁邊大呼小叫，現在的常天堯雖然不會大呼小叫了，卻還是會把事情甩出去。
“我先做完。”
常天堯重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非常認真地說道，“我不能讓那哥你有機會說觀芮那孩子的不穩重都是來自我的身上。”
常天摩被常天堯擠開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四五十的人卻突然表現的像小時候一樣，常天摩覺得自己領了個假弟弟。
“好吧。”
常天摩站起身，莫名的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年少之時，常天摩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後，看着自己的親弟弟落筆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的處理着文件，他不由的爲自己剛剛那小小的動搖感到一絲不自在，時間還早，就再看看吧。
常天堯像是完全不知道常天摩的心理活動一樣，非常高效率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之後，他放下了筆，站起了身：“哥，我去看兒子了。”
“去吧去吧。”
看樣子常天堯的搞怪性子還要再折騰幾天，常天摩揮揮手，決定這兩天沒有什麽事情是絕對不會再召喚常天堯了，脫線的弟弟來一次就夠了。
常天堯不知道常天摩是怎麽想的，但是對于他來說，眼前的這一切就已經足夠了，他很快走出了常天摩的辦公室，在常家大宅裏繞了五分鍾，熟練地在閱覽室的三樓窗台旁找到了自己的兒子常觀芮。
此時常觀芮正躺在窗台上，一本《天體物理學（上）》正倒扣在常觀芮的臉上，看樣子竟然是一大早就在睡覺了。
常天堯的心情挺好的，所以他擡腳走到了常觀芮的身邊，剛要擡手拿起常觀芮臉上的書，常觀芮卻先一步動作了起來，書拿開，一雙眼睛閃閃發亮，于是常天堯微微上挑了眉梢，看着常觀芮的眼神帶着一絲的不贊同。
“怎麽了，老爸，什麽事情讓你不高興了？”
“你找你大伯的時候，怎麽沒有想到你的老爸？”
常天堯的話裏好像帶着些許的酸味，常觀芮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麽神奇的事情一樣，然後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笑着從窗台上坐起了身子：“老爸，你這是在吃醋嗎？你其實是記得的，我之前就找過你的啊，隻是你不同意而已。”
“我當然不同意，你還沒有完成禁足時間，我怎麽可能放你出去。”
“長老會處罰的一年，我已經翻倍了。”
這話常觀芮應該是憋了很久的了，常天堯一開口，他立刻就跟了上來。
“嗯，但是你爸我規定的時間，你還沒有到。”
“切，所以我才去找大伯啊。”
常觀芮理直氣壯，常天堯已經被漸漸撩起了火氣：“我說不許，就是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