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緊緊抱着女兒的單奕奕,呂少尉有些無奈,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秀才遇到兵”的無力感,如果跟專業人士說話,他也許還能更加簡潔明了一些,但是現在完全不是這樣,修家一家人隻是華國一個非常普通的三口之家,在面對自己女兒的異變時他們能做到現在這樣,其實應該是值得表揚的。
腦海中突然晃過這個念頭,呂少尉靈光一閃,似乎抓到了自己做事的方法,他伸出手,雙手交握放在了桌子上,他有一種非常關心的眼神看着修琪琪,語氣裏也帶着幾分遺憾:“孩子是什麽時候出現這樣的情況的。”
“嘁。”
單奕奕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鼻息,她覺得這個什麽呂上尉的語氣裏似乎帶着莫名的自信感,就好像他知道自己家的孩子爲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單奕奕做夢都想要讓修琪琪恢複原本的樣子,所以她實在忍不住,擡起了滿懷希望的眼。
“這樣的孩子,我見過幾個。”
呂少尉這話一出口,他明顯就能感到單奕奕的臉色好了許多,連站着一旁一直警惕的看着他們的修裕忠也表情熱切了幾分,莫名的,呂少尉并沒有感到輕松,因爲他眼角的餘光落在了那個不到六歲的小姑娘的臉上,發現她依舊是那副乖巧可愛的模樣,既沒有少年老成的那種想要掌控一切的感覺,也沒有智齡孩童的好奇窺視,如果真要說是什麽情緒的話,呂少尉覺得修琪琪好像就在看戲一般。
“然後呢?他們恢複了嗎?”
呂少尉開了頭卻不往下說,單奕奕忍不住開口問道,身體也急切的向前動了動,這是一種外在的表現,意味着她對呂少尉的信任度在上升,雖然對于修琪琪的反應呂少尉還有些介意,但是目前爲止他要搞定的卻是眼前的兩個成人。
在華國,未成年人的很多管理模式都是依靠成年人決定的。
“說實話,十個孩子中間隻有一兩個恢複成了普通人的模樣。”
呂少尉的話音落地,修琪琪就感到自己身後的單奕奕劇烈的起伏了一下胸膛,她知道這是自家老媽努力忍住哭意的動作,她其實很想伸出手去安撫一下單奕奕,但是她的理智卻又告訴她不能這樣做,重生一世,她對于自己的眼光還是非常的信任的,眼前的這個呂少尉,隻要她稍稍露出一些破綻,就會落到他的手中。
“那,琪琪……”
雖然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要忍住,但是單奕奕還是忍不住熱淚盈眶,十之一二能恢複,琪琪也許就是這其中的一二也不一定啊。
“修太太,我不得不負責任的告訴你,在這樣的十個孩子裏,放任不管的是三個孩子有兩個都死亡了。”
呂少尉雖然對單奕奕帶着一分的同情,但是他更理智自己的工作,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把數據最壞的情況告知了單奕奕,單奕奕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就像是根本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一樣:“會死?爲什麽會死?!”
呂少尉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認真的看着單奕奕:“被放任不管的孩子因爲身上或多或少有着些許的暴戾氣息,他們的特别讓他們或肆無忌憚或自卑内斂,最終傷害他們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們自己,他們有的是自己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的,有的卻是因爲招惹上了爲數衆多的對手而被打死的,畢竟都是小孩子,即便有這樣的能力,也很難完全掌控。”
單奕奕被呂少尉的話說的膽戰心驚,而她也說不出呂少尉這樣說有哪裏不合适,因爲這事完全可能的事情,也是單奕奕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她怕别人發現了修琪琪與旁人不一樣進而傷害她,也怕修琪琪自己傷害自己。
“其實,修太太,因爲修琪琪這樣的情況,所以我才能對你直言不諱,事實上,在華國境内的隐秘研究所裏是有這樣一個研究類似能力的研究所,我是其中一個課題小組的組長,接受我們幫助的孩子現在都生活在那個研究所裏,我們會教導他們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如何削減或者是增強自己的能力,在那個研究所裏的孩子雖然在自由方面有所限制,但是,他們至少不會受到普通人的精神壓力,他們活的都很自在。”
“不!”
呂少尉剛剛說完,單奕奕就忍不住本能的抗拒起來,她雙手環抱着修琪琪,非常認真的看着呂少尉,“我不能把琪琪交給你們,這是我的女兒,她要生活在我的身邊。”
呂少尉并沒有覺得單奕奕的表情是有所冒犯的,事實上在他接觸的那些家庭父母身上,他已經不止一次看到過這樣的反應了,通常有這樣反應的時候,就意味着那些家長已經心動了。
“事情其實還沒有到這個地步,我們可以先對修琪琪小朋友進行一個數據采集嗎?”
呂少尉問的很專業,很認真,顯示他并不是随便說來玩玩的:“雖然我們現在的數據累積并沒有達到數據庫的标準,但是一些參照數據還是有的,如果琪琪的數據是偏向漸消融的,我們可以想辦法讓她的能力消失,如果琪琪的能力是偏向漸增長的……”
呂少尉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修琪琪感到自己手背上一陣濕熱,顯然單奕奕已經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水,哭泣出聲了。
漸增長,琪琪就要離開自己的身邊了,是不是?
女人細細的抽泣聲在房間内響起,剛剛還一臉嚴肅的男人們現在臉上都露出了莫名的同情感,他們都是國家的軍人,警察,但是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們并不會在此時來嘲笑一個母親的心。
“奕奕,先别哭,也許事情還沒有到那個地步,琪琪的能力如果是漸消融的,那我們根本不用分開了。”
修裕忠的聲音有些黯啞,顯然這個男人内心深處也是難過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