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月舞上前一步,伸手摸上靖國公世子夫人的脈門,隻覺那脈門有時候劇烈的狂亂幾下,有時候卻遲緩不己。
而這會還沒有找到前面宴會的地方。
不隻沒找到,甚至連人都沒看到,這一路上安靜的很。
“前面往那裏走?”又是一個三叉路口,衛月舞回首對着身邊的宮女道。
三叉路口,前面左右兩條路,邊上還栽着幾棵樹,樹枝茂盛,幾乎把路口擋下了一大半。
宮女上前辯認了一下,伸手一指左邊的路口,“郡主從這裏出去就可以了!”
“那條通往什麽地方?”衛月舞冷靜的問道。
“那邊是通往東宮内院的,一會又會兜回原來的地方!”宮女眼珠轉向那個方向看了一下,禀報道。
“打暈她!”衛月舞冷冷的道。
金鈴這會己放下靖國公夫人,單手扶着她,另一隻手照着宮女頭上就是重重一擊。
宮女怎麽也想不到金鈴會打暈她,驚駭的瞪着目光軟倒在地。
“主子,怎麽辦?”金鈴緊張的道。
衛月舞上前一步,從金鈴的頭發上拔出一支簡單的簪子:“你蹲下,把世子夫人的頭放在你的膝蓋上。”
金鈴急忙照做。
待得把靖國公世子夫人放置妥當,衛月舞拿起她的一隻手,咬了咬牙,把簪子往她虎口的位置狠狠的紮了下去,對于針灸一途,她其實并不太懂,雖然知道有這麽一個法子,但必竟還是第一次用。
幸好衛月舞自己于醫理還是懂一些的。
這會也是沒辦法,隻能死馬當少馬醫,這種急救的法子或許有用。
靖國公世子夫人如果出了事,而身邊就隻有自己的話,衛月舞可以肯定,這事必然會落到自己身上的。
這應當就是靖文燕算計的,或者說不隻是靖文燕還有南安王妃,想不到才一會時候,兩個人就己經聯手對付自己了。
靖文燕才進東宮,許多事情并不能直接着手,或者也不了解,隻許有南安王妃,一直幫着籌備婚事,對東宮的一應布置都 了如指掌。
大婚之時,出了這麽多的事情,最後還讓靖文燕當衆出醜,以靖文燕的心性當然猜到這些事都跟靖國公世子夫人有關,心裏必然是恨死了靖國公世子夫人。
她和靖國公世子夫人是姑嫂的關系,必然也知道靖國公世子夫人有哮喘,故意把靖國公世子夫人吓得哮喘病發作,然後再推在自己的身上,一箭雙雕,果然惡毒。
至于南安王妃,在很久以前,應當就對自己有意見了吧!
“主子,她好一點了!”金鈴看了看她的臉色低聲道,但雖然臉色稍稍好起來一些,卻前沒有睜開眼睛。
衛月舞伸手探了探她的脈,心裏松了一口氣,她的針灸雖然沒經驗,但是搭脈還是能感應到的,平穩了許多,再沒有方才那種呼吸急促,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樣子,靖國公世子夫人應當是沒什麽大事了,但方才消耗太大,恐怕會昏睡一會。
把簪子取了,遞給金鈴。
金鈴接過随手插在自己頭上,正待起身,衛月舞卻突然沖着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金鈴一愣,靜心一聽,立時聽到自己身後居然有腳步聲。
衛月舞手中一塊帕子無聲無息的落下,正蓋住了靖國公世子夫人的大半張臉。
“主子怎麽辦?”金鈴知道自己方才是慌了神,才使得自己沒有往日的耳聰目明,居然沒聽到腳步聲。
但她也很有經驗的沒有回頭。
她身後應當有幾棵樹,身後的腳步微停,看起來是站在樹邊了。
“看看宮女醒了沒有,她怎麽無緣無故的也暈了!”衛月舞皺了皺眉頭,帶着幾分氣喘,這是方才她跟着金鈴走的快,一時間有些喘不過來。
“還沒醒!”金鈴側頭看了看軟倒在自己身邊地上的宮女,急道答道,“主子,這可怎麽辦,她醒着至少還可以幫我們證明一下,可現在……她……她怎麽暈過去了!”
“靜德郡主害死了靖國公世子夫人!”一個男子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兩個人的耳邊,衛月舞擡頭。
正看到莫華亭正緩步走來,一身藏青色的華美錦袍,氣質微凜,神色之間帶着幾分桀骜,嘴角緊緊的抿起。
“侯爺莫要胡說,是靖國公世子夫人自己出的事!”一聽莫華亭一過來,就把事情推到衛月舞的身上,金鈴急了。
“誰看到了?”莫華亭問道。
“她,她看到靖國公世子夫人發病了!”金鈴伸手一指宮女道。
“她又爲什麽暈在這裏?莫不是你們想殺人滅口?”莫華亭的目光落在衛月舞的身上,自打他出現之後,衛月舞也就隻是稍稍驚訝了一下,但這會低垂下頭,看不清她的臉色。
隻能聽到她這會還沒有平息下來的微微的喘息,心裏不由的露出一絲笑意。
“靖遠侯莫要血口噴人!”衛月舞淡冷的道,眉眼之間透着幾分疏離和冷漠。
“我血口噴人嗎?事實不都放在這裏嗎?如果我這會叫一聲,相信很多人過來看的時候,也是這麽認爲的!”
莫華亭緩緩的道。
“那靖遠侯是打算要叫人來了?”衛月舞頭也不擡的道。
“需不需要叫人,就看郡主的意思了,我甚至可以讓人給郡主證明,這事完全是靖國公世子夫人自己發病的,跟郡主沒有關系!”莫華亭誘道。
“我現在也可以證明,這宮女醒來就可能證明了!”衛月舞的臉上緩緩的露出一絲笑容,但沒有一絲溫度。
“她?”莫華亭挑了挑眉,“不說她這會還暈着,就算是沒暈,郡主能肯定她可以級你做證?你又憑什麽認爲她可以幫你作證,這裏可是東宮,不是華陽侯府也不是燕王府!”莫華亭笑道。
“難不成,我的丫環就不是人了!”衛月舞道。
“你的丫環縱然可以幫你說好話,但必竟還是你的人,又能證明什麽!”莫華亭晃了晃自己大袖的下擺,很不以爲然的道。
“想靖國公世子夫人吓死,然後又推到我的身上,靖遠侯你真的以爲不會有人知道嗎?”衛月舞擡起美眸,平靜的看着莫華亭,眸色幽冷中不帶一絲的波瀾。
“那不是靜德郡主惹的禍嗎?”莫華亭顯見得心情不錯,笑容越發的開懷起來。
“你想幹什麽?”衛月舞淡然的問道,不再周旋于是或者不是上面。
“想讓郡主離開燕王府!”莫華亭的臉色一變,冷聲道。
“爲什麽?”衛月舞的笑容帶着幾分寒意,宛如開在冰原之上的花,透着一股子冰淩的味道,“靖遠侯這麽設計我,到底是爲了什麽,我不覺得跟靖遠侯之間還有什麽關聯。”
“你原本就是我的未婚妻!”莫華亭冷聲道。
“靖遠侯這話說的真可笑,當初不是早早的退了婚的嗎!既然己經退了婚,而且還是在那樣的情況之下,靖遠侯覺得現在還對我說這一些有意思嗎?更何況居然是爲了這個理由來算計我,聽聞靖遠侯也是胸懷大志的人,卻這麽拿不起,放不下嗎!”
衛月舞長睫撲閃了兩下,毫不客氣的譏嘲道。
“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莫華亭的臉陰沉了下來,但還是耐着性子道,“當你我是無才無貌的遺棄世家女,對我沒什麽幫助,如果能換一個對我有幫助的,自然是先娶了,而且我也沒有要和你退婚,你隻需好生生的在你外祖家,我終究會娶你的!”
衛月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過之後,精緻的眉眼間便透出冷冷的淩洌:“所以,我當初如果不進京,就什麽事也沒有,也不會遇到你的劫殺,這門親事也會存在,隻是我當時進京了,所以你才不得不殺我。”
這話說完,眼中己帶着濃濃的戾氣,當初進京途中的血案,是她心底的心結,那一日,幾乎把她所有的一切都颠覆了,而現在莫華亭卻居然告訴她,這一切全是她自找的,因爲她要進京,因爲他當時還想娶衛豔。
這什麽強盜理論,而爲了這個理論,随行的人所有人都死了,如果不是琴若,自己當時也早己死在那片雪地裏。
這會應當連墳頭的青草都要長滿了。
“當時也是迫不得己,而且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如果你能再回到我身邊,我一定會好好待你,以後若是……也一定會讓你登臨那個最高的位置,依然當你正室!”
莫華亭自覺說的很溫和,也很深情。
“多謝靖遠侯,隻是我高攀不起!”衛月舞明媚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怒意,莫華亭怎麽就覺得自己會一定回頭,而且還一副賞賜自己,給了自己大便宜的樣子,仿佛這是他給自己的恩典似的。
真是不知所謂。
“我不會跟你走的!”衛月舞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爲什麽?”莫華亭顯然想不到衛月舞在這種情況下,還會選擇放棄,臉色愣了一下,眼神蓦地陰沉了起來,“我固然有些對不起你,但燕懷泾你覺得就對得起你嗎?你知不知道,他不但有燕王府的那位世子家,還養着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