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裏,衛月舞倒是很安生,這會難得有心情拿出筆墨,對着院内的一小片竹子畫了起來。
對于這種濃墨繪成的墨竹,衛月舞還是很有心得的。
當初在江南的時候,她的院子後面,就有一個小小的竹林,裏面還有一個八角的亭子,沒事的時候,就會在那裏繪畫,既靜心又怡神,算得上是修身養性的一件事了。
到了華陽侯府的時候,院子裏的一應事物原本就是要給衛豔的,喜好自然也是按照衛豔的,院子的一角種的都是花,衛月舞住進去後,雖然也種了些竹子 ,但等她嫁到燕王府的時候,那些竹子也尚小。
倒是到了這燕王府,這院子裏居然有一小片竹林,又正好在衛月舞後面的窗外,清雅中透着安甯,正是衛月舞最喜歡的感覺,有三、兩朵小花綴在竹子的根部,青蔥之中透着些粉色,極得誘人。
天氣還冷,後窗基本不開的,但今天卻是一個好天氣,衛月舞自己心情也不錯,就讓人把後窗打開,但紗簾卻是落了下來,這樣既通透又擋風。
“主子,華陽侯府太夫人給您來信了!”書非匆匆的走了進來,恭敬的呈上了一封信。
“誰送來的?”衛月舞微微愣了一下,但随既了然的笑了起來,太夫人這是坐不住了,所以找自己來了!
“是宏嬷嬷親自送來的!”書非道。
“去把她請進來!”衛月舞說着放下手中的筆,一邊的畫末忙侍候她洗手。
書非應聲退了下去。
衛月舞洗過手之後,拿帕子擦了擦手,才拿起一邊的信,太夫人的信裏其實很簡單,就是說衛豔的事,可能會連累衛月舞,讓衛月舞趕緊回華陽府看看,并商量對策。
影響到自己嗎?衛月舞心底冷笑,太夫人還真的不忘記在任何時候,把自己拖到華陽侯府的船上,這事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甚至跟父親也沒有關系,隻是華陽侯府二房的家務事罷了,華陽侯府的二房而己,代替不了華陽侯府,但偏偏在這位太夫人的口中,似乎出了事的是自己父親似的,居然還說要牽累到自己。
不消說,這位太夫人這是又把自己給算計上了!
自己倒是要看看太夫人現在的意思又是什麽,想想也是,衛豔的事牽出來的不隻是靖國公府,還有靖遠侯府,做爲事件的主要發生地華陽侯府必然是逃不掉的。
以太夫人的想法當然是殺了衛豔滅了口,然後嫁禍給靖國公府,至于能不能查出來,都和華陽侯府無關,必竟這事跟華陽侯府關系不大,而且華陽侯府還是受害者。
隻是想不到事情居然峰回路轉,李氏身邊的冬梅居然跳了出來,表示這裏面還有些内情,而且還把靖遠侯府也扯了出來。
扯出莫華亭,就有人想起衛豔和莫華亭的那段往事,而現在的燕王世子妃衛月舞還曾經是莫華亭的未婚妻,據說她上京的途中還曾經遭受莫華亭和衛豔的劫殺,當然這些隻是傳聞,是不是真的,還真的不确知。
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衛豔和莫華亭之間也算是恩怨糾纏了。
而這個叫冬梅的丫環又說莫華亭的這個姨娘,長的還跟華陽侯府的二小姐頗有幾分相象,所以華陽侯府的太夫人之前還收了她做孫女,隻是這事沒有明示而己,據說原本是要等時機一到,就宴請賓客,把她的名份定下來。
自家的親孫女算起來幾乎是死在靖遠侯手裏的,現在反而要去把靖遠侯的一個妾室姨娘認爲自家的孫女,這事怎麽都着詭異!莫不是這裏面有其他的内情不成!
因爲一個丫環的話,于是華陽侯府重新被拉了進來。
而這個丫環據說又是從華陽侯府逃出來的,這事就更加的增加了事情的玄妙性,華陽侯府若是什麽事也沒有,做爲受害人二夫人身邊的丫環,又爲什麽會逃出去。
并且逃到了二夫人的娘家李府。
這一樁樁一件件,把原本想置身事外的華陽侯府又重新的扯了進來,這裏面最主要的就是華陽侯府的二房,而太夫人也難辭其疚。
頗有幾分不清不楚,說不清楚的幹系在裏面。
所以,這會太夫人急了,想借自己的手了……
“郡主,這事現在怎麽成這個樣子,冬梅那個丫環,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個好的,居然不說二夫人的事,倒把事又扯回了我們府裏,實在是太過份了!”宏嬷嬷進來之後,先是跟衛月舞行禮,之的就憤憤的道。
冬梅之所以會說這樣的話,把華陽侯府扯進來,衛月舞心裏自然清楚,那一個雨天,自己還特地的跑了一趟李府,那位對自己成見頗深的李洗馬的夫人,怕是特意去讓冬梅這麽說的吧!
這個叫冬梅的丫環,原本就是李氏的人,對于李氏算起來也忠心,這裏面或者也有李氏要挾的手段在裏面,衛月舞并不想細緻的查訪一個丫環。
既然忠心于李氏,現在又逃到李府,自然會應着李府現在的這位當家夫人的話說,這話裏的意思,其實是直指自己的。
隻是這隻是那位趙氏自己的想法,别人隻會轉移到華陽侯府,而有些事其實不難查,太夫人想瞞也是瞞不住的。
至于靖遠侯府上,她就不相信這事風頭越來越盛,莫華亭會不出來解釋一下。
莫華亭可是被皇上關了起來,如果想出來,必然得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她就等着那個猜疑的秘密暴發出來。
莫華亭想一直隐在幕後算計别人,那也得看他自己能不能隐在幕後……
“太夫人的意思是什麽?這事……我也沒辦法,當日看到那位二小姐把二夫人推下水的,不隻是三叔還有我父親,有父親和三叔給我做證,我和此事己經沒有幹系了!”
衛月舞柔聲道。
冬梅逃到李府,受了那麽大的驚吓,她說的話必然不全,或者颠三倒四,錢氏又不了解内情,她以爲讓冬梅說這麽含沙射影的話,是影射了自己,把别人的視線引到自己身上,但其實大家更注意到的卻是太夫人。
有父親和三叔的做證,自己其實很容易證明自己的清白,不但證明自己的清白,而且還可以順勢扯出是有人陷害自己。
這個人如果是李氏,那就跟二房有關,這個人如果是衛豔,那就跟莫華亭有關……
而太夫人這裏當然不會就此作罷,這事想不熱鬧起來都不行。
所以,這一招就是聲東擊西,原本就是衛月舞不顧下雨趕往李府走這麽一遭的原因。
“太夫人的意思,自然希望郡主幫太夫人做證,她是真的不知道那個女子是靖遠侯的妾室,如果知道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她收留下來,而且還意圖把她收爲孫女!”宏嬷嬷這話說的極其的含蓄,隐隐的表示太夫人還沒有收下衛豔爲孫女,隻是有這麽一個想法而己。
至于府裏人的叫法,當然是因爲那些個下人以爲她是了,所以都稱之爲二小姐。、
“我要如此做證?”衛月舞揚起柳眉,淡淡的道。
“不需要郡主做太多,太夫人的意思,過幾天請幾位有名望的夫人過來,郡主露露臉,替太夫人把證明的話一說,就可以了!”宏嬷嬷以爲衛月舞心動,忙陪着笑臉道。
“可這事……我并不清楚,當初這位二小姐在府裏的時候,我很少見到!”衛月舞搖了搖頭拒絕道。
“郡主隻需說這麽幾句就行了,并不需要郡主多說什麽!”宏嬷嬷笑道。
“可我真的不清楚!”衛月舞搖頭拒絕。
“郡主,這事雖然您不是很清楚,但您難道還不知道太夫人的爲人嗎?她怎麽可能收下一個妾室當孫女?”一看衛月舞一副撒手不管的樣子,宏嬷嬷真的急了!
“是不是妾室這種事,我就更不清楚了,總是這個女子象衛豔!”衛月舞擡起眼看着宏嬷嬷道,她的眸色極清冷,甚至給人一種極幽深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宏嬷嬷心頭不發涼,第一次清清楚楚的意識到,眼前的少女不再隻是華陽侯府的六小姐,而是燕王世子妃。
強大的燕地,似乎也不必顧及太多的人或者事!
“衛豔和我的一番恩怨情仇,嬷嬷也是知道的吧?我不可能喜歡這麽一個女子,但既然祖母喜歡,想認做孫女我也無話可說,隻是此事我不願意再插手。”衛月舞一臉冷色的道,身子索性往椅子後一靠。
“不隻是不願意插手,世子也不願意我插手這事,把事情引到燕王府來,世子或者會以爲太夫人這是故意禍水東移的。”
這話說的實在太大了些,宏嬷嬷額頭上不由的見了汗,那日見到的修羅地獄一般的情景,又浮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位世子可不是真的世外谪仙,翩然無害。
“如果太夫人覺得這事一定要我出面,那就去跟世子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衛月舞神色不變的繼續道。
但這一句句話落下來,卻把宏嬷嬷驚的連連冒汗,心裏暗暗告誡自己,回去後得告訴太夫人另想他法去了,郡主這裏看起來是走不通了!
宏嬷嬷因爲沒有請到衛月舞,在華陽侯府稍稍耽擱了一會,便匆匆離開,和太夫人另想對策去了。
而這會因爲衛月舞的雨天之行,成爲熱鍋上的螞蟻的人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