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非打了簾子,燕懷泾緩步走了進來。
“用過午膳 沒有?”衛月舞打量了他兩眼,沒看出什麽,便柔聲問道。
“才用了些!”燕懷泾彎唇一笑,在衛月舞身邊的椅子上坐定,看了看衛月舞的臉色,見她這會還算精神,才問道:“舞兒今天去了華陽侯府?”
“去了,把衛豔的信落在了太夫人的手裏!”衛月舞道,“信紙是靖文燕的。”
衛豔的事固然和燕懷泾沒有多大的關系,但靖文燕提供的信紙,衛月舞絕不會掉以輕心,靖文燕從來不能算是正真的内院閨秀。
“靖文燕又伸手你的事了?”燕懷泾唇角勾起一絲森寒的笑意,問道。
“應當是的!”衛月舞點了點頭。
燕懷泾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扣了扣:“太夫人應當會看出來這是靖文燕動的手筆吧?”
“上面有靖地玉顔花的香味,之前衛秋芙在府裏的時候,這玉顔花的皂角,我替她送過一回,太夫人是見過的!”想起這事,衛月舞不由的撇了燕懷泾一眼,意有所指的道,“靖文燕之前跟我也還算和氣,不知道後來似乎越來越看我不順眼了,這事跟你有沒有關系!”
“沒有,肯定沒有!”燕懷泾一本正經的搖頭。
“可我怎麽覺得跟你頗有幾分淵源!”衛月舞嬌嗔道。
“怎麽可能,她還偷了我燕地的軍事布置,做成一張普通的圖,邊角還有文殊菩薩來擾人耳目!”燕懷泾聲音慵懶的聳聳,雙手一攤,極其的無辜。
“那你覺得她爲什麽見我這麽不順眼?”衛月舞玩味的看着燕懷泾道。
“可能是她自己不忿舞兒長的比她漂亮,讓她這天下第一美人的位置岌岌可危吧!”燕懷泾道。
這話說的衛月舞臉一紅,這個就是腹黑的,自己還真說不過他。
索性憤憤的沖着他瞪了一眼道,才說起正事:“太後的意思是想讓我和林小姐鬥的更兇一些,半年的時候,足以讓我們兩個鬥個你死我活,并且還鬥出一個局面來吧!”
太後娘娘的這道旨意看起來意思不大,并且還表示站在了衛月舞這邊,但這裏面的意思細品之下,可是驚人的很。
這是想打破燕王府後院的平靜了!
原本林小姐和衛月舞兩個一般大,那嫁過來之後,誰也不能說什麽。
衛月舞固然是先嫁進來,但她是搶了林小姐的先,燕懷泾是給她沖喜的,而林小姐固然嫁的後,但她才是燕懷泾最早的明媒正娶。
所以兩個人一邊大,倒也說不出有什麽不好!
或者說兩個人也隻能相安無事,兩個都爲正室夫人,這就要看以後,誰的肚子争氣,就先生下世子,這種事,半是天意半是人爲。
況且衛月舞和林小姐的身體都不好,這能不能熬下去也是個問題,更何況子嗣的問題,似乎一時半刻都不必着急。
但現在不同了,太後娘娘的這個提議,把兩個人的事情提到了當面。
如果不能搶得這正室之位,這将來既便生下了子嗣,也會有所不同,太後娘娘的内侍更是暗示衛月舞,表示衛月舞的身體不好,極是有可能是林小姐下的手。
這府裏的主子除了衛月舞就隻有林小姐和燕懷泾。
燕懷泾自不可能下手,那就是隻有林小姐了!
“宮裏不太平了,皇上的身體恐怕不太好,舞兒若是進宮,需小心一點才是,但不管如何,她們應當不會對你直接動手。”燕懷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悠然的道。
“會宣我進宮?”衛月舞心頭一動。
“應當會的,不是向你抛出好意了嗎!”燕懷泾聲音溫柔,隻是溫柔的話語中卻透着一股子寒冷。
“會宣我進宮做伴,會對我表示善意,會暗示可以幫我!”衛月舞沉吟了一下,長睫撲閃了兩下,眼眸中泛起一股異色。
“應當會的!”對于衛月舞聰慧,燕懷泾向來驕傲,這會越發的覺得自家的小狐狸聰明可愛,自己這裏稍稍提撥一下便己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我要不要注意點什麽?”衛月舞問道,對于這位太後娘娘,她真的一無所知,記憶中似乎也沒有這位太後娘娘的身影。
隻有提起宮裏的那位先皇的寵妃的時候,才提到這麽一位太後娘娘。
“舞兒想如何就如何!”燕懷泾微微搖了搖頭,伸出手極自然的伸手攬住衛月舞纖瘦的肩膀,俊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盛美起來,“舞兒還隻是一個孩子哪!”
這話說的似贊似歎,但衛月舞卻是聽懂了,水眸一擡,倒也沒有掙紮,任燕懷泾把自己攬入懷中,調皮的眨了眨美眸:“那我可就是随意了,反正我尚少,還是一個孩子!”
這話說的頗有幾分調笑的意思,但待得說完,卻有種濃濃的柔意從心底泛起。
自己隻是一個孩子,可似乎所有人都不記得自己尚未及笄這件事,唯有燕懷泾記得的感覺,讓她覺得心頭甜甜的。
燕懷泾的意思她懂。
既然她尚小,就算做出什麽不對的舉止,太後娘娘也不會說她什麽,況且現在太後娘娘旗幟鮮明的站在她這一邊,代表的就是對她的支持,自不可能做出塌她台的一些事,或者說既便有人對她不利,太後娘娘表面上也一定會站在她這邊的。
那麽有些事,倒是好辦了……
知道燕懷泾是特意來提點她的,這會她也不客氣,又問了一些關于太後娘娘的事情,這位太後娘娘就是先皇的正室,據說當時她娘家也是盛極一時的大世家,比之現在塗太師府上,有過之而不及。
但現在她的娘家卻是衰敗了,據說是牽扯到了一樁謀逆的大事中,而現在二皇子的生母德妃娘娘也是因此才成了側室,而原本她是原訂的皇子妃。
之後才是塗氏姐妹的橫空出世。
自己的侄女成爲自己正室的媳婦,當然比塗皇後更合心意一些,所以太後娘娘才對二皇子青眸有加,對自己的其他幾個孫子就沒那麽大的歡喜了。
當然南安王世子也是一個例外。
大牢裏,衛豔神色緊張的看着來人,一個中年的女子,但怎麽看怎麽覺得詭異 ,那個比一般婆子高大了幾分的身材,很有壓迫感,讓她往後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
“你……你是誰?”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爲了能救自己出去,她也真是拼了,方才聽聞燕王世子妃派了人來,急忙把準備好的一碗藥灌了下去,這會這藥碗正随意的扔在一邊,裏面還有半碗藥。
這個場景很象是有人來灌她藥的樣子。
這會,她的肚子己覺得隐隐有些做痛。
用的藥雖然大,但其實她就隻是喝了一口而己,大部分是灑在了地面上,還有就是剩在這碗裏。
但她想不到來的居然是一個不認識的人,不是衛月舞身邊的那幾個丫環之一。
又伸手摸了摸肚子,衛豔咬咬牙又問道:“你是誰?”
“奴婢是燕王府的下人,聽說二小姐找我們世子妃有事,世子妃讓奴婢來問問,到底是什麽事?”粗壯的過了份的婆子一步跨過來,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又看了看灑在一邊發出奇異怪味的藥液。
“看起來二小姐倒是自己準備了,也免得奴婢再去準備了!”
婆子說着,伸去就去取摔倒在一邊的碗。
衛豔終于明白自己的怪異感是從哪裏來的,一時間驚的大叫了起來:“你……你是一個男的,你……你是誰,誰派你來的,是不是陳念珊那個賤人讓你來的,一定是的,你敢這樣,侯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這事除了衛月舞就隻有陳念珊這個賤人可能知道,這藥還是她讓靖遠侯府的人送進來的,隻要是靖遠侯府的人送進來,衛豔就可以肯定陳念珊肯定是知道的,早知道自己就不托靖遠侯府的人送了,
衛豔這會也意識到自己危險,大急,一邊大聲說話,一邊左右張望,尋找着出路。
這裏是一間牢房,但卻是單獨的一間,可以說很自由,雖然沒有丫環服侍,住着也還算舒服,正門口這會卻被這個男扮女裝的男子擋住,想逃出去恐怕不能夠,守衛并不是守在門前,至少有一間屋子的距離,衛豔不知道外面的守衛能不能聽到。
拿起手邊的一個杯子,重重的朝着男子扔了過去,一邊大聲尖叫:“陳念珊,你居然敢害我,我是華陽侯府二小姐,你怎麽敢……”
見她居然還在混說,男子一把拿起手邊的碗,三步二步過來,就要去拉衛豔。
衛豔這會也顧不得自己隐隐作痛的肚子,随手搬起一把椅子往男子身上扔,然後更大聲的咒罵陳念珊,并且一再的提到靖遠侯府。
聽她一個勁的罵陳念珊,而且提到的并不是華陽侯府而是靖遠侯府,男子臉上陰陰一笑,倒是不急着追上她,把手中接到的椅子往邊上一拉,之後又閃身避過其他一些東西,但身子依舊擋在衛豔的身前。
手裏的碗也一直緊緊的握着,裏面還剩下的藥汁半點不撒開來。
待得衛豔又罵了幾句之後,上前兩步一把掐住她纖細的脖子,逼得她不得不張口呼吸,然後把她拖到了自己身前,那碗藥便對着衛豔的嘴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