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跑這裏來鬧?”衛月舞問道。
三公主和四公主會鬧起來,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之前或者還會維系着溫情脈脈的面紗,但塗皇後和塗昭儀那邊都鬧起來了,她們兩個又豈會不鬧。
這事算是真的鬧大了。
三公主和四公主誰也不願意承擔這責任。
而這事情也因爲皇上的昏迷越演越烈……
“三公主之前也被送到了太醫院,這會應當是醒了,好象是醒來後發現自己現在的樣子,都快氣瘋了,這會正巧四公主過來,然後兩下裏大打出手!”羽燕想起方才偷偷在門縫中看的一幕,不由的笑了起來。
那兩位還真的是尊貴的公主嗎?
不管是三公主還是四公主都是半點毫無體面的。
“不鬧了?”外面的鬧聲、哭聲突然停了下來,衛月舞眨了眨水眸。
書非和羽燕側耳一聽,還真的聽不到了,整個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了起來,突然之間就沒了聲音。
“奴婢去看看!”羽燕道,轉身往外出去,隻是才到門口,就聽到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忙上前打開。
衛月舞從窗口望去,看到一位宮裏的嬷嬷站在門口,四、五十歲的年紀,這樣的年紀都是老嬷嬷了。
“靜德郡主醒了沒有?”老嬷嬷站在門口,擡頭看了看羽燕,打量了她兩下,才問道。
“我們郡主才醒!”羽燕答道,之前燕懷泾走的時候曾經吩咐過她們,如果一會晚一些有人來問,就說她醒了。
這會天色也己經不早了。
“帶我去見你們家主子!”老嬷嬷莊嚴的點了點頭,跨步走了進來。
“是!”看到老嬷嬷的這個架勢,羽燕急忙點頭,然後在前面引路。
待得到了門口,老嬷嬷停下腳步,羽燕則進門向衛月舞禀報。
衛月舞早己在窗口看清楚了這位老嬷嬷,當下細眯起眼道:“請嬷嬷進來吧!”
書非替她墊了個靠枕,衛月舞斜靠在上面,她這會才睡醒,頗有幾分慵懶的樣子。
羽燕重新回到門前,引着老嬷嬷進……
“奴婢參見靜德郡主!”老嬷嬷進來,先是給衛月舞行了一禮。
“嬷嬷客氣了!”衛月舞含笑揮手示意她免禮。
老嬷嬷站直了身子,擡眼看着衛月舞上下打量了一下,才道:“奴婢是太後娘娘宮裏的人,到靜德郡主這裏來,是代替太後娘娘看看郡主的身體,看郡主現在的形貌,應當沒什麽大事了吧?”
“我也覺得沒什麽大事,這會就是人覺得身體虛軟了一些!”衛月舞帶着幾分少女的腼腆,柔聲答道,“多謝太後娘娘關心。”
“太後娘娘也是擔心郡主的身體,既然郡主現在沒什麽大事,那就最好了!”老嬷嬷一闆一眼的答道,然後又道,“既然郡主沒什麽事,奴婢告退!”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嬷嬷請慢走!”衛月舞開言道。
“郡主還有何事?”老嬷嬷重新回過頭,站定身子,沉穩的看着衛月舞道。
“想問一下嬷嬷,我若是想起身,可以在宮裏安靜的地方随便走走嗎?”衛月舞笑了笑,“我這裏躺的全身都酸痛。”
“郡主可以走走,但盡量不要走遠,這宮裏有許多地方,不是随便能去的。”老嬷嬷想了想,才緩緩的道。
“是,我會注意的!”衛月舞含笑。
老嬷嬷這回沒有說話,隻淡淡的掃了一眼衛月舞,然後轉身離開。
羽燕代替衛月舞把人送到了院門口,在開門的時候還特地的往邊上看了看,之前三公主就在邊上的院子裏,四公主來鬧事的時候,三公主帶着人堵在門口,雙方又打又鬧的,亂成一團。
但這會卻是安安靜靜的一個人都沒有。
看着老嬷嬷離開,羽燕才若有所思的關上了門,而這會邊上的院門也是緊緊的關着,沒有一絲聲音發出來,若不是羽燕明确的知道三公主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還真的會誤以爲隔壁就是一個空院子。
“主子,是不是因爲這個老嬷嬷,三公主和四公主才沒有鬧的?”回到屋子裏,羽燕煞是懷疑的問道。
隻是宮裏的一個老嬷嬷有這麽大的權勢嗎?
四公主可不象是能聽得進勸的人,而三公主這會應當也到了失控的邊緣了。
“太後娘娘身邊的貼身大嬷嬷吧!或者還是太後娘娘當初從宮外帶來的!”衛月舞微微一笑,水眸中閃過一絲冷芒。
太後娘娘在懷疑她,居然派了自己的心腹來查看她。
這個派來的嬷嬷,對自己可沒有多少恭敬的地方,目光直視自己,沒有半點閃避的地方,這或者也是三公主和四公主真接安靜下來的原因。
太後娘娘插手了!
這位久居深宮的太後娘娘似乎很少插手管事,皇宮裏的事務也都是塗皇後在管,但這會一插手,卻讓人覺得一股子強勢。
可見這位太後娘娘其實并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否則不可能連她身邊的人都給人這麽一種強勢的感覺。
這位一向隐于幕後的太後娘娘,看起來勢洶洶的很。
而且既然己經插手了,絕不隻是這個程度……
果然,衛月舞這裏才稍稍整理了一下,太醫院那邊就過來了四個太醫,說是要給衛月舞重新症治。
對于這個所謂的重新症治,衛月舞倒是不擔心的。
讓書非落下紗帳,請幾位太醫過來,一個搭脈。
和之前來的太醫的态度完全不同,這幾位态度搭的特别的仔細,問的也很清楚,時不時的還會問一些關于衛月舞起居飲食方面的事。
這一通脈搭下來,倒有個把時辰。
幾位太醫互相看了看,點點頭,就欲背起藥箱往一邊的廂房去。
“太醫請留步!”挂落的紗帳内傳來一個甜糯的聲音,不高,但卻拉住了他們的腳步。
“幾位太醫可是去商議我的病情?”透過輕紗的宮帳,衛月舞看着幾位太醫緩緩的道。
“正是!”太醫中有一個看起來是領頭的,跨上一步,恭敬的沖着衛月舞道。
“就在這裏談如何?我也想知道自己的病情,這己經是……第三次了吧!以往我在江南外祖家的時候,從來沒有暈倒過!”
衛月舞細眯起眼睛,柔聲道。
“這……”幾個太醫面面相窺,當着病人說病情,總是有些不太好,況且靜德郡主的身體也着實的是虛了點,她的暈倒也來得毫無蹤迹,這要是一驚之後又暈過去,幾個太醫雖然背後有太後撐腰,但還是覺得抗不住。
“郡主的身體其實沒什麽大礙,還是以靜心休養爲主,隻是這藥方上面,我們幾個還是要去斟酌一下。”領頭的太醫含笑婉轉的拒絕道。
“其實我承受得住的,你們隻管說實話就是!”衛月舞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依然嬌甜的聲音卻透着一股子遲暮一般的無奈。
語氣很清淡,很平靜,平靜的仿佛是一灣死水,一起一絲的波瀾。
這樣的語氣往往不是出現在象衛月舞這樣的還未及笄的少女身上的,隻有在那種幾乎己經知道自己生死的老人的身上才會出現。
但偏偏說話的聲音居然是這麽甜美的少女。
年華正好,卻不得不因爲病疼看透人生,一時間幾位太醫原本還有的疑惑,消失無蹤。
雖然脈象上看起來也隻是弱了一點,似乎沒什麽大病,但這位年少的靜德郡主,顯然承受了病疼的折磨也不隻一天兩天了。
之前在宮裏暈倒的那一次,的确是吐了血的。
“郡主真的沒什麽大病,隻是先天不足,體虛力弱了點,所以這藥很難用,大補之藥,肯定不能用,以郡主的身體,也是虛不勝補的。”領頭的太醫安慰衛月舞道。
飛揚的宮帳内半響沒有聲音傳出來,待得外面的太醫等 的都要皺起眉頭的時候,紗帳内才傳出衛月舞的疲憊的聲音:“有勞幾位太醫了,如果有什麽不好的地方,也請明說,我……其實也想知道爲什麽總是莫名其妙的暈過去!”
“是!”太醫們點頭。
衛月舞這會倒是沒有再爲難他們,讓書非領着他們去一邊的廂房開了藥房,并把之前太醫開的藥方也拿給他們看。
這幾位太醫雖然也是份屬太醫院的,但平日裏主要是替太後娘娘症治,對于宮裏的其他主子倒是不用負擔的,所以往日裏症治的時候,也沒有他們幾位。
這幾位詳細的看了看之前的藥房,各自點頭,以衛月舞的身子,這樣的保守治法的确是最好的了。
至于衛月舞本人,也沒看出其他不對的地方,這幾位太醫也就沒拟藥方,隻說之前的藥方己是不錯,先用個幾貼再說。
對書非吩咐了幾句之後,幾位太醫告辭,然後背着藥箱回了太後的景辰宮。
景辰宮裏太後娘娘正在等回話。
其他人先回去休息,領頭的章太醫跟着一個嬷嬷走進了大殿。
大殿内,太夫人臉色陰沉的坐着,面前的一杯水早己涼掉,沒有再冒半點熱氣,但她依然冷冷的看着這杯水,臉色在燈光的明滅之中,透着一股子灰暗和灰敗。
少了身邊簇擁着的宮娥、彩女,太後看起來整個人都是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