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交往,且思慮過長,必是有所圖。
“靖遠侯夫人沒有表示要退婚,你娘不在之後,還特意的送了些東西過來,說是安我們的心,之後你送到外祖家養着的事,我也曾經派人去問過靖遠侯夫人,侯夫人表示沒什麽意見,但等你以後回京,就直接和莫華亭完婚,此外就并沒什麽了!”
衛洛文還在沉思衛月舞的話,倒是沒發現衛月舞臉上異常。
那就是說靖遠侯夫人知道自己是去了外祖 父家,而且也應當知道外祖父家的地址的,但是這麽多年,從來不見靖遠侯夫人關注過自己,連自己的這樁婚事,也是不久前外祖母告訴自己 。
那靖遠侯夫人在京城中對自己的熱絡又是表演給誰看的。
當時娘親己經不在了……
“之後我因爲在邊關……”這話說到這裏衛洛文也羞愧起來,一時話也說不下去,他當時其實對自己的女兒也是不聞不問,以至于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舞兒是不得自己意的。
這原本是自己想的錯了!
衛月舞卻是沉默不語起來。
時間過的太久,而當時跟靖遠侯夫人接觸的又是娘親,父親這裏看起來是不知道内情的。
“父親,靖遠侯夫人和那位死了的塗二小姐熟嗎?”見衛洛文半響未語,衛月舞接過話題困惑的問道。
“這應當是熟的吧!”衛洛文道,“靖遠侯夫人,塗府二小姐,還有楊侍郎夫人,以及你娘還有宮裏的塗昭儀,都是相熟的,她們的關系應當都不錯!”
“塗二小姐接近我娘,别有用心,楊侍郎夫人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并自愧于此事郁郁而終,父親您覺得塗昭儀和靖遠侯夫人真的是一無所知的嗎?”衛月舞擡起頭看着衛洛文,潋滟的眼眸,透着一股琉璃美玉一般的質感,但卻極是幽深。
衛洛文的眉心重重的跳了兩下,半響才緩緩的道:“舞兒說的有理,照舞兒這麽說,當初這門親事,或者也是靖遠侯夫人自己主動找上來的,你娘親的爲人,稍稍有些内向,如果不是靖遠侯夫人主人提起,或者也不會那麽強烈的要求把你嫁給莫華亭!”
有些事不經想,仔細一想衛洛文便也覺得其中有疑問,蕊兒爲人最是淡然,既便發生了那樣的事,她對自己也隻是不理不睬,很少采取什麽暴烈的行動,也沒有堅持什麽,但偏偏舞兒的這門親事上,她極爲堅持。
“這門親事,當時你祖母是反對的!”
“祖母反對這門婚事,爲什麽?”衛月舞還是第一次知道太夫人對此事的态度,驚訝起來。
“你祖母覺得靖遠侯府空有一個架子,其實隻是一個親散的世家,就算将來莫華亭承繼了這靖遠侯的爵位,也算不得大世家。”衛洛文道。
當時的情形的确如此,老靖遠侯原本也不是什麽有作爲的人,隻是頂着靖遠侯的稱号而己,至于說在朝堂上有什麽作爲,其實還比不得楊侍郎,這麽算起來,莫華亭的确是配不上衛月舞的。
以太夫人的心思,反對這門親事也是挺有可原的。
“但當時你娘親一力應承此事,并且……逼得我應下,我……見你娘親當時尚病着,身體又不好,就如她所願,和靖遠侯府訂下了婚事!”衛洛文歎了一口氣,這門婚事訂的完全是因爲蕊兒的态度。
如果不是蕊兒當時病的不輕,如果不是蕊兒執意堅持,就太夫人這關就過不了!
但最後自己還是忍不住去太夫人面前說道,太夫人才勉強應允了下來。
“父親,能不能幫我去查一下這位靖遠侯夫人的家世情況,她和宮裏有誰有關系嗎?”衛月舞點了點頭。
一些舊的京城之中的事情,衛月舞覺得問自己的父親更合适一些,更何況這些事還關系到自己的娘親。
“好的,我會去查的!舞兒莫不是發現了什麽?”衛洛文疑惑的道。
“有一些,但不太确定!”衛月舞點了點頭,也沒有隐瞞。
“靖遠侯的一些舊事,我這裏是知道一些的,查起來也方便,等查的差不多了,我讓人送到燕王府!”衛洛文也沒有再追問,道。
“多謝父親!”衛月舞站起身恭敬的沖着衛洛文深深一禮。
衛洛文忙一伸手扶住,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舞兒,你是我的女兒啊!”
這話說的很傷感,既便隻是一句歎息的話,都讓衛月舞心頭百感交集,擡起頭看着自己的父親,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是不是還沒有用午膳,跟父親一起用吧!”衛洛文倒是把話題一轉,溫和的問道。
“父親,我己經用過了,這會就不打擾到您了,我去看看母親!”衛月舞神色也恢複了自如,笑道。
她說的是塗氏!
“也好,那你過去吧,這會時間尚早,也不要着急着趕來趕去的!你身體原就不好,這麽趕來趕去的傷身體。”衛洛文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關心的道。
他這會的确還有事,倒是不方便陪着衛月舞聊天了。
“是,父親!”衛月舞點頭,應聲退了下去,在書房門外稍站了站平息了一下心情,才帶着金鈴往塗氏清玉宛而去。
清玉宛裏,塗氏也是才用完午膳,聞說衛月舞來了愣了一下之後,欣喜的接了出來。
看到衛月舞過來,快走幾步,上來挽着她的手一起入了内。
屋内兩個人坐下,塗氏就關切的問道:“有沒有用午膳,要不要讓廚房給你做一點?”
她是華陽侯夫人,清玉宛自然也是設了小廚房的,就怕她和衛洛文要吃的時候不方便。
“多謝母親,我不餓!”衛月舞搖了搖頭笑道。
“那你今天這個時候來,可有事?”和衛洛文一樣,塗氏也覺得衛月舞這個時候來極不合理,當下關切的問道,“可是燕王府出了什麽事?”
“母親放心,燕王府沒什麽事,但昨天世子回來的晚了些,我等了會,睡的也晚了些,倒是今天起的晚了,所以早膳午膳一起用了。”相比起衛洛文,衛月舞甚至覺得自己在這個繼母的身邊更自然一些,這會掩唇一笑道。
“昨晚上,我也睡晚了,今天一大早給太夫人請了安之後,便又睡了會,這也是才起身不久!”塗氏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苦笑道,“你父親也是很晚回來的,估計和世子一樣的事情,但是府裏也鬧騰了許久。”
“府裏?那位二小姐的事情?”衛月舞微微一笑,接話道。
“就是那位二小姐,原以爲就算不怎麽樣,至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是人家明媒正娶過去的夫人,誰知道不過是個姨娘,昨天還跟人家青樓女子吵起來,差一點點把懷着的孩子給弄掉了,這會外面還都以爲是我們府上的姨娘,太夫人那邊也沒說清楚!”
塗氏歎了一口氣,無奈的道,一邊讓丫環給衛月舞送上茶水糕點。
“太夫人的意思是什麽?”衛月舞拿起茶,喝了一口沉吟了一下問道。
“太夫人的意思,就是先拖一下看看,但這事真拖不起,外面都在傳說你父親、二叔和三叔的閑話,都在猜是誰的姨娘,又是誰失德和青樓女子攪和在一起,我想着這樣的事,其實也很好說清楚的,隻說是路上遇到的一個女子而己,實話實說罷了,也不知道太夫人顧忌什麽!”
塗氏說起這事也覺得煩心的很。
這會丢的可是整個華陽侯府的臉,但偏偏太夫人對于這位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二小姐顧及如此。
“母親不必着急,這事既然是太夫人的意思,您就讓太夫人做主就是!”衛月舞不慌不忙的道。
有些事,她不便說于塗氏聽,隻能暗示她這事太夫人插手了,她這個華陽侯夫人的份量就有些不夠。
“我也是這樣想的。”塗氏又歎了口氣,“可這個二小姐就不是一個省心的,晚上的時候還有人看到她去二夫人的那個院子,那個院子之前太夫人就吩咐過不允許她過去。”
衛豔去了李氏的屋子?
衛月舞的心頭一動,臉上卻是不顯:“這事,您跟太夫人說了嗎?”
“我沒去說,太夫人這會一提起這位二小姐的事,就頭疼,讓我們不要再說關于她的事情。”塗氏道。
不提二小姐的事,自然也不提外面姨娘的傳言,更不方便說起要如何處理了,塗氏覺得這位太夫人着實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流言雖然沒有實證,但這種流言越拖下去,對府裏越沒好處,到時候說不定說了真話,别人也覺得你說的是假話。
那麽長時間,足夠你編一通謊言出來。
也不知道這位太夫人是怎麽想的,但既然太夫人表示出這個意思,她縱然是侯夫人也不方便說什麽,必竟她還是新嫁娘,對于華陽侯府的許多事都是不知情的,也有些摸不清府裏衆人的禀性。
“之後二夫人那邊發生了什麽事?”衛月舞沉吟了一下問道,這裏面應當有事,這個時候衛豔居然還有心情去看李氏。
“我也怕出事,一直偷偷讓人跟着那位二小姐,倒是沒出什麽大事,也沒多久,但是聽禀報的婆子說,自打二小姐進了門之後,李氏又哭又鬧的不知道說了什麽,聽說聲音不小的樣子,但時間不長,之後二小姐就出了門。”
這事說起來塗氏還真的知道,當下想了想道。
“二夫人的門不是關着的嗎?”衛月舞倒是想起了另外的一個疑惑,長睫撲閃了兩下,問道。
“門是關着的,也不知道二小姐是從哪裏找來的鑰匙,倒是讓她開門進去了,之後我把管門的婆子叫來,鑰匙還是在的,沒丢!原本想着也要問一問二小姐的,但看太夫人的态度,這事就沒再追查下去!”
塗氏覺得華陽侯府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雖然人口簡單,但看着不合堂理的事情不少,既便這麽一件小事,自己查起來還怕太夫人不樂意,現在不得不住手,想想這也不算什麽大事,就隐了下來。
估計這鑰匙是二小姐之前就配好的,隻是管事的婆子不知道罷了。
斥責了管事的婆子幾句,也就不再過問此事,想想曾經華陽侯府裏最有實權的二夫人,現在被鎖在院子的一角,送的吃食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塗氏也覺得頗爲凄涼,雖然這一切也是塗氏自己糾由自取的原因。
但同爲後院的女人,眼見這一幕,還是頗有些說不出的味道。
“母親,把管事的叫來,我再問一下,可好?”衛月舞卻是敏銳的發現其中的異常,眼眸處飄過一絲幽冷,笑着對塗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