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店面裝璜的不錯,又在鬧市區,所以來往的人不少,不但許多世家子弟都在這裏宴會,連一些閨中的小姐也會帶着閨蜜們出來透個氣,吃吃飯。
衛月舞的馬車停在下面的時候,倒也不太紮眼,婆子笑嘻嘻的在前面帶路,一邊偷偷的看了一眼這位靜德郡主,心裏松了一口氣,這事辦起來其實一點難度都沒有。
婆子心裏其實一直惶惶,但想不到這位靜德郡主這麽好說話,原本還以爲自己要多費些口舌,卻不料三兩句,這位靜德郡主就相信了,倒是讓自己白白的得了一大筆錢。
方才那會她還以爲事情要敗露,吓的動也不敢動,哪料才一會時間,這位郡主就帶着她過來了。
婆子以前的确是衛月舞外祖母身邊的人,但之後因爲手腳不幹淨被趕了出來,之後便流露到了京城,最近因爲人懶偷嘴,都快找不到活幹了,正惶然間,這個時候居然有人給了她這麽一大單生意,她如何肯放手。
衛月舞一路跟着婆子上了樓,到了一個包間裏。
“郡主,您先在這裏等一下,奴婢馬上去把東西讓夥計拿下來。”婆子陪着笑臉殷勤的道。
客棧是在酒樓的上面,住客們下了樓就可以直接到酒樓用餐,極是方便,而眼前的這一家酒樓地段不錯,人源也不錯,生意自然更不錯,這會時間樓上的幾個包間處,似乎都有人了。
時不時的看到夥計往包間裏送菜。
“去吧!”衛月舞看了她一眼,極和氣的點了點頭。
這就越發的讓婆子放下心來,退了下去,在門口站了站,沒發現裏面有異常動靜,得意的笑了笑,就下了樓從後門處直接穿出去。
後面是一個狹小的弄堂,婆子走到對門的一個小院子處,輕輕 敲了敲門,一個中年男子悄無聲息的開了門,冷冷 的看着婆子。
一個很尋常的中年人,衣着也極其普通,從他身上看不出任何特點,仿佛是最尋常的普通人似的,這種人放在人群中也是不宜紮眼的。
“人己經帶來了!”婆子臉上的皺紋笑的象朵菊花,手也跟着伸了出來。
這意思當然是來拿報償的,說好的銀子可不少,足夠她安安穩穩的過完下輩子了,這也是她之所以敢欺騙衛月舞的原因。
“進來說話!”男子看了看她的身後,沒發現有任何異常,才冷冷的看了一眼婆子道,那眼神讓婆子有些害怕,那種眼神仿佛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死物一般,但既便是再害怕,爲了那麽一大筆錢,婆子也還是會跟着進去。
人進去,然後無聲無息的關上了……
“主子,這婆子的怎麽回事,是誰派來暗算主子的?”樓上,金鈴替衛月舞稍稍掀起的窗簾,悄無聲息的合上。
“讓燕楊帶人過去,動用快一些,否則……”衛月舞眼中閃過一絲幽冷。
明着她就帶了金鈴和書非過來,但是暗中金玉和燕風、燕楊也是一起過來的。
“主子放心,奴婢這就跟金玉說!”金鈴點頭,退了出去。
她這裏才出去,一個年老的男子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忽然走了過來,走到門口看了看位置,随手就推了進去,那副樣子極其讓人不舒服。
“請問是這裏的客官點的唱嗎?”賣唱的女子嬌滴滴的道。
她長的極其出色,甚至還有些妩媚,一雙眼睛更是如同會勾人似的,看人的時候盡是媚意,因爲天熱,衣袖稍稍撸起,露出一雙玉雪一般的玉腕,往門口一站,立時落在人眼中。
一隻玉镯!
一隻衛月舞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玉镯。
一隻是衛月舞和那天被摔斷的玉镯相仿的玉镯。
那天原本可以當成證據的玉镯早己不在,但這會乍在一個賣唱的歌女身上看到這麽一隻相似的玉镯,任誰都覺得起疑心,都會想到問問清楚,況且當時衛月舞還爲此暈了過去,記憶更是深刻。
衛月舞的臉沉冷了下來,握着帕子的手狠狠的握緊,水樣的眸子泛起一股子戾氣,娘親陪嫁的镯子戴在一個不象個正形女子的身上,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動怒。
一而再,再而三的以這隻玉镯爲引,挑起她的怒氣嗎?
這還在是她冷靜的時候,若是在她受藥末刺激,情緒更難以自控之下,怕是會直接暴發出來的吧!
“我們這裏沒有點唱……”書非還沒有發現衛月舞的異常,才開口,卻被衛月舞溫和的打斷了。
“不是我們這裏,是左邊隔壁的人!”。
“不是這裏?不會吧?”歌女訝然的擡頭看了看門号牌。
“我們來的時候,這裏就己經有人了,原本是我們在隔壁的,但原本在這裏的夫人,卻覺得隔壁好,所以去了隔壁!”書非這時候也反應過來,馬上順着衛月舞的話解釋道。
“看着也不象!”女子嬌媚的橫了一眼衛月舞,仿佛在怪衛月舞不識擡舉似的,然後撅了撅嘴,轉身往左邊行去,這行爲怎麽看怎麽讓人生氣。
男子抱着琴跟在後面。
“主子,這都哪裏來的人?一個賣唱的而己,怎麽好象自己身份尊貴異常似的!”書非氣憤的道,總覺得那個嬌媚的賣唱女子,着實很氣人。
“一個賣唱的,哪裏會這麽氣人,若這樣的脾氣禀性,還不得把客人都得罪光了!”衛月舞微微一笑,水眸微微的眯了起來,“她分明是心不甘情不願,才來的!”
“她不願意賣唱就不願意好了,又沒人請她一定來的,犯得着對我們橫鼻子豎眼睛的,倒象是我們虧了她似的。”書非憤憤的道,她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女子,明明自己什麽也不是,卻偏偏還做出一副看不上人的樣子。
才兩句話,一個動作,就己經讓人氣惱不己。
平了平氣息,衛月舞冷笑着站起來:“走,我們換一間!”
書非點頭,跟在衛月舞身後,才走到門口,就看到金鈴回來,叫過夥計直言不喜歡這一間,換了對面的一間。
正巧那邊的包間空着,幾個人于是一起進了那邊的包間。
但隻是這麽一會時間,就聽得之前邊上的那間,己經鬧騰了起來,有人大哭了,然後有茶杯砸了出來,接着就是女子尖利的聲音,這一鬧騰,立時驚動了所有人。
衛月舞現在的這間屋子現在正對着的就是之前她邊上的那個左隔壁。
衛月舞回到裏面坐定,金鈴則守在門口,門稍稍閃開一條縫,就可以清楚的看清楚對面的情形。
那間是誰,衛月舞早在上樓的時候,就己經打聽了清楚,正是現在算是華陽侯府二夫人的衛豔。
據報,衛豔是一早就過來的,然後就守在那邊的屋子裏,一直沒聲音。
“這位夫人,你……你怎麽這麽兇,奴家……和你夫婿就算是有些瓜葛,你也不應當這個樣子,這麽責打奴家……”女子嬌滴滴的哭聲,讓人心憐,一聽就覺得個勢弱的,有人開始探頭探腦看過去,不知道是哪家的母老虎這麽兇悍。
不過看樣子,這樣的女子可不是正經的女子。
門之前是緊緊的關着的,但這會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什麽,稍稍打開了一些,妩媚的賣唱女子就這麽摔坐在門口,兩眼含淚的抓住門口,大哭道。
邊上的男子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站在一邊似乎吓的連話也不會說了。
衛豔在裏面氣的發抖,她向來脾氣暴,這會一聽得女子含沙射影的話,哪裏還會忍得住,拿起桌上的一碟子點心就狠狠的砸了過去。
門口的女子也機靈,頭一偏正好避過。
但這碟子撞在門上就碎了,有一片碎片劃過女子的額頭,立時額頭上就見了血。
女子隻覺得額頭一疼,下意識的一抹,再顧不得柔弱,尖聲的大叫了起來:“救命啊,殺人了,快來人啊,殺人了!”
原本大家也就這麽随便看看,必竟知禮的人多,倒也不好意思圍着一位世家夫人的門口去看,但這會看真的鬧出大事情來,店裏的夥計和其他的人一起湧了過來。
“怎麽回事?”
“發生什麽事了?”……
看到這麽多人出現在門口,衛豔也知道不好,站起身來,帶着丫環就要走,若是驚動了一邊的衛月舞,可就不好了。
可門口的女子哪裏會放她走,待得她走到門口,忽然放下自己的額頭一把抱住她的腿,死死的不放手:“這位夫人,你把我打傷了就想走了?這天下那有這樣的道理,我雖然是個青樓女子,但也是一條命,你這裏下狠手要把我死,我們總得去見官說個分由吧!”
女子用的力不小,衛豔原本想掙脫着出去,這腳卻被緊緊的拖着,看了看一邊還是緊閉着的包間門,心裏越發的着急起來。
她原本就是來看衛月舞丢醜的熱鬧的。
隻要能讓衛月舞丢臉的事,她都不會放過,所以才早早的訂了這麽一間包廂,就是爲了看個樂呵,哪料想,樂呵沒看到,卻被這麽一個女子抱住了腿,但看周圍一個個人臉上露出的鄙夷之色,她就氣的臉色鐵青。
這個女子,莫名其妙的跑來說是不是她點了唱,她才說沒有,那女子就說可能是她的夫婿點的,氣的衛豔當場就動了怒。
一個下賤的青樓女子居然也敢肖想莫華亭,這簡直就是對衛豔莫大的侮辱,腦海裏莫名的想起陳念珊有時候含沙射影的說自己就是青樓女子的話,而她偏偏又不能解釋 她是華陽侯府二小姐的事,一時間怒從中來。
于是随手扔了一個碟子過去。
但她也知道不能驚動邊上的衛月舞,所以也隻是往地上扔而己,想不到那個女子居然就撒潑大哭起來。
“這位夫人,就算你夫婿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也不必如何!”
“不過是個青樓的女子而己,你又何必若不下,還鬧到這裏來,這不,把人家的臉都弄傷了,這還讓人家怎麽做生意。”
“不過是花魅賣唱的玩藝而己,大家都圖個高興,況且這會又是在這種地方,又能怎麽樣,就算是你夫婿叫來唱一段,也不必如何!”……
男人對于這種事一向很寬容,而這兒大部分都是男人,于是一邊倒的居然都站在了這個女子這邊,倒是人人覺得衛豔做的過份了點,不過是個青樓女子而己,就算是自己的夫婿不規矩,也怪不得人家身上。
被衆人這麽一說,衛豔氣的越發的手腳顫抖,咬咬牙,腳一擡,狠狠的往女子身上一踢,一邊大聲怒罵道:“賤人,讓開!”
“啊,要踩死人了,要踩死人!”女子見勢更加尖利的大叫了起來,然後手一松,直接在地上打滾來,時不時的慘叫一聲,好象一下子要被衛豔打死了一般。
這邊鬧的那麽大聲,又是在包間門口鬧的,不管是樓上的還是樓下的,全圍過來看熱鬧,整個包間門口圍的裏三層、外三層,衛豔這會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女子在地上滾了兩下,又蓦的滾了過來,一把抱住衛豔的腿:“夫人,你賠我的臉,你賠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