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懷泾行刺一事,因爲皇上下令冊封燕地爲王的旨意平息了下來。
這是皇上對諸侯之地的安撫和妥協。
京中的官員雖然不願意燕地勢大,但情勢如此,不得不爲之,有的人甚至還暗中松了一口氣,這樣一來,自己至少不用天天擔心,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和刺客扯上關系。
但這口氣松了還不到一天,便又看到整個京城森嚴起來,連市井之處,都時不時的過來人查訪。
說是有人暗中使鄉野小民暗算燕王世子妃,以緻于世子妃受到驚擾暈了過去,幾乎醒不過來,而燕王府的太醫一查,世子妃居然還中了毒。
有人借着燕國公府被封燕王之事,暗中下黑手,害燕王世子妃,意圖阻撓這位燕王封王的事。
這種事扯到這個層面上就己不是小事了,魯地和齊地楚地也各自應聲,表示絕不沽息這樣的事,這是對諸侯之地以及皇命的違逆,是意圖謀反,是對皇權的蔑視。
這麽一鬧,把這件事情立既拉扯到了政治層面上去,哪裏還有人出言反對,甚至還不得不表示出積極的模樣,生怕别人誤會自己是不是幕後黑手。
這也是華陽侯府太夫人匆匆離去的一個重要的原因。
必竟這事真的鬧出去的話,華陽侯府也抗不住,這己經不是内院的争鬥了,而是政治,鬥争的結果了。
燕地的那位林小姐,以及靜德郡主的事情,和燕地封王的事情扯在了一起。
女人們的事或者不能稱之爲大事,但男人們的事,關乎皇權,肯定就是大事。
而且這封王的旨意還是皇上下的,這會自然要配合燕懷泾的人到處輯拿,一時間京城中風雨俱來的感覺,誰有人就算有想法,這會也不敢輕舉枉動。
外面的局勢很緊張,燕王府内院卻很平靜。
衛月舞這幾天過的都過的很平和,原本燕王府内院就沒什麽事,主子就這麽幾個,而且還一個兩個都病着,哪有什麽大事,大家都清閑的很。
倒是衛洛文不放心女兒的病情,特意讓塗氏每天過來看一次。
塗氏原本對于燕懷泾是很不滿意的,覺得燕懷泾對衛月舞并不在意,但這幾日過來,雖然依舊見不到燕懷泾的人影,但對于靜荷院的一切還是覺得滿意的。
裏面的一花一草都布置的極爲精心,有什麽,也不會缺了這裏,既便是外面很缺少的東西,在衛月舞這裏也會看好。
而且這裏的許多地方盡量布置的跟華陽侯府一樣,倒是省卻了許多的陌生感,也讓塗氏覺得這位燕王世子沒自己想象中的差勁,對于衛月舞似乎也很盡心似的。
她觀察的很仔細,也發現衛月舞過的似乎不錯,心情也還好,雖然臉色依然有些蒼白,但是相比較起以前在華陽侯府的時候,要好了許多。
這個認知她私下裏也跟衛洛文說過,但每每衛洛文都覺得必是她看錯了,或者當初在華陽侯府的時候,她也沒看到幾次衛月舞,所以看的不清楚。
在燕王府這樣的情形下,舞兒怎麽可能過的舒心!
對于衛洛文執拗的想法,塗氏也無能爲力,她是真的覺得衛月舞過的不錯的,不過這也隻是憑她的直覺,衛月舞自己并沒有說什麽。
隻是光憑這種說不出理由的直覺,衛洛文卻是不相信的。
今天塗氏來的更早了一些,并且還帶來了一些華陽侯府的禮物,不是什麽金玉之物,卻是一個時新的果疏,據說大多數還是華陽侯府上自産的。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華陽侯府在那邊有那麽一大塊地,居然出産了這許多的東西,送進府的時候,滿滿的幾大車,侯爺特地吩咐我給郡主送了些過來,說也讓你嘗嘗新!”兩個人就站在院子裏,塗氏指着一地的瓜果疏菜笑道。
“就在城外有一大塊地?”衛月舞揚起水眸,詫異的問道,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華陽侯府還有這産業,不過她進京也沒多久,不知道這種事原也是正常。
“對的,聽說就在梅花庵附近,據說那邊一大塊地都是華陽侯府的。”塗氏笑吟吟的解釋道,顯得心情也不錯。
“不是說梅花庵附近的都是庵裏的産業嗎?”衛月舞拿起一個果子,随意的看了看問道。
“我以前也是這麽聽說的,說京中的梅花庵其實是很有錢的,倒也不差煙火錢那些,似乎周圍那一帶的田産都是庵裏的,但是想不到還有華陽侯府的田産在裏面!”塗氏也笑着搖了搖頭道。
梅花庵很有錢嗎?
衛月舞暗中皺了皺眉頭,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原本以爲梅花庵是以梅花興盛,就過年時候的香客錢,己經夠梅花庵裏賺一大筆了,想不到不隻種了梅花的山頭,還有其他的産業在裏面。
看不出小小的梅花庵,實力居然如此雄厚。
“這是什麽花?”心裏狐疑,腳下一動,蓦的看向瓜果叢中的一盆花,這一次送來的花也不少,并不全是果疏之類的吃食,其間還放着幾分盛開的花,而這一盆花卻是其中最出色的。
别的花的顔色都偏爲鮮亮,唯有這一盆花帶着淡淡的藍色,邊角上還透着一絲黑邊,層層疊疊的花瓣之下,黃色的花蕊透着來,越發的顯得嬌媚動人。
“我也不知道,據說這花很難養,其他的花也有類似這顔色的,但沒有這一盆開的好,太夫人特意讓我把這花帶給你,說這麽好看的花,送給你最好了!”塗氏笑盈盈的指着這花道。
“這花的顔色……可真漂亮!”衛月舞點了點頭,沖這花的顔色,也己經讓人驚豔了,任誰看過來,都會發現這麽一盆花的。
目光落在那盆花上,并且舉步走了過去,伸手摸了摸藍色的花瓣,唇角泛起一抹笑意。
很漂亮的一盆花,既便是見慣了燕王府那些精美的花,衛月舞還是爲這盆花贊歎,這顔色可真是少見,更何況邊角上那一圈黑色,越發的如同點晴一般,使得這盆花整體看起來透着一種玄乎的神秘。
在江南那麽多年,衛月舞從未見過這種顔色的花。
“太夫人也是這麽覺得的,這花其實之前是送到太夫人的院子去的,府裏有什麽好的,總是要先緊着太夫人,可第二天太夫人就使那位二小姐送了過來,說讓我帶給你,這種花啊草啊的,還是年青的女孩子更喜歡一些。”
塗氏接下去說道。
衛豔送過去的?衛月舞皺了皺眉頭,經過衛豔手的東西,她還真不敢随便收。
之前暗算燕王府的事,幕後之人雖然不是衛豔,但必然和衛豔有些關系,否則她不會把斷玉給悄悄的趁着混亂收起來了。
而現在,這盆花居然還是經過了她的手。
“這位二小姐是怎麽回事?”淡淡的花香袅袅的飄出,不是很濃郁,但很清雅,正是衛月舞平日最喜歡的那種。
擁有着如此嬌豔的外表,卻又有着這樣的這樣清淡的香味,任誰看了都會喜歡。
“這位之前聽說是你二叔帶進府的,似乎是想認做女兒,好象說跟之前的二小姐長的很象,但我也問過府裏的人,都說也就這麽四、五分象而己,倒也淡不上很象。”塗氏臉上露出幾分不悅。
胖了的衛豔,跟以前的樣子,精神氣上面還是差了許多的。
隻是她以前是華陽侯府最尊貴的二小姐,而現在她卻是靖遠侯府裏的一個姨娘,不說體形上的變化,就說她天天和莫華亭的那個表妹争鬥,就己經鬥的跟原本的氣質完全不同,華陽侯府的下人們一時沒認出她來也是正常。況且那會衛豔是死遁的,沒有十分十的象,誰也不覺得她就是衛豔。
這也是衛豔敢回來的原因。、
“母親,可是她對你無禮了?”看了塗氏氣憤的樣子,衛月舞微微一笑,對于衛豔的性子,她還是摸得很透的。
這位回到府裏後,恐怕還真的以爲自己還是當初那個名冠天下的衛二小姐,不一定看得上這位曾經的塗九小姐。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女子,野蠻不知禮數,見人也不行禮,你二叔居然還說和她投緣,太夫人那邊更是看着她心喜不己,前兒說是太夫人出去逛園子,不小心摔了一跤,還是她把太夫人背回來的,太夫人感她忠心,特意收她爲孫女,排了序号,正巧也是二小姐。”
塗氏不屑的道。
把太夫人背回來?
衛月舞忍不住笑了起來,嬌美的櫻唇微微一揚,這理由可編的真有趣,衛豔會背起太夫人?而且還把太夫人背回來,這所謂的感于忠心,不過是太夫人和她做的一場秀罷了。
衛豔的事,太夫人又豈會不清楚。
想不到衛洛武那邊不認了,太夫人這邊繞了一個圈又把人給認下了,倒是直接跳過了衛洛武,這事既便是父親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怪不得那她形影不離而又理所當然的跟在太夫人的身邊,原來現在己經重新成爲太夫人的孫女了。
隻不過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以緻于華陽侯府的這事也沒有公告天下,大家還都不知道太夫人認了一個幹孫女的事,所以衛豔還算不上名正言順的二小姐。
“李氏的事情怎麽樣了?”衛月舞站起身來,緩步往屋子裏走去,塗氏笑了笑跟了過去。
“起初那邊鬧的動靜不少,時不時的聽到那邊一片呯呯啪啪的聲音,但最近卻是消停多了,說那邊病了,而且還病的不輕,但府裏也沒給她請醫,隻讓她自生自滅了!”塗氏歎了一口氣,“她也算是二夫人,跟華陽侯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且她兒子還是未來的華陽侯,怎麽就會行此惡毒之事!”
差一點就毀了整個華陽侯府,塗氏真的不明白李氏是怎麽象的,這行爲看起來更象是瘋了。
當然李氏要謀害的是她的性命,她也沒有老好人似的對李氏表示同情。
這所有的一切也全是李氏自己糾由自取的結果,怪不得其他人,世家是有世家的規矩的,象李氏這一種,既便是在普通的小世家,那也是死路一條,之所以這麽藏着掩着,還是因爲衛子陽的關系。
大公子衛子陽離開了,這府裏就沒有一個人再會對她表示同情了,想到這裏,塗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當做笑語說給了衛月舞聽。
“這位新來的二小姐對人一向無禮,看到我也是愛理不理的,但據說倒是可憐那位李氏,還偷偷派人去請一向給府裏看病的那位明大夫,但這位明大夫沒來,後來不知道怎麽的把那位小明大夫給請了來,然後又惹出了一個笑話來。”
塗氏說道這裏,拿帕子一掩嘴,忍不住笑了起來。
“怎麽了?”衛月舞漫不經心的道,在椅子上坐定。
塗氏也在她另一邊坐下,一邊笑道:“說那個小明大夫好久沒來府裏了,又是那位二小姐偷偷請來的,怕太夫人知道,夜間原就不太視物,再加上路徑不熟,竟是走錯了路,竟然走到了太夫人的靜心軒去,被婆子們給抓了起來。”
小明大夫?
衛月舞自然記得,這位小明大夫很早的時候,就跟李氏和衛豔的關系不錯,應當是私下裏幫着她們幹一些私事的,之後因爲他和衛豔的那些傳聞,明大夫就沒有再帶着他進府了,現在想來,衛豔既便是出了華陽侯府,和這位小明大夫也是有聯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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