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們紛紛退了出去,縱然有幾位還想鬧新房的人,看看太夫人這邊的架勢,也知趣的走了出去。
華陽府的這事怎麽看怎麽詭異,倒象是要出事的樣子,大家都是聰明人,太夫人這是要清場了。
塗玉珍坐在床沿上,起初頗爲茫然的看着太夫人,然後緩緩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感覺這事越來越不對。。
“母親,請到這邊來!”衛月舞過來,柔聲道。
她之前雖然跟宏嬷嬷的時候,叫的是塗九小姐,但是當着面的時候,還是一聲母親,縱然這一聲母親,着實的難以出口,但必竟塗九小姐進了門,現在己經算是衛洛文的繼妻了,今天叫和明天叫,其實也就隻是走一個過場而己。
而這會的情況又和方才的不同。
“出什麽事了?”塗玉珍眉頭緊緊皺起來,但還是依言退在一邊。
過來四個粗使的婆子,把新床往邊上使勁拉去,頓時露出下面一個不大的口子。
“這……什麽?”看到這麽一個口子,塗玉珍吓了一跳,床下的小洞雖然看起來并不大,但怎麽看都透着詭異。
太夫人手一按桌子,整個人的臉色卻是變了。
“去……去把侯爺和二老爺叫來!”她聲音哆嗦了一下,但還是吩咐道。
宏嬷嬷忙叫了兩個丫環過去傳喚衛洛文兄弟,想了想又點手招過兩個婆子,讓她們守在路口,不許放其他任何人過來。
這種事,絕對是華陽侯府的大事,如果傳出去,那可就有可能起大的波瀾。
場面立時緊張了起來。
“把血倒上去!”對于宏嬷嬷的布置,太夫人還是很滿意的,定了定神之後吩咐道。
早有人把準備好的一碗雞血灑了上去,雞血緩緩的湧了下去,起初還可以看到上面的血紅之色,但全滲入進去之後,這層血紅之色,便消退了,到最後隻是依稀看得出是一些淡淡的紅色。
屋内很安靜,安靜的可以聽見彼此呼吸的聲音,大家似乎都有些緊張,有些答案隻是猜測,但這會在考證的時候,還真的不是每個人都承受得住的。
對于這一切,衛月舞早己成竹在胸,給了塗玉珍一個安撫的眼神之後,繼續站在太夫人身後,安安靜靜的等着。
時間過的似乎特别的慢,也或者是真的慢,反正太夫人這裏己有些煩燥起來,緊緊擰起來的眉頭處,眼神有些發跳。
“太夫人……”宏嬷嬷看了一眼太夫人,猶豫的叫了一聲。
但下刻,她的聲音被小丫環驚呼的聲音吓斷了,接着丫環、婆子都驚叫着往後退去。
一隻蜈蚣,兩隻蜈蚣,三隻蜈蚣,緩緩的從地下爬了出來,就從那個小小的洞裏爬出來,之後便沒有任何遲疑的往放置在一邊的新床邊爬去。
新床早己移開了原來的位置,但那些蜈蚣還是全往那邊湧去。
一隻隻從洞裏冒頭,然後又一隻隻的往新床過去。
須角張揚,看了讓人心裏發麻……
這會新床上沒人,要是塗玉珍躺在床上,不知不覺之間被這些毒蜈蚣咬了一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衛洛文今天會在外面待客,看這情形絕對不可能早回來,塗玉珍等的累了,可能會早早的休息,若有人在那個坑洞上倒上一杯雞血,不用多久,那些毒蜈蚣就會被引過來,而且還目标明确的往床上爬去。
一無所知的塗玉珍看着眼前的一幕,幾乎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一把扶住邊上小丫環的手,強撐着才沒倒下去,她算來也是膽大的,但這會卻恐懼不己,眼前的一切,早己颠覆了她所有的想象。
這種事,她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的!
同樣顫抖的還有太夫人,隻不過她不隻是恐懼,而是恐慌 和憤怒!
“來人,快來人……”太夫人嘶聲道,“打死它們,快打死它們!”
跟着過來的丫環、婆子,瑟瑟的沒有一個敢上前,看着一個接一個的蜈蚣從洞裏面鑽出來,有的己經快到床腳了,而後面卻一直沒有斷過,這樣的情形,己不是久處後院的她們都能接受得了的。
驚叫着都往後面退去,竟是一個也不敢上前。
連帶着太夫人也被帶着連連往後退。
衛月舞也跟着衆人一起退了下去,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眼眸處閃起一抹深幽的戾氣,果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早早布置下的,而目地就在于父親成婚之日。
父親的成婚之日,就是禍起之時……
李氏不但惡毒,而且瘋了!
門口處出現了衛洛文的身影,他大步的過來,看到眼前的一條從毒蜈蚣組成的“路”,先是愣了 一下,然後回身走到燭台前,上面燃着大紅的喜燭,拿起一隻,又順手把放置邊上的一大朵喜綢扯過,用燭火點着,直接扔在了床前的位置。
“都退了出去!”衛洛文厲聲道。
看到衛洛文來了,太夫人松了一口氣,把這裏交給衛洛文後,自帶着所有的人都退出了。
一時間新房内,火光點點,許多易燃的物品都燒着了。
衛洛武過來,也是二話不說的進了新房,幫着衛洛文處置這些毒蜈蚣,至于青石闆處的那個滿是毒蜈蚣的洞,太夫人也讓人扔了許多着火物進去。
一時間清玉宛看起來火點陣陣,濃煙滾滾,仿佛整個清玉宛都着了火似的。
有人覺得奇怪,早過來問過,但被趕走了。
有賓客遠遠的看到這一處煙起,急忙把華陽侯府的人叫來一問,卻知道這是府裏燒一些東西,才松了一口氣,但許多人心裏還是懷疑的很,這大好的日子,沒事燒什麽東西,把個新人的園子燒的這麽濃煙滾滾,仿佛着火了一般。
華陽侯府莫不是要出什麽事了?
但不管賓客怎麽想,華陽侯府的下人們還是一本正經的告訴你,沒事,就隻是燒一些不要的東西罷了,至于其他,再問不出什麽來,賓客們問來問去就這麽幾句話,問完之後,隻能作罷。
既便心裏還是很懷疑!
大大小小的蜈蚣被燒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又發現了許多小的孔洞,也全有上了燒着的綢布,待得所有的全處理完,幾個人才重新的坐了下來。
心腹的丫環、婆子們全在整理屋子裏的東西,外屋衛洛文兄弟面沉似水的坐在太夫人的下首,塗玉珍則是坐在另一邊,她的下首是衛月舞,幾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塗玉珍捏着帕子,這會也察查到了點什麽,低頭不語,她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種事情,這才新婚第一天,就有人想要她的命,而且還是要這樣的方式,想來都覺得後怕不己。
但她是新婚娘, 這會雖然暗恨不己,也得聽太夫人的處置。
“老二,這是李氏幹的!”太夫人不客氣的對衛洛武道,不用太多的證據,隻需稍稍想想,太夫人便己經明白這事是李氏幹的,縱然李氏表現的再無辜,聯想到她這陣子和衛風瑤的反常,以及李老夫人的事。
證據其實不一定要對方承認,便己經知道了。
“ 這……她……瘋了!”衛洛武倒吸了一口冷氣,呐呐的道,他這會臉上還有火燒弄下的黑道,聽聞此事又急又恨,不需要想太多,衛洛武立時相信了太夫人的話,最近李氏給人的感覺就是這陰陽怪氣的樣子。
“她是瘋了,她是真的瘋了,老二,我說你當初怎麽會娶了這麽一個失心瘋的毒婦!”太夫人氣的拍着手邊的椅欄,“她這是要毀了我們整個華陽侯府啊!她就沒爲子陽想過,這若是華陽侯府毀了,他還哪來的爵位可以承繼!”
太夫人氣的眼睛都紅了。
生死悠關的大事!
有些事,一經聯系起來,便清楚這裏面的一切了。
前陣子府裏傳出衛洛文對于這門婚事很不滿的傳言,這邊也很少來,倒是他原夫人的院子,幾乎每天都去,那就更坐實了衛洛文不想娶妻的事實,隻不過是因爲皇上的旨意,迫于無奈而己。
現如今塗玉珍如果死在新房,大家一定覺得必然是衛洛文下的手,是他害死了塗玉珍。
有了之前有傳言,再加上衛洛文的行爲,大家都覺得這是真的。
皇上賜婚發生這樣的事,衛洛文不管是什麽身份,都吃不了篼着走,這爵位怕是不能保全,甚至還會下獄,而整個華陽侯府都可能會受牽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樣的結果必然是整個華陽侯府一起連坐。
“她是瘋了,真的瘋了,老二,這事就看你的了!”太夫人鐵青着臉轉身衛洛武。
想到這一點後,衛洛武臉色也慘白若雪,他和衛洛文争鬥是一回事,但是跟着衛洛文一起連座又是一回事,想着自己差一點點毀在那個瘋婆子身上,衛洛武就氣不打一片來,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母親,我知道了,她是真的瘋了,而且還是瘋死了!”
衛月舞雖然低着頭,但知道李氏這次是真的死定了,衛洛武這是毫不猶豫的撇除了她,給她下了定論。
“你知道就好,那就回去吧!”太夫人冷着臉揮了揮手,她這會心跳還失常,幾乎控制不住的狂跳,差一點,差一點點整個華陽侯府都會毀在這個瘋婦手中,也不知道這個瘋婦是怎麽想的。
洛文這次如果出了事,整個華陽侯府都跑不了。
衛洛文沒有說話,目光冷冷的看了一眼衛洛武,對于李氏,他也無話可說,也不想插手自己弟弟房裏的事,不過衛洛武的樣子,是要給自己一個交待的。
這其實也不算是自己一個人的事了。
換哪個府上,李氏都是死路一條,接下來處治李氏的事,他不想插手,但也不會手軟。
“洛文你還去前面待客,我跟你媳婦一起處理這邊的事情!”這會事情己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太夫人吩咐衛洛文道。
衛洛文站了起來,皺着眉頭看了看衛月舞,發現衛月舞也隻是臉色稍稍有些發白,并無其他大礙,也就放了心,又看了一邊的塗玉珍一眼,便轉身大步離去。
“舞丫頭,你也先回去休息吧,你的身體原本就不好,自己回院子去休息休息,緩一下後,便幫祖母來侍客,祖母一會就過來。”太夫人又轉向衛月舞慈祥的道。
知道太夫人這是清場了,自己終究是嫁出去的女兒,己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華陽侯府的人了。
衛月舞知趣的站起身,沖着太夫人和塗玉珍稍稍彎了彎腰,欠身行過禮之後,便帶着自己的人退了出去,往清荷院而去。
雖然早知道會是這麽一個結果,但是眼看着這麽多毒蜈蚣一隻跟着一隻的往床上爬,這場面還是很讓人驚懼的,既便是金鈴也覺得極不舒服,跟在衛月舞身後,一時心口發翻,默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