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茶樓中,靖文燕放下手中的茶杯,唇角含笑,目光從上面的窗口落下來,她占的位置極好,正好對着下面的這一幕,但因爲是樓上,根本不可能會有注意到她。
她的馬車也沒有停在這裏,卻是從後門進來的,而在她身邊的居然是四公主。
一襲輕便華袖的四公主身邊也隻跟着一個宮女,顯然是輕車簡從的。
“果然是來了!”四公主的手在桌上輕輕一拍,激動的道,“想不到你還真有幾分能耐,居然真的讓男人去堵衛月舞的路,有點意思,有了這麽一出,衛月舞的名聲可就不是白壁無瑕了!”
有了這麽一出,接下來的算計就簡單的多了。
聽聞衛月舞今天會當街出醜,四公主怎麽也按捺不住,一定要讓靖文燕帶着她一起過來,她就要看看衛月舞是如何狼狽不堪的。
“公主過獎了!”靖文燕心頭得意,臉上卻是不顯,故意做出一副虛心的樣子,“我們還是看看一會靜德會被逼到什麽程度,不過這個人可是自己主動找上來的,而且還似乎真的和靜德郡主有些辨不清的瓜葛在内。”
她當然不會說出全部的事實,給四公主一種高深莫測,看不透自己的感覺。
“這人還真的和衛月舞有關系?”四公主先是一愣,但随既勃然大怒,手用力在桌上一拍,恨聲道,“衛月舞什麽東西,能夠進燕國公府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份,居然還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真是下賤無比,這樣的女人怎麽配得上燕國公世子。”
“燕國公世子那般的人,也唯有公主才能配得上!”靖文燕點點頭,算是柔聲安撫四公主,但卻沒有指明是哪位公主。
四公主這會注意力全被樓下的情景吸引了,倒也沒太意靖文燕話中的含糊意思。
長街上,衛月舞的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
“什麽人?敢擋我們世子夫人的馬車?”燕風一拉馬缰,盯着紅衣男子厲聲喝道。
這邊的動靜一大,立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許多人都停下腳步,遠遠的圍觀了起來。
店内,金鈴大步往外轉了出來,身後春梅眼角帶着幾分慌亂,小跑着跟了上去,她也不明白自家主子是怎麽回事,之前的意思不是表示不會有繼續的動作了嗎!
馬車裏衛月舞微微蹙眉,長睫撲閃了兩下,靜聽着外面的動靜,臉上的神色卻依然很平靜,一邊的書非和畫末原本都有些驚慌,看到自家主子如此平靜的臉色,居然覺得沒那麽慌亂了。
“請問裏面的可是靜德郡主?”紅衣男子站在當街,微笑着沖着馬車裏的衛月舞拱了拱手。
“你是誰?找我們郡主有什麽事?”書非得了衛月舞的示意,清了清嗓聲,大聲問道。
高樓處,靖文燕眉頭皺了皺,這跟自己預想的開場白不太一樣。
“想請教靜德郡主幾個問題,不知道郡主有沒有空幫我釋疑?”男子有禮的笑道,一張俊美的臉很得路人的好感,雖然說他的舉止魯莽了一些,但這彬彬有禮的樣子,着實的讓人很有好感。
“你認識我們郡主?”書非掀起簾子,從馬車中走了出來,站在車轅之上,問道。
“不認識!”紅衣男子搖了搖頭。
“既然不認識,又爲何找上我們家郡主,我們家郡主又豈是随便能見到的。”書非帶着幾分怒意道。
她之所以出馬車,當然也是衛月舞示意的。
馬車内衛月舞水眸微眯,靜聽着外面的動靜。
“雖不認識,卻聽聞郡主的美名,天下第一美人的稱号又豈是誰能也稱的的,所以想見見傳說中的第一美人,如果有唐突之處,還望郡主海涵。”男子又是微笑着一拱手,“況且我手裏說不定也有郡主喜歡之物。”
“什麽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不是靖地的大小姐,那位馬上要嫁入東宮的靖大小姐嗎?什麽時候成了靜德郡主的?”
“這……是弄錯人了?”……
聽清楚他的幾句話,人群立時就轟了起來,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靖文燕的美名,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又豈是别人能稱的,但眼前的這個年青人顯然是弄錯了人,把個靜德郡主,燕國公世子夫人看成了靖大小姐。
所以說,他攔街的原因居然是靖大小姐?
“什麽意思?”高樓處四公主柳眉一豎,不悅的看着靖文燕道,“不是說這個人和衛月舞之間很有幾分不清不楚的嫌疑嗎?現在是什麽意思?怎麽跟你扯上了關系,不是來找衛月舞的,卻是來找你的!”
“我……不是找我的,絕對不是!”靖文燕也愣住了,那個男子她昨天是見過的,聽他話裏的意思,分明是和衛月舞之間有瓜葛的,怎麽可能一下子變成了自己。
這事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以緻于她一時之間竟然轉不過彎了,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衛月舞也有些發愣,水眸微微的眯了起來,她不相信這個人會把她和靖文燕弄錯,既便昨天靖文燕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實名字,但自己也在他面前說過“靖大小姐”的話,他豈會不清楚。
這個人的目地何在?
“我們郡主不是靖大小姐,你認錯人了!”書非這會也松了一口氣,她站到車轅上,對着那麽多人,其實心裏一直突突的,但衛月舞告訴她,卻是大大方方的,越是不讓人懷疑,才索性站到了車轅之上的。
“靜德郡主不是靖大小姐?怎麽可能?昨天那位小姐……好象……”男子瞪大了眼,顯然也被眼前的情景弄暈了,一時間不知道有些茫然,但他反應也快,很快把自己的話打住,身子向邊上一側。
“如果靜德郡主真的不是靖大小姐,第一美人,那倒是我的唐突了,我在這裏向靜德郡主告罪!”說着深深作揖。
“昨天的小姐?昨天的哪位小姐?”車窗内衛月舞帶着幾分疏冷的聲音,緩緩的傳了出來。
“這……可能是我弄錯了,對不起!”男子沒有再說什麽,隻羞愧不己的沖着衛月舞的馬車又是拱了拱手,一副抱歉到無地自容的樣子。
“走吧!”衛月舞淡淡的吩咐道。
“是,主子!”書非重新回到了馬車裏,因爲男子讓出了道,馬車緩緩起行,徑自往華陽侯府而去。
待得衛月舞的馬車離開,金鈴才帶着春梅兩個上了之前的小馬車,也綴在衛月舞的馬車後面,一路下去。
居然隻是一個誤會,原本還想着有什麽好戲看的路人們一個個散了開去。
靜德郡主,靖大小姐?這兩個人居然也會弄錯,倒是讓他們津津樂道了起來,而更有好事的人去打聽這位紅衣的年輕公子。
這一打聽居然打聽到靖大小姐和靜德郡主昨天還一起到這家鋪子裏來過,隻不過靜德郡主一會就走的,倒是靖大小姐留了很久,還有人說看到靖大小姐和這位公子相談甚歡,而且還去了一邊的屋子裏說了會話。
但因爲進了屋子,卻不知道他們兩個說了什麽。
不過猜想出來,似乎覺得跟今天的事情有關。
否則一個才到京城的商人,怎麽會這麽不開眼的去攔靜德郡主的馬車,況且現在的靜德郡主可不隻是靜德郡主,還是燕國公世子夫人。
莫不是靖大小姐在背後說了靜德郡主什麽壞話,或者說她故意引起别人的誤會?
有人傳消息,就有人會聽,況且還是靖大小姐的事,關乎第一美人的傳聞原本就是衆人最愛傳的話題。
這位未來的太子妃的爲人,似乎爲人不怎麽好?
“靖文燕,你不是說這個跟衛月舞兩個之間有問題嗎?現在是怎麽回事,難不成和他有問題的是你?好你個靖文燕,都要嫁給皇兄了,居然還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走,我們現在就去母後那裏說個清楚,問個明白,我們皇家可不要什麽下賤的貨!”
四公主是滿心期待看到衛月舞丢臉來的,想不到這會卻隻是一個誤會。
那麽大的風雷,最後居然一點雨都沒下,四公主立時覺得這是靖文燕消遣自己,哪裏還控制得住自己的怒氣,沖着靖文燕冷笑道。
她方才可是聽得明白,說什麽手裏有靖文燕感興趣的東西?
什麽感興趣的東西,還有什麽釋疑的話題,分明就是想見靖文燕,這足以說明靖文燕不守婦道,不遵閨訓,這樣的女人哪裏配進東宮。
四公主這是把所有的怒氣全發在了靖文燕的身上。
“四公主,這跟我沒關系,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莫不是靜德郡主。”靖文燕想不到事情居然會有這麽大的變化,這會坐在那裏,臉色蒼白,但還是咬了咬唇,道,“四公主,您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楚這件事,也會讓您得償所願的。”
這話裏的含義,讓四公主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下來,站起身,高高的仰起下巴:“靖文燕,你别怪我沒提醒你,這事一定會傳到皇兄和母後的耳朵裏的,你自己想想應對的法子吧,趕緊把你的事情處理幹淨,否則……”
“公主放心,我一定向太子殿下和皇後娘娘解釋清楚這事!”靖文燕說的斬釘截鐵,但心裏卻升起一股子無力,手指狠狠的纂緊帕子,銀牙幾乎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