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方才借着探視林小姐的病情來到林小姐的院子的。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守門的還是兩個侍衛,并不是誰想進就能進得了的,但這會聽聞靖文燕過來,居然放了行,靖文燕大喜。
對于到裏面也沒有見到這位林小姐的真容,靖文燕還是有所準備的,這位京中聞名的林小姐,别說是自己,就算是太子那邊也沒有探出過她的長相,自己能進到裏面來,原本就說明了自己的勝利。
“靖大小姐來就爲了說這事?”紗帳内女子的聲音很低。
“其實也不隻是因爲林小姐。”靖文燕苦笑道,手中的帕子在自己的眼角抹了一下,“他隻說和你是青梅竹馬,但其實真正和他青梅竹馬的是我,隻是我……現在就要嫁給太子了……”
靖文燕說這話的時候,唇角苦澀,任誰都能感應出她心裏的難言和遺憾,若裏面的人真的是燕懷泾的青梅竹馬,必會會因爲靖文燕說的話而會生出懷疑來。
靖文燕和燕懷泾兩個人之間的事,還真是說不清楚,衆說紛纭,具體如何,唯有當事人最知道了。
雖然不知道裏面的人是誰,位靖文燕以前沒少去燕地,對于這位林小姐卻是一無所知,不是燕懷泾把她護的很好,就是那時候她根本還沒有出現。
但不管哪樣,這位林小姐對于自己的事應當也是略有耳聞,卻不知具體的。
“靜德郡主不一定醒來。”紗帳内女子的聲音含糊。
“不一定醒來,但也不一定不醒來?我方才看到靜德郡主的時候,似乎看到她的手稍稍動了一下,應當是快醒來了,世子應當也是看重她的吧,否則不會願意在她快病死的時候,娶她入門。”
靖文燕唇角越發的苦澀起來:“世子真是一個多情之人,以前對我……”
她這話說的聲音很低,幾乎就隻有她自己聽見,但屋内很安靜,她可能确信那位林小姐必然是聽到的。
“靜德郡主要醒了?”濃濃的不悅,“既便她醒了,世子隻是可憐她而己!”
“世子是這麽說的?”靖文燕擡眸問道。
“是的,世子說看靜德郡主可憐,就娶了她過門,也算是相識一場,而華陽侯那裏也可以感念他的恩情,總是靜德郡主死後,還可以冠上燕氏的名頭。”女子答道。
女子未婚死後,因爲沒有後輩,所以沒有祭祀之人,據說在陰間也是受苦的,如果能嫁到夫家,既便是沒有生下一兒半女,但夫婿以後所生的子女也還會祭拜她,讓她不至于在陰間也冷寒孤苦。
這才是燕懷泾要娶衛月舞的真相吧?
這才符合燕懷泾這個人,他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娶衛月舞呢,這裏面必然是有華陽侯的原因在内。
燕地和華陽侯守着的邊關實在是太近了一些。
這麽一想,靖文燕心中的大石頭了下去,但心裏還是濃濃的嫉妒,衛月舞何德何能,居然能讓燕懷泾同意娶她。“靖大小姐,我累了。”紗帳内女子似乎有了幾分不悅。
“那我先告辭了,以後有空再來看林小姐,這會燕國公府喜樂大慶,娶的又是正室的燕國公世子夫人,先進門爲大,我們靖地以往和燕地也交好,自不能失了禮數。”靖文燕知機的站了起來,笑道。
說完,就福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
既便大家都是正室,但是先進門爲大的說法,其實一直有的。
衛月舞這裏搶了個先字,縱然這位林小姐相信燕懷泾的說法,娶衛月舞隻是因爲想得到華陽侯的好感,也絕忍不下這口氣。
自己心愛的男子娶親了,娶的還是另一個女人,任哪一個女人都忍不下這口氣,況且自己也暗示了燕懷泾的多情,雖然說這事起因是利益,但到了最後誰說得準呢,裏面的林小姐最後不但失了地位,還有可能失了寵愛。
這樣的情形之下,還有哪個女人坐得住。
衛月舞這會可到了彌留之際,可經不起幾下折騰……
她不但可以坐等看好戲,而且還可以回報皇後娘娘了,算是完成了皇後娘娘隐晦的托會,衛月舞新婚夜死了,而且和這位林小姐有關,這位林小姐又豈能活命。
一箭雙雕,本就是皇後娘娘把她派過來的使命。
有了之前鬧的那一場,衛月舞這會坐起來,也算是理所應當,她這兩天身體不好,吃的也不多,這會又被鬧騰了一陣,倒真是肚子餓了,藥膳雖好,卻稀薄的很,并不能吃飽。
看了看一邊的金鈴,目光瞟向那一桌子酒菜,這才送上來的酒菜,還真香,她這會覺得餓着,越發的覺得香的很。
“夫人,這酒宴卻是動不得的。”金鈴自然也看懂了衛月舞的眼神,忍着笑過來低聲道。
新房裏的酒宴,自然是要等到新人一起入席之後才能用,更何況衛月舞大病初愈,也不适合這些濃香的酒宴。
長長的睫毛眨了眨,衛月舞無奈的低下頭,頗爲憋屈。
忽然外面傳來腳步聲,似乎有人說話的聲音,而後書非笑着提了一個食籃進來:“夫人,世子讓人給夫人送了些吃的過來,讓您先别用桌上的,太過油膩,并不适合您,和您方才用的藥膳還可能有些相沖。”
書非把食籃放在桌子,笑吟吟的從裏面取出一碗面來。
一碗很清淡的青菜肉絲面,但才拿出卻讓衛月舞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轉了過來,既便隻是一碗看起來普通的面,卻也不比那些菜肴發出的香味差。
衛月舞走過來坐下,接過筷子,拿起面稍稍嘗了一口,立時眼睛一亮。
她吃的其實向來清淡,在外祖母家的時候,外祖母讓她一切以養生爲主,清清淡淡,她基本上是跟着外祖母一起吃的,而外祖母每次都會特定的讓人給她做幾個喜歡吃的菜。
但是到了華陽侯府上,當然不可能有人爲她單做,太夫人吃的都比較濃郁,她其實是不合胃口的。
想不到,居然在燕國公府的第一頓,就吃到自己愛吃的,也就不再客氣。這碗面不管是鹹淡火候,以及用高湯熬出來的味道,都是她喜歡的那種,再加上這會是真的餓了,所以三兩口,就把面吃了個精亮。
用完面之後,書非和畫末過來收拾。
衛月舞的婚事很突然,而且也沒有幾個人看好她,陪嫁過來的也就是她自己院子裏的幾個大丫環,連梅嬷嬷也沒跟着過來,依舊管理着清荷院。
所以現在身邊侍候的也就這幾個丫環,燕國公府的丫環都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外,居然一個人也沒進來。
因爲身邊還是這幾個丫環,除了屋子裏的布局稍稍變了一些,衛月舞并不覺得有什麽不适的地方。
燕國公府的丫環早己把屋内具體的布局跟金鈴幾個交待了,這會見衛月舞用完面條,金鈴就過來問道:“夫人,要不要先沐個浴。”
“要!”衛月舞毫不猶豫的答道。
她雖然醒了,但因爲身體弱,幾個貼身的丫環和梅嬷嬷都主張不讓她洗澡,她這會正憋的難受,聽聞可以洗澡,眼睛都亮了。
“奴婢這就帶您去!”金鈴笑着,幾個丫環也知道衛月舞早就憋壞了,替她收拾了幾件衣裳,就往一邊的浴室走去。
浴室就在主屋後門處過去,繞過外面的屋子,進到裏屋,衛月舞愕然的看着裏面的浴室。
這麽大的浴室跟她在華陽侯府的完全不同,邊上還放着軟榻,而最讓衛月舞驚訝的居然還是一個漢白玉建成的水池,池子兩邊的琉璃燈座邊上冒出的居然是“咕咕”的熱水,一走進來,便感覺到一股子暖意。
而高高的琉璃燈座上的面,則點着幾支牛油大燭。
上面罩着罩子。
早知道燕國公府不同尋常,但華美至此,衛月舞也不由的驚歎,邊上一排形狀各異的皂角,一朵朵長的都象花,并不比那個三公主說她自己做的差,但當時隻有一塊,而在這裏卻足足有十幾種,放置在邊上排成一排。
“那花?”衛月舞指着一塊皂角,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然。
“那是靖地的花,據說這花在靖地長的極好,但是到了京城卻顯得委普通,因此并不得京中的世家喜歡,不過在靖地和相鄰的燕地,卻是一種極聞名的花。”金鈴笑着解釋道。
聽金鈴這麽一說,衛月舞立時也想了起來,上次在靖國公府的時候,靖文燕就曾經領着她們去看過,那會還遇到了太子和燕懷泾他們。
“那這皂角看起來卻象是新的?”衛月舞眨了眨水眸道,她不相信燕懷泾會千裏迢迢的從燕地運些皂角過來。
“這,奴婢忘記問了,一會去問一下!”金鈴愣了一下,立既明白了自己的失誤,急道。
之前燕國公府的丫環隻具體介紹了屋内的各種布置,以及使用方法,卻沒有細緻的說明各種用具,以緻于金鈴這時候也回答不出。
這會也沒有遲疑,讓書非和畫末服侍衛月舞洗浴,自己匆匆的到外面去詢問此事。
靖地的花,靖文燕?雖然這裏面沒有必然的聯系,但金鈴覺得自己還是小心一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