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月舞在廚房裏并沒有擔誤太久,稍稍對管事的婆子吩咐幾聲,便帶着書非轉了回來。
隻不過出廚房的時候,跟一個小丫環撞上了,幸好兩個人反應都快,隻把一碗菜打翻在地,并沒有半點濺到衛月舞身上,隻是腳底踩了點油,但不多,況且這會再去換過,也是來不及了。
待得到了花廳一看,卻見那裏空無一人。
書非到廳外拉住一個忙碌着送茶送點心的丫環,才知道原來衛秋芙帶着衆位小姐一起去前面的亭子裏了,并且讓下人們把一些點心、茶水帶過去。
這亭子當然不是衛月舞之前借着宴會的機會,重新拾掇過的那個僻靜的亭子,而是就在花廳前面不遠處的一個較大的亭子。
因爲這個亭子靠近湖邊要道,所以去往廳子必須要經過一座橋。
亭子一邊臨水,面對着精緻的月洞橋,不但可以看到層層漣漪的湖面,而且還可以亭受到格外清新的氣息,所以大家都很高興,衛月舞才到橋上,就聽到聲聲笑語。
衛月舞過橋走了過去。
“六妹妹,你的花呢?拿出來讓大家看看,這會正說起呢!”衛秋芙笑盈盈的提意道。
衛月舞點頭,吩咐書非,書非急忙回身去取。
寶石花其實之前就己經拿到了花廳後面,書非這回隻需要到花廳後面去取就行。
不一會兒,寶石花取了過來,放置在衆人面前,待得取掉上面防塵的蓋頭。
衆人看着這盆所謂的華美、精緻的寶石花,一個個皺起了眉頭。
在場的都是世家千金,縱然沒看到過寶石花,但寶石總是見過的,哪有寶石這麽暗淡的,幾乎沒什麽光彩,該清透的不清透,該紅豔的不紅豔,那樣的貨色真的是讓衛四小姐方才驚歎不己的那盆寶石花。
一時間亭子裏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幾位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六妹妹,這……就是你要讓大家賞的寶石花?”衛秋芙的臉色也頗有幾分尴尬,似乎是因爲方才話說的過滿了些。
“怎麽……顔色這個樣子了!”衛月舞也頗爲驚訝。
“六妹妹,你收起來吧,總是祖母賞下的。”衛秋芙幹笑道,似乎欲把這個梗給掩飾過,不管如何,這總是太夫人的賞賜,雖然不知道爲什麽會被衛月舞弄成這個樣子,但總是太夫人的恩典,抵毀不得。
“可……祖母賜下的時候不這樣的?”衛月舞尚在猶豫。
“六妹妹一會再回院子裏查一下吧,但這會還是先宴賓客爲佳!”衛秋芙柔聲道,然後又催促了衛月舞幾句,一副家醜不可外揚,這裏還有外人在,既便是衛月舞自己院子裏的丫環把花弄成這個樣子,這會也不宜多問。
“是,四姐。”衛月舞點點頭,“書非,你把這花抱回去!”
“六妹妹,别讓書非抱了,還是你自己抱回去吧,這花若是再損傷了,祖母那裏必然大怒。”
衛秋芙這是提醒衛月舞,這花被弄成這個樣子,必然跟院子裏的下人有關,所以這會還是自己收拾的好,别又弄出什麽事來。
她這算是好心的提醒,但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衛月舞卻是不便推辭的。
手輕輕的搭上寶石花,緩緩的抱了起來。
花其實并不大,但是由寶石堆起來的份量卻是不輕,衛月舞抱住,稍稍頓了頓,才起要走。
“六妹妹,那邊有橋 陡了點,你繞一個圈子吧。”衛秋芙又好心的提醒道。
橋高麽?衛月舞眼中閃過一絲冷笑,橋其實一點也不高,就隻是尋常的拱形橋而己,而除了這橋,最近的橋也要饒半個園子。
“無礙的,若是繞一個大圈子則來不及待客了。”衛月舞微笑道,舉步就往橋邊走去。
橋上一個人也沒有,但其實方才還有一個丫環在灑掃,想來這會己經灑掃完了,橋上還帶着微微的水迹,比之方才濕了一些。
衛月舞才往上走了幾步,人就晃了一下,身後的書非急伸手相扶,也沒把人扶住,兩個人一起重重的摔倒在橋面上。
衆人驚呼起來,衛秋芙急忙拎着裙子跑過來,臉色大變:“六妹妹,你小心一些,這……祖母的花是不是被摔壞了?”
寶石花就在衛月舞身前的地面前,衛月舞其實摔的并不重,當時是滑了一下,直接跌倒了,所以這花其實隻是小小的震動了一下,這會是被衛月舞放置在面前。
書非忙把衛月舞扶了起來。
“六妹妹,這花真的摔壞了?”衛秋芙這時候己跑過來,看着被放置在橋面上的花,臉色大變,顫聲道,“這……這可是祖母賞下的寶石花,這……這可如何是好?”
蓋頭蓋着,這花的樣子着實看不出來。
“四小姐,也不一樣,郡主方才摔的并不重,這寶石雖然易碎,但也不會易到這種程度。”
“應當是沒碎,郡主摔的不重。” ……
過來的小姐中有幾位稍有經驗,看了看衛月舞毫發無傷的樣子,都道。
“那就好,那就好,”衛秋芙臉色稍緩,走過來就掀起蓋子,蓋子下,居然是碎成一片片的寶石花。
一時間,衆人都訝然了,怎麽看方才這寶石花都不可能因爲方才那一摔成這個樣子。
“六妹妹,你是用力砸下去的嗎?居然……居然碎成這個樣子……”因爲太過于驚訝,衛秋芙臉色蒼白的喃喃自語道。
被她的話一引,立時衆人看向衛月舞的臉色都變了起來。
失色的寶石花以及從衛月舞和衛秋芙的話語中可以知道,這花原本不是這樣子的,分明是在衛月舞收藏的時候出了事,衛月舞這是借着這次機會,直接把寶石花砸了,借機推卸責任?
怪不得方才衛四小姐提醒她不要上橋,她還偏偏要上轎,然後假裝摔倒,自己把花給砸了。
這……這也太無恥了,居然做這樣的事。
“四姐,我沒有用力砸下去。”衛月舞看了衛秋芙一眼,搖了搖頭。
“你……這花不會碎成這個樣子啊!”衛秋芙繼續喃喃的道,卻越發的坐實了衛月舞的罪名。
原本不可能碎了的寶石花碎成這個樣子,怎麽看都是衛月舞故意的。
衆人看向衛月舞的目光鄙夷起來。
“四姐是說我故意把花砸碎的?”衛月舞沒耐煩和衛秋芙兜圈子,微微一笑直言道。
這話問的很直接,幾乎讓一直作态的衛秋芙臉上的柔婉挂不住,她想不到衛月舞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居然這麽鋒利。
“可這花……”這話她真不好答,隻能含糊其詞的道。
“這花是碎了。”衛月舞淡淡的道,“可那又如何?”
“這……這是祖母的花,你……你怎麽可以說的這麽輕描寫。”衛秋芙似乎被衛月舞也逼出了幾分火氣,臉上微微動怒。
“六妹妹,這花被你砸碎了就砸碎了,但你也不能說的這麽輕乎,那可是祖母所賜。”衛秋芙不得不教訓衛月舞道。
“這不是祖母賞下的花。”衛月舞微冷一笑,俯下身子拿起一塊碎片,放置在手心處,“這花是我自己去外面買來的,不過買來的時候,也是一盆精緻的寶石花,但當成祖母的贈品,放置在我屋子裏的時候,就被人動人手腳,看這玉質,還會是好玉嗎?”
衆人閃目看向那一片碎玉,果然看到玉質粗糙不細膩,孔洞也較大,這樣的孔洞,其實是很脆很容易碎的。
幾乎看清楚這盆寶石花實質的小姐,都不由的信了衛月舞的話。
“郡主,可知爲什麽有人要對這花動手腳?”有人忍不住問道。
“應當是有人想看我出醜吧!希望借此來壞我的名聲,讓别人以爲我輕慢長輩,對于長輩所賜,稍不如意便打砸出氣。”
能對衛月舞的寶石花下手,而且還意似有污陷衛月舞之意的,除了這位衛四小姐還真沒有其他人。
一時間衆人俱狐疑的看向衛秋芙,還有一些知道兩個人恩怨的小姐,幾乎己經肯定這位衛四小姐的确是不清白的。
這位衛四小姐的人品真是越來越差了,衛秋芙身邊的幾位小姐都不由的往後退了退,離衛秋芙遠了一些。
“你……你哪裏來的還有一盆?”衛秋芙卻露出不信的表情,手中的帕子被揉成了一團,若不是十拿 九穩的知道那花必然有事,她方才也不會借着喃喃自語,說出那樣的話來。
“四姐讓我去廚房,廚房裏一個丫環撞了我,在我腳上蹭了一層油,我因爲來不及換,就匆匆過來,這橋 我過來的時候,是不濕的,但我回去的時候正巧灑掃完了,濕了,又是上坡,又是鞋上有油,再加上橋面濕了,這花又被人動了手腳,變粗糙了,這事可真是巧了!”
好月舞唇角微彎,眼眸中笑意更濃,隻是這嘲諷的意思,卻讓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
這次将是她和衛秋芙的正式決裂。
誰也想不到衛月舞會如此不給衛秋芙留半點情面,而且還樁樁說到點子上了,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俱愕然的看着衛月舞。
衛秋芙的臉色真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