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小的時候就是在這裏掉下去的,奴婢遠遠的郡主才被救上來的時候,小小的身子直挺挺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侯爺得到消息,提着劍過來,直接就把圍觀的幾個丫環、婆子給……給殺了!”
婆子哆嗦着聲音道。
當時的場景她想想都後怕,幾個丫環、婆子的慘叫聲仿佛就在耳邊,她躲在一個大樹後,緊緊的捂着嘴,生怕發出一點聲音,驚叫到那位暴怒中殺氣騰騰的主子。
其實不隻是她,誰也沒想到侯爺會真的動手。
大家都知道侯爺是大将軍,是上戰場殺過人的,侯爺臉上的這條疤痕,就是年齡尚小的時候,上了戰場被劃上的,聽說侯爺深得老侯爺的喜歡,在老侯爺鎮守邊關的時候,尚還在懷抱中的侯爺就被帶到了邊關,待得稍稍長成,就上了戰場。
殺人之事,對于侯爺來說其實算不得什麽大事。
但知道是一回事,眼見是一回事,看到地面上血流成河,那些個平日裏嘴碎的茑茑燕燕,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這麽近。
那一日,如果後來不是六小姐稍稍發出了一些聲音,驚動了殺紅了眼睛的侯爺,婆子可以肯定在場的人,沒幾個能活下來的。
“父親爲了我大開殺戒?”衛月舞聽了,臉上雖然平靜,但心裏卻翻起了洶湧的波濤。
原來這事被隐藏的那麽深,是因爲父親,咬咬唇,心裏莫名的感動,手指輕輕的摸了摸一邊的圍欄。
“我怎麽掉河裏去的?”
“應當是不小心失足掉下水的,就……就在這裏,後來府裏讓人把這三面全圍了,重新釘過,不過這裏原本來的人就少,後來越發的少了起來!”婆子答道。
那麽多的丫環、婆子跟着,還會失足掉下水?
衛月舞揉了揉眉心,莫名的覺得腦海中似乎閃過什麽,但一時又抓不住,這或者就是自己失憶的一個重要原因。
溺水之後,磕傷了頭,以至于忘記了許多事情?
“還有其他人嗎?”衛月舞問道。
“沒……奴婢沒注意到其他人,奴婢站的遠,看……看不清楚!”婆子傻眼了,當時的情況下,她吓得隻是直愣愣的看着那一片鮮血,以及站在鮮血中拎着長劍的那個男子,哪裏還顧得上看其他。
“冬姨娘在不在?”衛月舞眼眸一閃,直言道。
“郡主,奴婢真的沒看清楚,真的沒看清楚。”婆子蒼白着臉,連連搖頭。
這個回答很讓衛月舞無語,但是想想一個粗使的婆子,能在這種情況下,又是隔的遠,的确是隻能看得到這些。
但這些遠遠不夠……
“仔細想想,還想到了什麽?”衛月舞一雙眼眸清透若水的落在婆子身上。
“奴婢真的沒想起……”婆子搖了搖頭,忽然眼睛一亮,“郡主,奴婢想起來了,郡主當時暈倒在地上,但奴婢還聽到了孩子的哭聲!”有孩子的哭聲?
“我那時候喜歡跟誰一起玩?”衛月舞若有所思的問道。
“郡主,這事奴婢知道,因爲侯夫人早逝,冬姨娘擔任起了大房裏所有的事情,郡主那時候很少,又不懂什麽,所以一應事等都是冬姨娘幫着在處理,平日裏也讓三小姐陪着郡主玩的。”
“三夫人身邊雖然也帶着四小姐和五小姐,但基本上四小姐和五小姐并不和郡主一起玩,至于二小姐,和郡主在一起,總是欺負二小姐,鬧了幾次後,侯爺也跟二老爺說,把郡主和二小姐隔開。”
也就是說如果有孩子的哭聲,那麽可以肯定當時的那個孩子必然是衛月嬌。
所以說冬姨娘必然也是在!
好好的會突然之間溺水,而對自己一直懷着惡意的冬姨娘也在,這裏面的答案其實不言而喻了。
“其他還想起了什麽沒有?”衛月舞慢慢的道。
“其他奴婢真的想不起來什麽,後來侯爺又令人不許亂傳,奴婢就當自己也沒看到。”粗使婆子搖了搖頭。
“梅嬷嬷,給賞!”衛月舞點點頭。
梅嬷嬷過去給了賞,婆子抹了一把汗,千恩萬謝的走了。
“嬷嬷,你看,這裏當年是不是腳下一滑,就會撞斷圍欄,摔下去呢?”看着兩段不同的圍欄,衛月舞道。
梅嬷嬷的神情劇震,愕然的看着這兩段稍稍有些差異的圍欄:“郡主,還真的是不同的,好象是後來才圍上去的似的,但是一個孩子縱然是用了全力,也不可能撞斷了圍欄,摔落到湖裏去的。”
“還有這腳下的凸起,居然這麽滑,如果是因爲腳下一滑,收勢不住的話……”衛月舞的腳在地面上撇了撇,腳底打滑,但一眼看過去,卻看的不太清楚。
“郡主是說有人在這裏故意打滑了地面?”梅嬷嬷也走過來試了試,腳下溜滑的感覺讓她皺了皺眉頭,“可如果真的這樣做了,侯爺豈會不知,恐怕一定會追查下去,如果真的是冬姨娘幹的,她絕逃不了!”
衛月舞點點頭,這麽一看,這必然是設定了一個意外,而且還是一個讓父親也說不出什麽的意外。
父親暴怒之餘,也隻能拿幾個沒把自己服侍好的丫環洩憤,卻沒辦法再追查下去。
但是這個光滑的凸起,父親怎麽會沒注意到呢,或者說當初被什麽其他的事情擋掉了,因此不明顯?
當年的事,自己實在小,所以不知道有哪些人清楚的在場,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冬姨娘和衛月嬌必然是在的。
自己出事必然跟冬姨娘和衛月嬌有關……
衛月舞又仔細的查看了一下亭子,便帶着梅嬷嬷轉回了清荷院。
待得到裏面坐下,書非就禀報道:“郡主,方才太夫人身邊的人過來說,聽聞郡主要開賞花宴,賞那盆寶石花,太夫人的意思,讓郡主再過幾日,到時候多請幾位世家小姐過來,也熱鬧熱鬧。”
果然,等幾日的意思,當然不隻是幾日罷了,人多嗎?
那正好,自己或者可以借此翻出一些陳年舊事來。
“奴婢說郡主不在,等郡主回來之後再去禀報太夫人。”書非又道。
“你去一下靜心軒,就說我同意這事,但是想布置一下,到時候還可以請小姐們一邊遊玩一邊劃船。”衛月舞意有所指的道。
“是,奴婢這就過去!”書非點頭退了下去。
“郡主是打算辦在那亭子邊?”梅嬷嬷方才跟着衛月舞一路過來,這會當然看出些意味,問道。
“那亭子現在雖然不好,但天暖了,卻是一個好去處,至于三面的釘死的闆,卻可以卸下來,否則又怎麽賞景!”
衛月舞點了點頭,言語之中更是飽含了另一種意思。
“可這事……總要太夫人或者侯爺同意!”梅嬷嬷爲難的道。
“祖母那邊自然不成問題,至于父親那邊,再稍等 等,如果父親問起,我自會解答。”衛月舞一路上早有準備,聽梅嬷嬷這麽一說,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果然一會書非回來的時候,告訴太夫人對衛月舞的回複很滿意,讓衛月舞有什麽需要自己做主就行,總是以衛月舞的主意爲準。
爲了表示對這件事的重事,太夫人還讓一個婆子跟着過來傳話。
衛月舞讓書非賞了太夫人身邊的婆子後,便吩咐金鈴一會讓府裏的管事,把那個亭子拾綴一番,說自己要辦宴會之用。
她這邊在爲賞花會準備,想了想又布置了一些,特意拿了紙筆出來,一邊想一邊寫。
“郡主,宏嬷嬷來了!”金鈴匆匆的走了進來。
“太夫人的人不是才走嗎?”衛月舞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筆。
“奴婢也不知道,但看宏嬷嬷臉色極喜,應當是件喜事!郡主不會是懷郡王的事情吧?”金鈴小心翼翼的道。
“不會!”衛月舞搖了搖頭,懷郡王之事父親還沒跟自己說起過,縱然是父親做的主,但是以父親的心性,跟自己說一聲是必然的,絕不可能把自己完全瞞在鼓裏,不讓自己知道。
“出去看看!”
“是!”金鈴退後兩步,讓衛月舞走在前面,她随後跟上。
外屋裏,宏嬷嬷才到,笑的滿面的皺紋都要起花了,看到衛月舞過來,恭敬的沖着衛月舞深施一禮:“郡主,恭敬郡主,大好事!”
這句話一說,金鈴的臉都黑了。
衛月舞走過來,在正屋當中的楠木大椅子上坐定,詫異的看着宏嬷嬷道:“宏嬷嬷,我這裏有什麽事可以賀喜的。”
“郡主,皇後娘娘下旨請您去給四公主爲山河祈福!”宏嬷嬷笑的臉都開了花,整個臉色都發着光,“郡主,這可是特大的恩寵啊,還從來沒有一位世家小姐能參加兩位公主的祈福的,太夫人高興的都合不攏嘴了!”
“又讓我爲四公主山河祈福?”衛月舞也不由的驚訝的道,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四公主居然也會讓她跟着,或者說皇後娘娘會允許衛月舞跟着再次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