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報信的丫環,她認識,是自己院子裏的二等丫環,之前跟着倩兮一起過來的幾個二等丫環中的一個。
“郡主,畫末姐姐跟人吵了起來,奴婢方才是跟着畫末姐姐的。”丫環喘了一口氣,急道。
“畫末在哪裏跟人吵的?”書非從衛月舞的身後站出來急道。
她和畫末是一起進府的,對畫末的事自然比較關心,而且畫末的性子一向溫柔,還從來沒和人紅過臉。
“是針線房的人!”丫環指了指一個方向道,“今天畫末姐姐去拿絲線的時候,就跟人吵起來了!”
“怎麽回事,說的詳細一些!”衛月舞柳眉微蹙。
“郡主,畫末姐姐這幾天一直在跟雲繡娘學針線,學的是雲繡娘教給她的針線,雲繡娘繡的跟我們這邊的不同,有些絲線外面還買不到,畫末姐姐就特地讓人去雲繡娘在的那個繡坊去進了一批新的絲線,可方才畫末姐姐去拿的時候,卻被人拿走了,所以這會吵起來了!”
丫環嘴也伶俐,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個明白。
那些絲線的事情,衛月舞也知道,之前畫末還跟她抱怨說這些絲線極難找到,這線染的跟别的不同,而且也更細,不是很容易買到,後來還是衛月舞想起雲繡娘,雲繡娘才說她們那邊的繡坊倒是有一些,但也不多,如果需要的話,要先訂購。
爲些畫末還跑了一趟針線坊,讓她們去訂制一些過來。
這應當就是那一批針線。
“走,去看看!”看了看這邊的路,這裏離針線房其實并不遠,衛月舞淡淡的道。
畫末要這些絲線是爲了跟雲繡娘的繡法,府裏難道還有其他人也喜歡這種繡法。
針線房那邊的确是吵開了,但是原本針線房的幾個卻是戰戰兢兢的縮在一邊,幫這個也不好,幫那個也不好,她們現在可不敢冒頭。
太夫人身邊的丫環固然不好惹,但六小姐現在可是郡主,她身邊的人當然也不是好惹的。
畫末怒匆匆的拉着一把線線,而在她的對面卻是另一個比她高了一些的丫環,府裏的人都認識這個丫環是太夫人身邊的大丫環清心。
太夫人身邊的一應事等幾乎都是宏嬷嬷在主持,就算是有什麽事,也是宏嬷嬷出面,太夫人身邊的其他人就沒那麽重器重了,但既便是這樣,也沒人敢得罪太夫人身邊的這個一等大丫環清心。
她在太夫人身邊服侍的時間也久,算起來也是太夫人器重之人。
“這是我先拿到的,當然得給我!”清心的手也拉着絲線的另一邊,兩個人這會誰也不肯放手,其實己經把絲線給扯亂了。
“是我讓針線房的人進的。”畫末氣的臉都漲紅了起來,她向來不善于跟人争吵,這會就隻會拉着不松手。
“什麽叫你讓人進的,誰先看到的,誰先拿到的就是誰的,這針線房是華陽侯府的,又不是你一個小丫環的,憑什麽進的東西,隻能你拿不能讓我拿?我這裏還是太夫人需要的呢,郡主再厲害能有太夫人重要嗎?”
清心半步也不肯讓,嘴撇了撇不屑的道。“這……明明是我讓人訂進來的。”畫末氣的發抖,卻嘴拙的說不出話來。
“你讓人訂進來的又如何,太夫人那裏更需要,我這裏先拿了,也是看得起你!”看畫末氣的說不出話來,清心越發的得意,手叉着腰裏,直接把太夫人扯了出來,别說是個丫環,就算是郡主在又如何,難不成郡主還能逆了太夫人的意思不成。
清心可是一點不擔心因爲這事衛月舞會治她的罪。
她在太夫人身邊服侍的久了,除了宏嬷嬷,還沒有哪個丫環入得了她的眼,就大丫環的身份論,她可比府裏其他的大丫環都高了許多。
她這會聲音放大,得意的看着畫末,就等着畫末松手,點頭認罪。
都說六小姐那邊的人難對付,清心覺得其實一點也不難,隻是那些人都沒有自己的資質而己。
針線房的幾個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于清心的霸道直接無語。
但是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太夫人身邊的人,而且還是太夫人身邊最重器重的人呢!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了太夫人身邊的人。
“畫末姑娘,這線就讓給清心姑娘吧,總是一些線的事,等下次再進就是!”有人開始勸了。
“畫末姑娘,讓讓又何妨,總是太夫人更重要一些。”
“畫末姑娘,你也大方一點,不就是一些絲線嗎?多大點的事!”……
聽到所有的人都是勸自己放手,畫末氣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如果不是這個清心太欺負人,她又何至于此,但想想如果真的給郡主惹來麻煩,惹得太夫人生氣,似乎又有些不妥當。
這麽一想,手就不由自主的稍稍松了下來,郡主在府裏生活原本就艱難,她不能給郡主再找麻煩了。
“早放不就得了,至于跟我争什麽絲線嗎?一個丫環……哼……”看畫末的手松了下來,清心得意的道,手一拉,把線使勁往自己懷裏帶,仿佛沒看到畫末的一根手指還勾着絲線,這一使勁一下,畫末的手指立時被絲線勒破了。
有血從畫末的手指上滴落了下來。
畫末痛的不由自主的低哼了一聲,立時眼淚汪汪,越發的顯得勢弱了起來。
“你們清荷院的難道還能爬到太夫人的靜心軒的頭上不成!”清心斜睨了畫末一眼,不屑的道,手裏卻依然沒有放松,依舊緊緊的箍着畫末的手指,血越發的多了起來。
周圍的人看的不由的一陣膽寒,俱不敢再多說。
“祖母要的?”人群外突然傳來一個淡冷的聲音。
所有人往外閃了開去,但見一個人從人群外緩步走了進來。
看到衛月舞,畫末的眼眶一紅,但還是咬咬唇,低下頭,強忍下眼淚,道:“郡主!”
乍看到衛月舞,清心也愣了一下,沒想到衛月舞還會到這裏來,但随既臉上平靜了下來,在她看起來衛月舞還不敢挑戰太夫人的權勢,據說當年連華陽侯夫人也不敢在太夫人面前放肆,更何況衛月舞。
“郡主!”但見禮還是要見的,清心沖着衛月舞也行了一禮。
衛月舞沒有答話,隻走過來,看着兩個人中間的那一團線,畫末那邊的線,因爲勾着畫末的手,有一根己經染了血,而且還緊緊的箍着畫末的手,沒放松,血一點點的緩緩淌了下來。
畫末手往後躲了躲,不願意讓衛月舞看到!
無奈那邊清心一點也不肯放松,她這會一用力,血越發的染到其他絲線上去了。
“書非,拿過來!”衛月舞側過頭看了一邊的針線簍細眯起眼道。
看到衛月舞的目光落在針線簍裏的一把剪刀上面,書非會意忙把剪刀拿了出來,送到衛月舞面前。
“剪了!”衛月舞淡淡的道。
“是!”看到畫末被欺負早就氣憤不己的書非,拿起剪刀沖着兩人中間的線就是一團狠剪,立時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這可是太夫人要的線啊!
線從畫末的手上松了下來,畫末的一隻手按着自己的傷口,眼淚掉了下來:“郡主!”
“哭什麽!我的人被欺負了不必委屈着,打過去就行!”衛月舞淡淡的道,目光淡冷的落在清心身上。
“是祖母叫的絲線,那一起過去問問吧!”衛月舞說着就作勢要往外走。
清心幾乎是震驚的看着書非把線全部剪亂,剪碎,手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還從來沒有人敢違逆太夫人的意思,想不到這位才到京多久的六小姐,居然敢做這樣的事。
她向來在府裏的下人中也算是橫着走的人物,因爲是太夫人身邊的,既便是主子們看到她也是客客氣氣的,何曾遇到過這樣的事。
“郡主,請等一下!”看到衛月舞要往外走,清心的臉黑了下來。
“如果祖母沒有特地要讓你搶畫末的絲線,那麽……”衛月舞轉過身,卻沒有清心想象中的笑臉,那張精緻的小臉透着幾分陰冷,幾乎是帶着幾分戾氣的看着她,吓得清心張了張嘴,幾乎說不出話來。
雖然知道這位六小姐不好惹,但沒有真的對上,還真的不知道她居然這麽淩利,隻不過是動了她身邊的一個丫環而己。
“郡主,太夫人這會正在休息!”理由雖然是早己準備下的,但這會卻莫名的心虛起來。
“那又如何,我自會去跟祖母說清楚!”衛月舞冷冷的睨了一眼清心道,一副要爲畫末撐腰到底的樣子。
這話若是其他小姐說的,清心可不會覺得有什麽危險,但這位是六小姐,而且還是皇上新封的靜德郡主,最主要的是這位靜德郡主還是侯爺最痛愛的女兒,她是太夫人的貼身丫環,當然知道太夫人對于侯爺幾乎是百依百順的。
這事真鬧大起來,對她完全沒有好處!
可明明這種事都是小事,怎麽也不可能牽扯到六小姐身上的,怎麽事情現在偏離了她預想的方向。
她隻是想借着絲線的事,折辱一下畫末而己,這府裏原本丫環中是她最大,但現在清荷院的幾個卻專門讓下人們提起,幾乎和她相提并論了,這讓清心很不服氣,所以才會借着這次的事情,欺辱畫末。
她要讓府裏的人看看,誰才是這府裏最有地位的丫環,但現在爲什麽事情完全偏離了之前的方向……
這要是真辦不成事,可怎麽辦?不過這位郡主不會是虛張聲勢吧?她還真不相信她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