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帶着丫環,也湧入人群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時不時的欣賞邊上的燈籠,倒也是很有意趣的一件事。
“六妹妹,去那家看看,那燈籠看起來挺好看的。”衛秋芙忽然一指對面路邊的一家店對衛月舞道。
順着她的手勢看過去,衛月舞也看到了那家店鋪,店門口的燈籠挂成了三排,每排八個燈籠,看的人不少,都在指指點點,神色之間都覺得頗爲有趣,這一家店鋪門口的人也是最多的。
“走,過去瞧瞧!”衛月舞也來了興緻,緩步往對街走去。
待得到近前站定,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家的燈籠之所以吸引人,完全是因爲這燈籠和其他家的不同,一排八個燈籠似乎是一個故事,每一個燈籠都是一句詩,而後八句詩連起來就是一個故事的場景。
“六妹,我們再進去看看。”人有點多,她們兩個站在外圍,其實看的并不清楚,衛秋芙提議道。
衛月舞點點頭,她這會對于京城的這種故事性質的燈籠也頗爲好奇,以往在外祖家的時候,聽也沒聽說過這樣的燈籠,況且她也沒這個機會出來看這種熱鬧。
兩個丫環在前面開道,稍稍推開衆人,兩個人于是又往裏擠進去了一些。
這樣有燈籠之下,站着最多的就是一些公子哥和世家子弟,原本這種舞文弄墨的事,就不是一般的人能會的,但年青的小姐們也不少,必竟難得有這麽一個熱鬧的機會,而且小姐們的才學也不差。
衛月舞和衛秋芙兩個并不太顯眼,象她們這樣的帶着丫環的小姐不在少數。
衛月舞走在衛秋芙的邊上,兩個人幾乎是差不多一起往裏擠的,但忽然衛月舞“哎喲”了一聲。
“小姐,怎麽了?”書非警惕的轉過身,衛月舞叮囑今天在外面,還是稱呼小姐。
“我的香囊不見了!”衛月舞急道,就在方才,有人忽然伸手拉住她挂在腰上的香囊,使勁一拽。
世家小姐的貼身物件是何其的重要,又豈是能随便丢了的。
衛月舞的臉都有些白了。
“六妹妹在哪!”衛秋芙忽然一指前面,低聲道。
順着她的手,衛月舞看到一個男子低頭匆匆的往外擠,立時大急,但又不便聲張,轉身就往外擠出去。
“六妹妹,等等我!”衛秋芙也跟着轉身,向外擠。
人很多,她們這邊才擠出去,就看到前面那個男人的身影快沒入人群中了,衛月舞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小姐,您等一下!”書非幾步搶到衛月舞的身前,生怕她有個好歹。
長街對面忽然傳來馬蹄聲,急促的沖過來,人群如潮水一般的往兩邊退去,衛月舞身形纖弱也被擠的往後退去,書非緊緊的拉着她的衣袖,跟在她身邊。
長街的盡頭,一匹馬狂奔而來,有人在大叫:“馬驚了,馬驚了,快跑!”
兩邊的人越發的往後退去,衛月舞因爲之前想去追人,走的快到中間了,這會随着人流往後退去,自覺橫沖過來的奔馬不可能會撞到自己。
馬狂奔過來,馬上一個男子,衛月舞小心的又往後退了退,馬轉瞬既至,衛月舞隻覺得身後一股大力,撞得自己沖向前面的奔馬,擡眼間,隻有衆人驚慌的臉,耳後是書非的尖叫聲。
“小姐……”
奔馬的馬頭就在面前,而她那麽大的沖勢,也回不了頭,衛月舞眸色一寒,兩腳左右一絆,身子用力往邊上摔去,如果真的直接撞上奔馬,以她的身形,必死無疑。
隻是雖然避過了直接撞上奔馬,但馬的沖勢這麽快,那雙高舉的馬蹄就在眼前,正對着自己的右肩。
摔落在地,左肩火辣辣的痛,牙一咬,眼一閉,準備承受右肩上馬蹄的重重一腳。
人群中一直遠遠的墜着她們,護着衛月舞安全的金鈴駭的眼睛瞪大,蓦的拔下頭上的金簪就要甩出去,但在看到一支箭矢來勢洶洶的射向奔馬,才心頭一松。
衛月舞意想不到的是劇痛并未傳來。
一箭飛來,正中馬額中心,鮮血橫飛,馬慘叫一聲,雙蹄落空,往邊上一偏,竟是直接摔倒在地,抽搐了兩下,就沒有聲息了。
連帶着馬上的人也跟着摔了出去,這時倒在馬的不遠處,人事不知。
所有人的人都愕然的望着眼前這一幕,目瞪口呆,大街上詭異的安靜了片刻,而後卻立時哄鬧了起來。
出事地點正對着一家酒樓,樓上的包間内也有人看到了事情的全程。
“長街奔馬,擾亂治安,四皇子,京城的安全着實可慮啊!”燕懷泾一派的雲淡風輕,把手中的弓放在一邊的侍衛手中,俊臉笑的越發的溫雅出塵。
但隻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燕懷泾那雙潋滟的美眸之後,這會是嗜血的殺氣,那樣的溫雅出塵,其實都快掩不住眼底的那份殺氣了。
一個侍衛送上一塊帕子,燕懷泾拿起來稍稍拭了拭。
四皇子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場景,看着那個如同翩然蝴蝶一般墜入的少女,方才那一刻,他的心幾乎要跳出胸口,那個纖美的少女可不就是華陽侯府的那位新封的靜德郡主衛月舞嗎!
“四皇子還在看,莫不是認識那馬上之人,知道這奔馬是哪個府上的?”燕懷泾把手中的帕子随意的一扔,淡淡的問道。
“這……這不是華陽侯府的六小姐嗎?”四公主這時候也回過神,細細的辯認了一下衛月舞,驚道。
“現在是靜德郡主了!”三公主的神色看起來自然的多了,這會掩唇微笑。
“居然是靜德郡主,那可真是有緣,我之前還救過靜德郡主數次,爲此華陽侯還特地上門謝過我!”
燕懷泾漫不經心的道,削薄的唇角勾起,眼中閃過一絲予詭谲妖豔。
“這好象真的是靜德郡主!”
四皇子也回過神,心裏一陣後怕,雖然對于衛月舞不識擡舉,不願意進自己府,很不滿,但也沒有想要了衛月舞的性命,想到方才這位如花的少女,差一點點喪生于馬蹄之下,心裏沒來由的閃現出一股怒氣。
“去查一下,哪裏來的奔馬,大年三十的在大街上狂奔,出了事誰負責!”
“是,屬下馬上去查!”侍衛匆匆離開。
他們現在站在地方是邊上的一處茶樓,四皇子是來陪燕懷泾的,至于三公主和四公主則打扮成尋常的世家千金的模樣,一起跟着四皇子過來的。
燕懷泾才從華陽侯府離開,就遇上了四皇子,兩位公主自然也就一起跟在他身邊了,兩個人都生怕對方搶了先,自然不會任對方跟燕懷泾一道。
“四皇子,我這裏還有事,就不和四皇子一起賞燈了!”燕懷泾舉步往外走,臉色微微沉冷了下來。
一看燕懷泾真的有事要走,四皇子也就不便相陪了,隻得笑着把燕懷泾送到樓梯口,看着燕懷泾在衆侍衛的簇擁之下,揚長而去。
四公主原想出言攔阻的,但看三公主一語不發,也緊緊的閉上了嘴,生怕讨了燕懷泾的厭煩。
樓下,衛秋芙擠了過來,想伸手去扶倒在地上的衛月舞,一邊急道:“六妹妹,你怎麽回事?有沒有撞上?身子可還好?”
她一副關心急切的樣子,仿佛是真的似的。
“六小姐,我們小姐方才急壞了,如果不是奴婢拉着我們小姐,我們小姐之前早就沖過來了!您好生生的沖出去,可把我們小姐吓壞了!”
明雁順着衛秋芙的話道,順便把事情的起因歸在衛月舞身上,是衛月舞糾由自取,自己沖出去的,否則就不會不這樣的危險事故發生。
書非眼疾手快的把手伸到衛月舞和衛秋芙之間,首先扶起了衛月舞,急的滿頭大汗:“小姐,您沒事吧?可有哪裏不舒服?我們先回府去休息,再讓侯爺去請太醫?”
衛月舞大病雖然好了,但這身子骨卻還差,縱然沒有撞到奔馬,這會重重的摔出去,書非也怕她承受不住。
左肩被地面撞的很疼,應當是擦傷了,衛月舞動了動手臂,自覺沒有其他更嚴重的傷,眸色泛起嗜血一般的寒意,她不會忘記自己沖出去,是被人撞了一下,那個方位之前一直是衛秋芙在。
衛秋芙這是想要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一番做作行爲。
這一切的一切應當就是衛秋芙設定的,果然衛秋芙的背後有人,而且還是一個有勢力的人,大街上奔馬,不是所有人都能辦到的。
華陽侯府最沒用的三房的嫡小姐,身後居然還有人?倒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久處深閨的衛秋芙居然背後有人?果然是所圖非小,怪不得東宮太子府,她勢在必進!
這會匆匆過來,是看自己有沒有撞傷了?就算是不死,也最好自己缺胳膊少腿吧!其心之毒,令人發指。
這回衛秋芙居然是親自動手,這是忍不下去了?
“四姐方才可是推了我一把!”衛月舞擡眸,一雙明媚的眸子帶着幾分幽冷,就這麽靜靜的看着衛秋芙,仿佛穿透了衛秋芙那屋溫婉的表面。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衛月舞毫無證據卻敢這麽問,衛秋芙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