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姨娘肚子裏的孩子可能不太好的話,明大夫想了想還是閉嘴!
既然侯爺不問,他還是不要說的好,免得到時候惹禍上門。
待得衛洛文離開,明大夫背了藥箱,重新往外走,但這次也沒走多遠,就給一個丫環攔了下來。
乍看之下,也沒認出這是哪個園子的丫環。
“明大夫,我們太夫人讓奴婢問一聲,冬姨娘肚子裏的孩子可無礙?”丫環拉着明大夫,避到一邊的樹下,低聲的打聽道。
“無……礙!”一聽太夫人問起,明大夫心一哆嗦,但還是照着衛月舞吩咐的話答道。
這位六小姐也太神奇了,仿佛知道有人要問自己似的,叮囑自己說無礙就行!
無礙嗎?在沒生出來之前隻能說無礙!
明大夫突然覺得這兩個字實在是太好了,現在是無礙,但懷胎十月,這裏發生了什麽意外又有誰知道,至于自己現在無礙兩個字,卻可以讓自己完全脫身。
不管這孩子如何,至少跟自己的藥無關,跟自己無關!
懷孕最忌用藥,雖然自己的藥也算是溫補,但這麽多年用下來,冬姨娘是不是真的有關礙,還真的不好說!
“冬姨娘現在年數也不小了,這個時候懷上真的無礙?”丫環似乎不相信又重新問了一遍。
“這個跟年歲大的确有些關系,但冬姨娘雖然年紀不小,身體卻也還好,調理得當應當問題不大!”
因爲是太夫人問起,明大夫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措詞答道。
“調理得當無礙,但如果調理不當呢?”太夫人派出來的這個丫環,似乎是個一根筋的,居然還在往下問。
“這調理不當……對身體有礙!”明大夫覺得自己背心處都是涼飕飕的,一時間莫名的覺得心裏發涼。
“好吧,太夫人囑咐你好生的給冬姨娘用着藥,務必要保着冬姨娘肚子裏的孩子,這可是侯爺的子嗣,要小心再小心。”丫環代替太夫人道。
這話說的極是關切,但明大夫卻聽出了些些不同,忙小心翼翼的低頭,掩去眼中的驚意。
這次沒等丫環走,明大夫便匆匆告辭了出去。
一回到自己的診所,坐在自己的屋子裏發呆,冬姨娘肚子裏的孩子看起來真的關礙極大,現在不但侯爺問起,連太夫人也關注了起來。
明大夫其實不知道衛洛文爲什麽不想要冬姨娘再生下一個孩子,而且這麽多年一直用藥,現在爲了冬姨娘懷孕,還大發雷霆,把陳嬷嬷都處治了,怎麽看這裏面都透着玄乎,一般的人家,老來子更開懷,這可是一件大喜事。
而在華陽侯這裏,卻好象冬姨娘捅了個大簍子。
至于太夫人的反應也奇怪,若是真心的關心冬姨娘,隻需大大方方的派人把自己叫過去,問問情況就是,何須偷偷摸摸的派個不起眼的小丫環,把自己拉到樹下盤問,至于後來要保着冬姨娘肚子裏的孩子的話,明大夫隻覺得心裏發涼。
這事怎麽看怎麽發虛……
“師傅,上次送來的那些好的藥材還有沒有?”門忽然被推了開來,年青的小明大夫在外面探了探頭,問道。
“還有。”明大夫定了定神答道,“就在右邊藥櫃那裏的從上往下數第三個抽屜裏。”
之前來了一批好的藥材,數量并不多,明大夫特意收到一邊去,待得有世家高價問起,才拿出來。
“靖遠侯府派人來拿,要一些好的藥材!”小明大夫道。
“去拿吧!”明大夫點了點頭,他這會注意力又轉移到華陽侯府的事務上,卻是沒看到自家侄子臉上不同于往日的喜色,手揮了一揮,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小明大夫應聲出去,又替明大夫小心的閉上了屋門,才匆匆的來到明大夫指的藥櫃前,打開抽屜,從裏面取出一些藥材,熟練的包了起來,然後走出來,遞給一邊站着等着的丫環。
“這些藥比較好,讓你們小姐先吃着,如果有什麽不舒服,也早點說。”小明大夫笑嘻嘻的道。
“多謝小明大夫,我們小姐自打吃了你的藥,身體調理的差不多了,這是我們小姐給你的賞!”
丫環笑着從懷裏取出一個荷包,遞了過去,這是在藥錢之外的賞錢,又沉墊墊的,小明大夫颠了一下,立刻笑開了花,越發的點頭哈腰起來。
“讓你們小姐先吃着,這次的藥比上次的還好,下次若是有這樣的藥來,我一定先給你們留着,總是小姐調理身體最重要!”
“你知道就好,可不能忘記了!”丫環滿意的點了點頭,提起手中的藥,轉身往門外走,早有一輛馬車停在門外,上面在不顯眼的位置,多了幾個“靖遠侯”的字樣!
丫環上了馬車,馬車起行,轉身往靖遠侯府而去。
若是有華陽侯府的人在這裏,一定能認出這個丫環就是跟着衛豔的水月……
那一日,冬姨娘那邊的消息傳來的時候,衛月舞正準備午睡。
長發披散下來,外裳除去,整個人靠在床頭,整個人慵懶之極,長睫撲閃了兩下,聽得梅嬷嬷把話說完,精緻的小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冷意。
“冬姨娘那邊還在大哭?”
“是的,侯爺走了之後還在哭,據說一院子的人都在勸,讓她仔細肚子裏的孩子,隻是再不敢說這是将來的小主子了,是什麽小侯爺這樣的話了!”
梅嬷嬷的身子養的差不多了,可以出去走動走動,不動聲色的替衛月舞打探消息。
所謂的小主子,小侯爺之類的話,當然是冬姨娘院子裏的下人,爲了讨冬姨娘的歡心一直在說的,而冬姨娘一直以來也表示了默認,但這會卻不敢說這樣的話,不用說必然跟怒沖沖的進到冬姨娘院子的衛洛文有關。
“小姐,冬姨娘爲什麽哭成這個樣子,奴婢打聽不到!聽說侯爺走出去之後,還在一直哭!”
梅嬷嬷皺着眉頭,猜不出冬姨娘是真的哭還假的哭,象她這種情況,肚子裏又懷着孩子,其實着實的不宜多哭,否則對大人和孩子都沒有好處。
“應當是父親滅了她的念想吧,侯夫人的位置?有了今天這麽一出,父親跟着她一起在好友面前丢臉,必然是讓她死了成爲侯夫人的心了!”長睫微微的撲閃了兩下,靜靜的垂落下來,凝白的小臉透着一股子淡然的冷漠。
哭了?現在這個時候就哭成這個樣子?這以後的時候還長着哪,這不過是個開始而己。
梅嬷嬷心悸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嬌小身影,那麽嬌弱蒼白的女孩子,絕美的臉上卻透着一股子狠意,甚至給人一種森然詭異的感覺。
“小姐……冬姨娘就真的這麽算了?”梅嬷嬷問的越發的恭敬了起來。
“怎麽可能,縱然父親把話說死了,冬姨娘也不會死心的。”衛月舞冷冷的道,隻要父親一天沒有正室夫人,冬姨娘就不會死心,或者在她當日成爲父親的姨娘的時候,就己經象毒蛇一樣盯上了這個位置,任何在這個位置上的人,都是她的敵人,都是她恨毒的人。
所以,娘死了……
“那……怎麽辦?”梅嬷嬷吓了一跳,急問道。
“梅嬷嬷,你一會讓人把桌上的信給送出去,就是那位塗家的九小姐的。”衛月舞閉着眼睛緩緩的道。
和塗九小姐的聯系自不能斷,而且還要往來的熱乎一些,但光書信往來還是不夠的,找時間兩個人多說說話,更能增加兩個人之間的親密程度。
冬姨娘這會還枉想以肚子裏的孩子,爲自己争個高位是不能夠了,因爲父親那裏她過不了關,不過這也不能保證她又使出什麽花招來……
“梅嬷嬷,沒事都去太夫人的靜心軒逛逛,總是你以前的老主子,裏面也有許多你的老姐妹,多找些人聊聊天也是不錯。”衛月舞睜開盈動的水眸,看到梅嬷嬷把信收了起來,才緩聲道。
“是,奴婢知道!”梅嬷嬷心領神色。
“小姐,小姐,宮裏來旨意了!”畫末匆匆的跑了進來,滿頭大汗,臉色蒼白,一看就知道是受了驚吓。
“什麽事?”衛月舞也是一驚,蓦的撐着手坐了起來,這個時候怎麽會來旨意,況且還是給自己的旨意,自己之前可算是落了選了,無論如何這個時候也不可能會來旨意。
“奴婢也不知道,就是遇到前門的管事,說侯爺請六小姐快去接旨!”書非的臉色也不好看,跟衛月舞一樣,她也不覺得這個時候宮裏有給小姐旨意的必要。
發生了這樣的事,自家小姐算得上是落選了,落選又不必來什麽旨意,但小姐前腳才進的府,這後腳跟來的旨意算什麽意思。
莫不是小姐入選東宮?
這個消息讓書非驚的整個人惶然起來,看着衛月舞嘴唇哆嗦了兩下,卻不敢把這個猜想說出來。
“走,去看看!”衛月舞掀開身上的被子,在梅嬷嬷和書非的幫忙下,匆匆的穿上衣裳梳理好秀發,然後急匆匆的往前院而去。
這個時候,這個時候,指名自己,這裏面怎麽看怎麽充滿詭異……
自己怎麽也不可能入選,既便文天耀有想法,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提出來,必竟最後決斷的是塗皇後,而不消說這位塗皇後對自己是沒有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