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目光遲疑的落在垂落的帳沿上,也猶豫着站了起來。
他們兩位往外一走,兩位太醫也就跟着往外走,待得出了主屋,進了邊上的廂房,燕懷泾坐定,俊美的臉上露出幾分往日看不到的陰沉。
“說吧!”他冷聲道。
四皇子也跟着坐了下來,對着兩個太醫點點頭,示意他們有話就說。
“世子,林小姐是不是自小就有些先天不足,之後又失去調節,身體虛不勝補之後,又上了大補之藥,至如今氣血兩虧?”還是那個年長的太醫皺着眉頭上前道。
“氣血兩虧是什麽意思?”燕懷泾眼眸之中泛起怒意,一向溫和的他臉色一沉下來,森寒之中竟然帶着幾分戾氣。
“是……是不是偶爾心情激動之下,伴有心疼心悸?”另一個太醫在燕懷泾冰冷的目光下,瑟瑟的問道。
“是!”燕懷泾冷聲道。
“這……這個可……真的是……”年長的太醫看向年輕的太醫,兩個人一起搖了搖頭。
“你們都是宮裏醫術高明的太醫,難道對此也束手無策嗎?還是說你們故意沒盡心醫治,反而誇大其詞。”燕懷泾臉上半點笑容也沒,俊臉陰沉的盯着兩位太醫。
兩位太醫被他盯的越發的瑟瑟起來,張了張嘴,竟連話也說不出來,不由的求助的看向邊上坐着的四皇子。
“世子,你也别急,太醫又怎麽可以不盡心,總是林小姐現在的身體情況,實在是回天無力!”四皇子不得不站出來的勸道。
燕懷泾向來溫雅如玉,還從來沒見他如此陰鸷的樣子,再想起方才那女子失控的驚叫和下意識的捂住臉的樣子,莫不是這女子燕懷泾是真的放在心中?
該死!早知道應當更好的利用這個女子,但眼下這女子看起來是真的好不了了!
“什麽回天無力?堂堂太醫院的醫正,居然連這樣的病都看不好,要你們何用,我明天就上書皇上,說太醫院的太醫毫無醫術,騙人騙情,該當處斬!”
燕懷泾的聲音極溫雅,但話卻極淩厲,甚至隐隐帶着嗜血兇殘的氣息。
兩個太醫再站不住,“撲通”,“撲通”全跪了下來。
“世子,林小姐這病,真的沒辦法了,既便是沒有服用大補之藥前,也……也很難……”老的太醫結結巴巴的解釋道。
“是……是的,之前……之前也有這麽一例,後來……後來就吐血……而亡!”年歲小的太醫哆嗦了一下,也急忙解釋道。
“曾經還有過一例,卻不知道是誰?最後又如何?”燕懷泾沉聲道,俊美的眸子勾起一道森冷的視線,就這麽落在兩位太醫身上。
“這……”太醫一時答不出來,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再不敢亂說話,當年的事己經塵封了起來,連同那位小郡主也被封鎖在記憶中,隻有少數的幾個人還記得,而這兩位醫正恰巧當時都在。
“說不出來是嗎?看起來我還真是猜對了,原本就沒打算替舞兒診治,是吧!”燕懷泾狹長的鳳眸沒有一絲笑意,往日的溫雅突然之間消失,隻留下濃濃的森寒,這樣子的燕懷泾不隻兩個太醫驚的臉色發白,連一邊的四皇子也看了暗暗心驚。
這樣的燕懷泾才是他本來的面目吧!
往日那個溫雅如玉,沒有一絲煙火氣的燕懷泾果然隻是一個迷惑人的假象吧!
“世子,林小姐現在的病情,可能真的是回天無力,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待他們兩個跟我回去後,讓太醫院的人一起想法子,說不定還能開出可行的方子來!”四皇子勸道。
“是……是,世子,我們兩個回去再想法子,隻是一時之間沒想出什麽好的方子。”兩個太醫忙不疊的點頭。
對于那位躺在床上的林小姐,兩位太醫是真的束手無策,原本就氣血虧,還有些先天不足,那種胎裏帶來的毛病,絕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而且這位林小姐的症狀跟之前郡主的症狀很相象。
郡主小小年紀便香消玉隕,若不是因爲這類似的病,又怎麽會這麽早就沒了。
當初爲了郡主的病,整個太醫院有多少太醫被牽連,有一、兩個甚至還被砍頭,現在看到類似的症狀,兩個太醫如何不精。
有了之前的事,早己覺得這是不治之症,更何況還在虛弱之時,下了虎狼之藥,再看這位林小姐的氣色,己是時日無多的樣子。
“回去想法子?若是回去也沒法子呢?”燕懷泾一副不放他們過門的樣子。
“這……”兩位太醫不但頭上冒冷汗,大冬天的連背心處都是濕顯的,這位燕國公世子的話實在太犀利了,讓他們答無可答。
原本他們隻是聽從太子的吩咐,來查探這位林小姐是不是真的象燕國公世子所說的,病的己快不行了,都覺得這事簡單,甚至覺得太子把他們兩個都叫上,很有些小題大做。
但這會卻是後悔自己過來,早知道這位燕國公世子這麽難對付,自己怎麽也找事推脫了。
林小姐這樣的病況,又豈是自己說能治就能治的!
“世子……”四皇子還待想勸說,卻被燕懷泾不客氣的打斷了:“四皇子,你也不必替他們說好話,他們今天既然來了,就要給拿出一個可行的方子來,否則要他們何用!舞兒原本對自己的病也不太清楚,這麽大張旗鼓的過來,她心裏又會如何想?原本她就多思憂慮,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嗎!”
這話說的四皇子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兩位太醫當然不是自己要過來的,原本就是太子和自己的意思。
“你們就開張方子出來!”四皇子不得不這樣說。
“是!”兩個太醫哪裏還敢說“不”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站起身,急忙到一邊去開方子。
原本這樣的方子,他們是不敢亂開的,但眼下這種情形,不開又不行,兩個人隻能盡量找些溫補的藥方,不求能救這位林小姐,但至少也不能讓這位林小姐的病情馬上惡化,能多拖點時間就多拖點,否則這位暴虐的世子不知道會怎麽樣。
燕國公世子,谪仙如玉,天下第一公子,果然都是騙人的!
藥方開的時間有些長,兩位太醫不敢象往日那樣随意,細細的讨論了一番,才定下藥方,之後把藥方給了燕懷泾,燕懷泾接過,仔細的查看了一番,才遞給一邊的林放,讓他去抓藥,趕緊煎了過來。
事情到現在基本上己經能夠确定這位林小姐果然身體有病,而且還病的不輕,看兩個太子的樣子就知道此事非假,四皇子也就站起身來告辭!
燕懷泾滿腔憂郁,也沒心情說什麽,隻讓林放代替自己把四皇子送到了府門口,自己顧自轉身去了正屋。
正屋内,衛月舞還躺着,并沒有起身,金鈴卻從床後轉了出來。
看到燕懷泾過來,兩個人一起行禮,然後退在一邊。
帳沿挑起,衛月舞從床上坐起,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世子,他們沒發現什麽吧?”
“沒有!”燕懷泾在床邊坐下,伸出一支伸長的手,搭上了衛月舞的脈門。
“怎麽了?”衛月舞不解的問道,揚起的水眸愕然的看着燕懷泾,總覺得今天的燕懷泾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沒什麽事,看看我們燕地的果子有沒有效果!”燕懷泾漫不經心的揚起眸子,微微一笑,溫和的道,手卻依然搭在衛月舞的脈門之上。
“肯定有效果的,不然兩個太醫何至于這麽失态!”衛月舞笑道,方才兩位太醫的樣子,衛月舞一直看在眼中,知道自己身上的症狀把兩位宮裏的太醫也瞞下了,一時間心情頗佳。
“幸好他們沒有兩隻手都搭一下,否則還真的讓他們看出些端詳來!”燕懷泾放下衛月舞的一隻手,又搭上衛月舞的另一隻手。
一邊搭着脈一邊含笑悠然的道。
“确是如此!”衛月舞點點頭,這也是她方才突然之間假裝驚叫捂臉的原因,如果兩個太醫在自己臉上多看幾眼,說不定就會看出些什麽來,所以最好的法子,當然是捂着不讓他們看。
但這話燕懷泾說了沒用,還得自己說!
“一會有藥方過來,我讓府裏的太醫看了一下,都是些溫補調理身子的,你沒事的時候也服用一些,若是沒有藥材,我往華陽侯府送一些過去!”燕懷泾不動聲色的放下衛月舞的柔夷。
“多謝世子,我那邊有藥材的!”衛月舞果斷的搖頭,這位世子何嘗是顧及他人想法的人,若真是大張旗鼓的往華陽侯府送藥材,讓别人怎麽猜想!
“有就行,那你自己多備一些,就根據醫囑,反正這種藥又吃不壞,現在又是冬令進補的時候,用個一段時間調理一下身體也好!”燕懷泾俊眸揚起,落在衛月舞的臉上,帶着淡淡的溫和的笑意。
“好!”衛月舞點頭。
“世子,靖大小姐求見!說是發現了一些線索!”一個侍衛匆匆的過來,在屋門外向着燕懷泾禀報道。
這個時候靖文燕求見?衛月舞也愣了一下,但随既明白過來,臉上露出淡淡的嘲諷,靖文燕可真是迫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