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别人送的,在那邊送着的十幾個姨娘中算得上是最不起眼的。
風水先生看中她不是沒有道理,一個不受寵的姨娘,而且還聽說自打送進府之後,就一直被安置在那個院子時在,連二老爺的面也見不到。
就算以後二老爺想要召見她們,那裏自有更多的美人,比她更出色。
這麽一個不起眼的人,就算是帶了她走,也沒什麽關系,風水先生自付看多了這種大戶人家的事情,對于這麽一個沒有半點存在感的姨娘,就算是走了,也就是意思意思查一下,甚至還比不上一般的大丫環。
他是這麽想的,所以才去勾搭楊姨娘,原本那天小厮回來告訴他事成了,他還很得意,等這邊的事了,自己反正就是要遠走高飛的,能得個美人随自己遠行,可是一件極風雅之事。
但是,這封信爲什麽會突然出現在衛六小姐手中,風水先生可真慌了。
不過他雖然慌了,卻并沒有真的六神無主,正待說話,卻聽見面前這位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六小姐又溫溫和和,不帶一絲火氣的道:“我們這府裏有一個院子,裏面住的姨娘可都是燕、魯、楚、齊四地的世子送來的人,如果少了一個,恐怕就會被那四地的世子劫殺!”
這話說的極其的突兀,衛洛文愣了一下,但他在衛月舞的身後,自看不見衛月舞袖口中微露的信。
“舞丫頭,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隻問問他之前跟哪個婆子說過這事了!”太夫人不耐煩的道。
“原來這些事,跟此事無關,我還以爲他看到的會是服侍那幾個姨娘的婆子,那幾個姨娘縱然不受重視,但可是那幾位世子送了,任誰也不能小看!看錯了可是會惹來殺身之禍的!”衛月舞微微一笑,信無聲無息的沒入了袖中。
風水先生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他是走江湖之人,又豈會不知道這四地的世子,這幾個哪個都不好惹,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手裏都有人,如果自己真想追上自己,别說逃往别處,就算是逃出京城也不可能。
風水先生這時候也暗暗後悔,早知道這個楊姨娘這麽有背景,自己當初就絕對不會去勾搭她,但這信在衛六小姐手中,如果讓人知道自己敢勾搭那幾位姨娘,絕對是死無全屍的下場。
既然在京城,他也是聽聞那幾位世子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手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來,兩眼發直,自己這命現在幾乎是捏在這位衛六小姐手中。
“董嬷嬷既然管的就是這事,你應當是看到過的吧!”衛月舞話風一轉,忽然悠然的笑道。
“是,那個跟我說無礙的就是董嬷嬷!”衛月舞的話,一句進一句出,似乎和此事相關,又似乎和此事無關,别人聽不懂,現在這滿頭大汗的風水先生又豈會聽不懂,轉了轉木木的眼睛,直視着董嬷嬷,斷然道。
和自己的性命比起來,那個老婆子的命真的不值錢,況且她背後的主子可是這位據說最有可能成爲侯夫人的冬姨娘,風水先生不相信這位這麽有手段的冬姨娘會沒有自救的法子。
她自救了,自己這裏也就脫險了,這也是他毫不猶豫的直接董嬷嬷的原因。
況且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指,那封小小的信,就相當于他的命,如果他說的稍不如意,風水先生相信這位看似嬌弱的衛六小姐絕對不會手下留下。
那樣的深閨弱質,竟然長着這麽一雙清淡的,仿佛帶着幾分戾氣的美眸,實在是他想不到的。
“什麽,我……”董嬷嬷怎麽也想不到風水先生會直接自己,一時間吓百面色慘白,幾乎軟倒在地,這怎麽可能?
冬姨娘也駭的臉色發白,手腳不自覺的痙攣了一下,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強撐着才讓自己看起來沒有異樣。
“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方才爲何沒有言明?”衛洛文頭上的火叉頭青筋狠狠的跳了跳,手往邊上的案幾一拍,帶着幾分殺意。
他是戰場上的将軍,自有一股狠戾,再加上他臉上那道看起來扭動的疤痕,再想想他在邊境的手段,董嬷嬷哪裏還站得住,“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侯爺,奴婢……奴婢……這事跟奴婢無關啊,必是有人想害奴婢!”
“東西都是經過你的手,不管是祖母的中藥還是冬姨娘的藥,或者是墨汁進來,你方才不還說仔細檢查過的嗎?既然是仔細檢查過,爲什麽不但墨汁裏有五鼓草,連祖母和冬姨娘的藥裏也多有了?”
衛月舞擡起眼眸,冷冷的看着董嬷嬷道,之前董嬷嬷說的話,很好的串在了一起。
董嬷嬷就算是再精乖,這時候也找不出其他的說辭,之前以爲怎麽也不可能扯到自己身上,所以把事情說的磊落的很,表示是自己一手經辦的,不可能會有事,這會這盆髒水想倒在别人身上也是不能夠。
心裏一急,不由的偷眼去看冬姨娘,急的支支唔唔,卻不知道說什麽。
冬姨娘蒼白着臉,咬着牙走過來,揚起來照着董嬷嬷臉上狠狠的就是一個巴掌:“董嬷嬷,我跟侯爺這麽器重你,想不到你……你竟然會對我暗中生了怨恨,我自問沒有虧待你之處,你爲什麽要這麽做?你這樣做,想過對得起你的兒子,對得起你才生下的小孫子嗎?”
冬姨娘說到這裏特意的加重了“小孫孫”幾個字,董嬷嬷聽得渾身一哆嗦,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她知道自己必定要承擔下責任,不能把事情引到冬姨娘身上,否則自己那個才滿月的小孫子和自己的兒子一家,都不可能有活路。
冬姨娘狠毒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
“侯爺……是奴婢因爲冬姨娘上次少賞了奴婢幾件首飾,覺得冬姨娘是故意看不起奴婢的,她也不過是一個奴婢出身,有什麽了不起的,奴婢就想着要好好的治一治冬姨娘,所以就在冬姨娘的藥裏下了五鼓草。”
“卻不知道怎麽的,被混到了太夫人和墨汁裏去,可能是煎藥的小丫環不小心,怪不得前幾天冬姨娘吃了藥都沒事,原本都倒到墨汁裏去了,求侯爺饒命,奴婢也是鬼迷了心竅,才想着要害冬姨娘,至于太夫人和六小姐,完全是無心的!”
董嬷嬷跪下一個勁的磕頭,大哭起來。
“侯爺,對于這種害主的惡奴,絕不能估息!”冬姨娘氣憤憤的道,但随既神色之間又換上了一片哀怨,“可……可終究是服侍了婢妾那麽久的一個人,真要是把好民這麽打死,婢妾又覺得于心不忍!莫如打一頓,把她趕出府去吧!”
“真是便宜她了!”衛洛文冷聲道。
這事的起因居然是冬姨娘,舞兒卻是受了池魚之禍,現在既然冬姨娘都不忍心,他倒也不便說什麽,董嬷嬷在邊關的時候,的确服侍的很好,衛洛文也很滿意。
“那就杖五十吧!”冬姨娘偷眼看了看衛洛文的神色,見自己說出來的他沒有疑義,才松了一口氣,其實杖五十,董嬷嬷也是不一定能扛得過的,冬姨娘也沒想過要給董嬷嬷留一條性命,隻是話說的好聽一些,否則會讓衛洛文覺得自己無情的。
她其實是想救董嬷嬷的,這是她的心腹,又如何能随意的舍去,但看到衛洛文帶着幾分猙獰的臉,陡然清醒過來,這時候她必須要撇清和董嬷嬷的關系,否則侯爺一定會懷疑自己,但做爲主子不救又顯得無情義。
所以才有了這麽一番看似求情,卻實則撇清的行爲……
“拉到太夫人的院子外面行刑!”衛洛文皺着眉頭厲聲道。
過來兩個侍衛拖着完全軟癱在地的董嬷嬷就拉了出去,在靜心軒外面的空地上行刑。
“竟然是你身邊的人,做這樣的事!”太夫人這會也算是聽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後果,臉色不豫的道。
“既然這事算是了了,該怎麽辦還是怎麽辦,那邊墨汁也重新調制過,另外派信得過的人。”
“父親,娘親那邊的園子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什麽要封起來,而且還要用墨汁畫符咒,從來沒聽說過有樣的事,難不成真的認爲娘親是什麽邪魔黴星不成?隻是如果娘親真的這麽不詳,克的不應當是别人,爲什麽反倒是娘親,年紀輕輕就早早的落得一個身亡的下場?”
對于太夫人的舉止,衛月舞的唇畔劃過一道冷笑,但随既眸色恢複淡冷,揚起長長的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定定的看着衛洛文。
卻把個衛洛文看的羞愧異常,心裏又酸又疼,竟是說不出話來!
“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們太夫人說嗎?”金鈴站在衛月舞身邊,厲聲對着風水先生道,“你那些話是不是真的?居然敢這麽污蔑我們侯夫人,到底是誰指使的?”
一句話說冬姨娘才放下的心又重新的拎了起來,眼眸掃過衛月舞,但見她依然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樣子,弱質纖纖中,竟然有種讓人心悸的冷意,不由的一陣緊張,那個小賤人不會又出什麽妖娥子吧?
自己這裏好不容易撇清了和董嬷嬷的關系,讓董嬷嬷把所有的事全承擔了下來,這會再整出什麽來,自己可就真擋不住了。
“我……”風水先生這時候隻想讓衛月舞滿意,得了金鈴的暗示,咬了咬牙,忽然也“撲通”一聲的跪在了衛洛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