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似一般的藥味,帶着一股近似于惡臭一般的味道,這樣的味道,既便是濃重的中藥味也壓不住,特别是這麽散流在地上,比在碗裏更加濃郁。
衛洛文縱然不懂藥,這時候也是臉色微變:“什麽東西?”
“五鼓草的味道!”明大夫的目光落在太夫人身上,“太夫人,您的藥裏被下了五鼓草!”
“什麽……是五鼓草?”太夫人驚的扶着宏嬷嬷的手,強自鎮定的問道。
“活不過雞鳴五鼓的意思!太夫人,府上有人想害您!”明大夫很肯定的道。
“什麽人敢害我!”活不過雞鳴五鼓的時間?太夫人吓的差點摔倒,但立時勃然大怒,氣的整個人發抖,手用力的在桌子上一拍,咬牙切齒的道,“查,立既去查!”
想不到華陽侯府還有人敢害自己!
宏嬷嬷領命,自帶着幾個人往大廚房去,藥既然是從大廚房送過來的,當然要從源頭上去查。
“侯爺,婢妾也去看看!”一看宏嬷嬷帶着人去大廚房,冬姨娘暗叫不好,急忙扯了扯衛洛文的衣袖,低聲道。
“你去幹什麽?”衛洛文眉頭緊皺,不悅的道。
“婢妾……婢妾也有藥放在那裏煎,現在……現在要是也有,怎麽辦?”冬姨娘的臉色,異常的難看,雞鳴五鼓草,她怎麽會不知道。
“你的中藥也在?”衛洛文的眉頭越發的緊皺起來,“母親這時候正在查,你去添什麽亂,讓人把你的藥罐也抱過來,給明大夫看看。”
“是……是婢妾知道!”冬姨娘心裏暗暗松了口氣,但臉上的神色依然倉惶,對着一邊的董嬷嬷低聲吩咐道,“去,把我的藥給拿過來,讓明大夫也查一下。”
幸好自己這裏也早做準備,否則可真上了這個賤丫頭的道,冬姨娘這會可以肯定衛月舞必然是知道了點什麽,才鬧出今天這麽一出,幸好自己這裏也不是毫無準備。
侯爺讓自己把藥罐抱過來,卻是救了自己了!
趁着這空隙,明大夫替衛月舞診治了一番,隻說衛月舞因爲身體弱,對五鼓草的反應過大了一些,才會聞到味道,就有些承受不住,暈了過去,其他倒也沒什麽大礙,隻需好好休息就是。
“舞兒人,你先回去休息。”衛洛文看了看己讓人打掃清理的屋子,終究有些不放心,對衛月舞道。
“父親,我己經無礙了,我想留下來看看是什麽人這麽大膽,居然敢謀害祖母,謀害了祖母對她有什麽好處!”衛月舞醒過來後,雖然虛弱,但精神還可以,靠在金鈴的肩頭柔聲的道。
這句話提醒了太夫人,她帶着點三角的眼睛,惡狠狠的環視了屋内的衆人,最後卻是落到了冬姨娘的身上。
冬姨娘的心裏咯噔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在太夫人的盯視之下,有些僵硬。
“冬姨娘最近都在忙什麽?”太夫人陰森森的問道,她方才也想過了,如果說有人要害自己,似乎除了冬姨娘就沒有其他人了,不過冬姨娘爲什麽要害自己,太夫人想了想,覺得也是有可能的。
之前自己一直堅持上冬姨娘上位,原本說好這次回府,就扶冬姨娘成爲華陽侯夫人,但是因爲種種原因,到現在不但沒有把冬姨娘扶上,而且還隐隐表示要另娶名門閨秀,冬姨娘見自己恨,也有可能!
而且這麽一想,立時覺得越想越可能。
“太夫人,婢妾在那邊弄院子裏的事,這天天都出去,生怕那邊懈怠了!”冬姨娘一臉委屈,小心翼翼的答道,“爲了趕進度,現在許多事都是讓董嬷嬷去做,連我煎的藥,有時候都是送到那邊去喝的!”
冬姨娘的神色很驚懼,很委屈,但又帶着幾分怯生生的讨好,這原本也就是太夫人滿意冬姨娘,想把冬姨娘扶正的一個原因之一。
這樣的冬姨娘才能拿捏在自己手中,才不會象秦心蕊那邊逆着自己性子行事,連帶着老大仿佛也失控在自己的手中。
“姨娘在弄什麽院子的事?這府裏莫不是又有人人進來?姨娘忙着整理院子?”衛月舞一臉的茫然,接過了話題,頗有幾分好奇的問道。
這話問的不但冬姨娘答不上來,連太夫人臉上也有幾分尴尬,再怎麽說秦心蕊都是衛月舞的生母。
“舞兒,這事以後再說!”衛洛文看了看太夫人,低低的歎了口氣道。
“爲什麽以後再說?父親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隐?”衛月舞卻是不打算放她們過門,“難道還有不能對人說的事嗎?”
“舞丫頭,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麽!”太夫人忍不住出聲喝斥道,她要把秦心蕊的院子封起來,一大部分當然是爲了自己的安危,另一小部分,也是有種眼不見心不煩的感覺。
這麽多年來,她其實一直想把那院子給弄掉的,也免得每次看到都覺得心煩意亂,整個人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在這府裏,她最不願意提起的就是秦心蕊,能不提最好不要提,就當這個人從來沒進過華陽侯府,沒和自己見過才好。
“祖母,爲什麽不能說?是因爲冬姨娘現在忙着的事,是爲了封鎖我娘的園子嗎?說我娘親是黴氣的,沖撞了整個華陽侯府的運勢?”衛月舞卻是不打算忍了,她今天來這裏本來就是挑事的,要把娘親的事明明白白的說清楚。
也免得以後再拿娘親的這事說事。
“放肆!”見衛月舞居然敢頂撞自己,太夫人大怒,拿起手邊的茶杯就往衛月舞這邊砸過來,金鈴才想伸手把衛月舞拉偏,就看到衛洛文己經先伸了手,把衛月舞拉到一邊去,茶杯砸偏了出去,磕在了門口。
“六小姐,您怎麽這樣跟太夫人說話,太夫人可是您的祖母,這種大不孝的話以後還是不要說了,看把太夫人氣成什麽樣子!”冬姨娘忙上前,一邊替太夫人撫着胸口,一邊對衛月舞假惺惺的道。
言語之間更是給衛月舞安了一頂大不孝的帽子。
可是衛月舞今天就是要把此事挑明,當然是早有準備,冷冷的看了一眼冬姨娘,索性也沒有半點客氣:“冬姨娘是不是很願意看到我娘的院子被封起來,所以才日日監工,生怕别人懈怠,真不知道我娘親在的時候,如何虧待了冬姨娘,以至于冬姨娘這麽恨娘親,既便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娘都死了,冬姨娘還是這麽在意娘親!”
這話說的沒有給冬姨娘留半點情面,幾乎就是直指冬姨娘對自己或者當年對自己娘親,都是虛情假意的,說什麽關系極好,分明是早有恨意。
這話說的衛洛文也疑惑了起來,看向冬姨娘的目光裏多了幾分懷疑。
院子那邊的事的确是太夫人提起來的,自己當時和太夫人也據理立争過,但是太夫人拿整個華陽侯府的安危說事,自己也沒辦法,想着總是比燒掉好,也就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件事似乎全程和冬姨娘沒有關系,所以自己也沒有懷疑過冬姨娘,但這會衛月舞這麽一提,才發現在此事中,冬姨娘似乎是過份的熱情了些,這裏面真的沒有私心在裏面。
想着冬姨娘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标榜當初和蕊兒是如何的要好,甚至蕊兒還有心要把舞兒托付給她,現在這麽一想,似乎也不盡然……
冬姨娘大聲的咳嗽了起來,然後拿帕子一捂眼睛,委屈的哭了起來:“六小姐,您怎麽說這樣的話,婢妾對夫人一直尊敬的很,但此事礙着整個華陽侯府了,如果不盡快處理掉,就還會有可能出事,卑妾縱然再心疼夫人,也不敢拿整個華陽侯府的運勢說事。”
感應到衛洛文審視自己的目光,冬姨娘真的慌了。
心裏暗罵衛月舞這個賤丫頭果然狡猾,幾句話居然就讓太夫人和侯爺一起懷疑自己,所以急忙裝委屈哭了起來,并隐隐的表示自己是以大局爲重。
“好了,舞丫頭,這事你不用管,也不是你管得了的!”太夫人不悅的厲聲道,心煩意亂的揮了揮手。
“自己生母的事,我都不聞不問,祖母覺得那我該當問什麽事?”可惜衛月舞不是這府裏的任何一位小姐,今天更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事情扯開,當然不會聽任太夫人呵斥一聲,就退去的。
爲人子女者,如果對自己生母的事不聞不問,的确是有違孝道,太夫人縱然氣的想過來給衛月舞一個巴掌,但卻知道大面上,衛月舞這話是說的通的。
這個丫頭果然不是自己親生的,上次就假裝沒聽懂呼延自己,這次居然敢這麽頂撞自己,早知道自己說什麽也不會把她接回來,索性讓她老死在那邊就是,最多嫁人的時候,直接送到靖遠侯府,也免得這多出來的這許多事非。
太夫人這時候心裏暗恨,冷笑一聲:“莫不是你覺得此事,祖母做的不對?”
“不是祖母不對,是祖母挑的那個人有問題!”衛月舞當然不會直言太夫人有問題,微微一笑,淡定的道。
“那個風水先生是個很有名望的!”冬姨娘忍不住接口道。
“想不到冬姨姨久處邊關,居然也知道這樣的事!”衛月舞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冬姨娘臉上,隻看得冬姨娘暗叫不由,尴尬的解釋道,“這事我還是聽府裏的丫環們說的。”
“太夫人,出大事了!”宏嬷嬷這時候一腳踩進門,臉色變得有幾分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