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個方位看過去更冷清幾分,而且又離前面的主宮道遠了一些,如果從小徑過去,不太令人發覺,于是衛月舞心動了。
那間宮殿,她想去看看,很想!
兒時的記憶模糊中都指向這位宮殿,冥冥中仿佛有什麽指引她似的,她下意識的往前走。
“站住!衛六小姐,你想幹什麽?”冷冷的聲音就傳自身後,帶着幾分不易查察的焦燥和急切。
金鈴己先她一步轉身,衛月舞也停下了腳步,愕然的看向身後背手過來的三皇子。
“參見殿下!”稍稍一怔後,衛月舞停下腳步,側身福了一禮。
“衛六小姐想去那裏?”三皇子臉色帶着幾分冷意,伸手一指前面的宮殿,從這個方位過去,目标就隻有一個。
“這座宮殿看起來沒人住,好奇之下,想去看看!”衛月舞眯了眯眼,柔聲笑道。
“好奇?衛六小姐可知道這皇宮裏最不能有的的好奇之心!”三皇子不客氣的斥責道,“有多少人,因爲好奇丢了性命!”
對于三皇子的冷臉,衛月舞并不太害怕,臉上依然挂着輕輕悄悄的笑意:“殿下,是想說那個地方去不得?可是我小的時候似乎就去過那裏。”
“小的時候?有多小?衛六小姐居然還記得這麽小的時候的事,就不怕記錯了,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三皇子的目光,落在衛月舞的身上。
眼前的女孩一頭烏黑如雲的秀發,嬌嫩如雪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配着一雙清澈的美眸,沒有太多的裝飾,卻給人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的感覺。
隻是臉色略顯蒼白,唇色沒有太多的血色,和自己初見時的她,似乎看起來更赢弱了幾分,這樣的衛月舞,瞬間讓三皇子的眼眸越發的幽深了起來。
“殿下,有那麽嚴重嗎?隻是一座空關的宮殿而己,皇後娘娘那邊可是讓我們随意的走走!”衛月舞擡起眼眸,微微一笑,清澈的眸子竟在瞬間給人一種潋滟的感覺,那絲熟悉的感覺,讓三皇子幾乎移不開眼。
衛月舞敏銳的感應到三皇子的失神,又微笑着問了一句:“殿下,那裏莫不是有什麽不同嗎?”
那個地方必然是不同的,不管是對她還是對三皇子,如果不是記憶中沒有三皇子的身影,衛月舞甚至懷疑三皇子當時也在場。
三皇子收回自己的目光,微微垂下眼眸,從懷裏取出一瓶藥,遞了過去:“這是一瓶宮裏太醫定制的強身健體的藥,看你的身體,怕是不太好吧,就送你了!”
送自己藥?衛月舞愣了一下,見過送錦緞、手飾的,還真沒見過送藥的。
“殿下……”她詫異的擡起清澈的水眸,掃了三皇子一眼,不明白三皇子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宮裏的藥,對你的身體或者有幫助!”三皇子忽然不奈煩起來,一把扯過衛月舞的手,幾乎是粗魯的把藥塞在衛月舞的手裏,然後轉身離開。竟是根本沒有給衛月舞提問的時間。
他身後,衛月舞的眉頭微微蹙起,三皇子給她的感覺,實在太奇怪了。
他仿佛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或者說是一個陌生的熟悉的人!
這種感覺很怪,就好象所有的一切都集結在這位三皇子身上,可偏偏這位想要讓他開金口是萬難的。
所以,很多事,還得自己查才是嗎?
“小姐,這是什麽藥?”金鈴一臉緊張的湊了過來,“藥可不能随便吃,小姐的身體雖然弱了點,但也不需要吃藥。”
“先放着吧,暫時反正用不着!”衛月舞點點頭,卻鬼使神差的把藥放入懷中,眼眸中若有所思,如果能讓這位三皇子開口就好了!
她相信這位三皇子知道許多自己的事情,自己的或娘親的事,或者還有那位小姐姐的事,還有這座宮殿的事……
“小姐,還要不要去那邊看看?”金鈴見衛月舞把藥瓶收了起來,也就不再說什麽,隻是指了指那邊的宮殿道。
“走,過去看看!”衛月舞堅定的點了點頭,既然有這麽一個機會,當然要去看看,這會離主宮道遠了些,又是殿後的位置,實在是不起眼的很,而且自己這一路過來,也是順路,就算是有人看到自己,也隻是以爲自己閑逛而己。
衛月舞既然決定要過去,金鈴自然不會有什麽疑義,主仆二人做出一副閑逛的樣子,往宮殿而來。
這座宮殿不大,跟之前衛風瑤暫時居住的宮殿一樣,都是算起來比較小的一座,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冷僻的感覺,走過來竟然給人一種森森的寒意。
站定在宮殿的後門處,一把大的鐵鎖緊緊的鎖了起來,看上面的鏽痕,鎖起來的年份不少,居然連鎖口己被鏽了起來。
一個很老的嬷嬷在那邊彎着腰用心的掃地,既便是看到衛月舞帶着金鈴過來,都沒有擡頭,依然很用心的打掃着腳下的枯枝敗葉。
慢慢的這個老嬷嬷掃到了衛月舞的腳邊,擡起有些混濁的眼睛,看了一眼衛月舞,一怔之下,蓦的扔掉手中的掃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顫聲道:“娘娘!奴婢……婢沒有看到娘娘!”
娘娘?衛月舞一驚,急忙向金鈴使了個眼色。
金鈴忙過去扶住老嬷嬷,溫和的道:“這位嬷嬷是不是看錯人了,我們小姐是華陽侯府的六小姐,并不是宮裏的主子!”
金鈴溫和的話平靜了老嬷嬷的情緒,她一邊扶着金鈴的手站起,一邊仔細的看着衛月舞的臉,半響才似乎看清楚衛月舞,忙低頭解釋道:“六小姐……是……是奴婢認錯人了,以爲是宮裏的主子娘娘。”
“老嬷嬷是這個漱芳宮的人?”衛月舞微微一笑,不以爲意的問道。
“是的,奴婢是漱芳宮裏的宮人,眼神還不太好,所以留在這裏打掃。”老嬷嬷用力的點了點頭,聲音有點大。
“這麽大的宮就隻有你一個人?”衛月舞笑容和煦。
“就奴婢一個人,都掉走了,沒有主子的宮殿,留下來也沒什麽大的出息。”老嬷嬷道。“那……你爲什麽不走?”金鈴上下打量着老嬷嬷,不解的問道。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既然留下來的都沒什麽出息,眼前的這個老嬷嬷爲什麽還會留在這裏。
衛月舞沒有說話,靜靜的打量着老嬷嬷,在這宮裏還真的很難看到這麽老的老嬷嬷,宮女到了一定的時候都會放出去,隻會有些受主子器重的管事留下來,最後成爲管事嬷嬷,可是眼前這麽老的老嬷嬷,又是哪位主子手裏留下來的呢?
而且管事嬷嬷不是很受器重,如果主子出事,往往跟着也會丢了性命,眼前這位平平淡淡,卻沒什麽出息的老嬷嬷是怎麽回事?
“奴婢是自願留下來的,這裏……以前奴婢就是在這裏的。”老嬷嬷歎了口氣,目光落在深褐色的宮牆上,臉上的神色複雜難明。
“嬷嬷,聽說這裏曾經鬧鬼,你呆在這裏不害怕嗎?”金鈴指着宮牆,一臉的驚懼,壓低聲音小聲的問道。
“鬧鬼嗎?奴婢反正歲數這麽大了,還真不怕什麽鬼,如果真有鬼要把奴婢抓了去,也是無所謂的。”老嬷嬷呵呵一笑,居然笑的很無所謂的樣子,臉上的皺紋一個接一個,讓人覺得有種莫名的日落西山,生命暗淡的感覺。
仿佛随時随地這位老嬷嬷都會倒地不起的樣子。
衛月舞走過去,蹲下身子撿起那把秃了許的掃把,把掃把遞了過去,溫和的道:“嬷嬷,你的掃把!”
“多謝六小姐!”老嬷嬷的耳力感覺還好,這時候還記得之前金鈴說起衛月舞時,說的華陽侯府的六小姐。
“嬷嬷,這裏的最後一個主子是誰啊?”衛月舞把掃把遞給老嬷嬷後,柔聲問道。
“最後一個主子啊,好久了吧!還是先皇的一位小主吧,具體是誰,奴婢現在也記不起來了。”老嬷嬷想了想,用力的搖了搖頭。
“那她後來哪裏去了?”衛月舞若有所思的落在那處宮殿上問道。
“後來死了!都死了,能死的都死了!”老嬷嬷的目光也落在那一處宮牆處,搖了搖頭道,“這宮裏若是能出頭早就出頭了,象這樣的宮殿,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誰還會記得這裏曾經還住過的小主是誰!”
“之後,這裏就再沒有住進來小主過嗎?”衛月舞追問道,水眸微微的寒洌了起來。
“沒有,之後就再沒有住進來過,有說鬧鬼的,有嫌這地方不吉利的,有說見到鬼的,其實這裏的宮殿,哪裏沒有死過人的,其他地方怎麽沒說見過鬼。”老嬷嬷又搖了搖頭,扶着掃把,顫微微的走向一邊,繼續掃了起來,一副不願意再多說的樣子。
也就是說當年自己發生事情的時候,這座宮殿是空的,那自己爲什麽會來?自己那時候隻是一個孩子,怎麽可能一個人到這麽一個地方?那麽是誰帶自己來的,或者說是誰引自己來的呢?
那時的無助和惶然、驚懼仿佛就在眼前,手悄無聲息的按在胸口,那裏跳的比平日更快了幾分……
“小姐,那是什麽?”金鈴忽然伸手一指宮牆的一角,驚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