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月舞微微一笑,柔聲道。
“可能……六妹妹看錯了,我才過來這裏。”衛秋芙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她可以肯定衛月舞不知道自己這次的計劃,說什麽看到自己徘徊在這裏不走,分明是衛月舞見不得自己和太子殿下親近,所以才說這麽有疑義的話。
她心裏雖然知道衛月舞說了慌,但這個時候卻也沒有有力的證據,隻能暗中咬牙。
文天耀的眼神幽深了起來,目光中多了幾分疑惑,卻沒有說話。
“我……可能真的看錯了!”似乎查覺到衛秋芙眼中的不悅,衛月舞唇角一彎,表情無辜的認了錯,并沒有再和衛秋芙牽扯下去。
轉過身,來到文天耀面前,盈盈一拜:“參見太子殿下!”
“衛六小姐的身體可好?”文天耀揮了揮手,微微一笑示意她免禮,溫和的問道。
“多謝殿下關心,己無大礙。”衛月舞知道他問的是之前自己摔暈的事,站直後不動聲色的答道。
文天耀又上下打量了衛月舞幾眼:“雖然沒什麽大礙,還是以休息爲主。”
“是,殿下!”衛月舞柔聲答道,形容舉止之間不卑不亢,卻也沒有順口接下文天耀的話,隻靜靜的站着。
文天耀想不到衛月舞居然不接話,場面一時突兀的安靜了下來。
“殿下,既然六妹妹回來了,我們就先走了,六妹妹身體不好,還是以靜休爲主!”衛秋芙不得不笑着起身打圓場。
衛月舞的身子不動聲色的往衛秋芙的身後避了一避,目光落在文天耀身後的一個内侍身上,内侍微微彎着腰低頭站着,手卻伸在袖筒裏,似乎握着什麽東西,但是從外面并看不出什麽。
之前遠遠的看到内侍回來,那麽這袖筒裏的東西,應當就是他方才拿過來人,但還沒來得及給文天耀的。
是什麽東西,居然讓文天耀這麽着急,甚至讓内侍一個人回去,獨留下他一下人。
水眸從内侍身上又轉向了衛秋芙,這件東西,應當跟衛秋芙有關吧,或者她不可能支開自己,這麽巧的出現在這裏。
“好,你們回去休息吧!”文天耀點點頭,他這會還有心事,也無心和她們多說,“今天還得多謝衛四小姐。”
這是表示文天耀己把自己記在心裏,衛秋芙很滿意,表現的也越發的端莊、從容,微微一笑,帶着衛月舞告辭。
兩個人于是一起往院外走支。
看着兩個人帶着丫環俏生生的離開,文天耀臉色沉冷了下來:“帕子還在不在?”
“在,殿下請看!”内侍從袖中取出帕子,恭敬的遞了過去。
文天耀接過内侍送過來的帕子,又拿出自己手中的一塊,仔細的對比起來。
這麽一對比,兩塊帕子還是稍稍有些不同的,雖然同樣是制做粗糙的帕子,但是不管是從帕子的料子,還是鎖邊方面,明顯不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
不是一個人!
文天耀微微垂眸,眸底一片幽深,手指微微的握緊兩塊帕子,雖然這兩塊帕子不太一樣,但是那事情,又有誰知道?誰會利用這樣的事,對誰有好處?
他久處深宮,又豈會不明白事情如果沒有由頭,絕不可能起。
那塊帕子當然無緣無故的出現在落葉蘭的附近,而自己無緣無暈眩也讓文天耀暗暗警惕,他向來身體強健,又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暈在地上。
如果這個時候來了刺客,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這個來人,應當不是爲了要自己的性命,但如果不是爲了自己的性命,又是爲了什麽?
母後的手段,向來淩厲,當年的事,自己後來也派人查過,連一個活口也沒,又有誰知道這塊帕子的事情!
而自己身邊,也就隻有有數的幾個人知道,這幾個人對自己的忠心是勿用懷疑的。
“明天早上,派人去查她們兩個的房間!”文天耀的目光擡起,落在幽黑的夜色中,這裏正是方才衛秋芙和衛月舞走出去的方向。
明天一早,儲秀宮的衆人都會随着三公主祈福去,屋子裏不可能留有人。
“是,奴才知道!”内侍點頭應下,沒有覺得絲毫的詫異。
衛月舞和衛秋芙在屋門口分手,各自進了自己的屋子。
金鈴服侍衛月舞梳洗了一番,待得一切妥當,拿了一塊幹的巾帕替衛月舞攪幹長洗的秀發。
“小姐,四小姐這是想搏太子的歡心?”金鈴一邊攪着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衛月舞說話。
“是的,而且她還成功了。”想起方才一路過來,衛秋芙滿臉的興奮,衛月舞微微一笑,太子又豈是那麽容易算計的。
隻要有一點點纰漏,獲得的好感就會大打折扣,而且還會心底生疑。
“那怎麽辦?看方才的樣子,太子殿下對四小姐言詞溫和了許多,這以後進了太子府,是不是這位份就高了許多,到時候四小姐一定會來踩小姐的。”金鈴擔憂的道,衛秋芙的心計比起其他幾位小姐,更讓金鈴心驚。
其他幾位不管是衛豔還是現在的衛月嬌,怎麽看都有迹可尋,偏偏這位衛四小姐,時時變幻,竟讓暗衛出身的金鈴都覺得難以捉摸,而且還有一點,這位衛四小姐似乎太過神通廣大的很。
“想得到太子殿下的信任,又豈是這麽簡單。”衛月舞微微一笑,若有所指的道。
如果說衛秋芙成功的引起文天耀的注意和好感,那麽自己那名突兀的話,也成功的引起了文天耀的懷疑。
既然有了懷疑,不管是誰都會去查證,哪怕一點點的蛛絲馬迹都有可能毀了衛秋芙的精心策劃,自己畫的那張落葉蘭的圖片,現在可是藏在衛秋芙的書案裏。
“你之前去還書的時候,可曾按我的話說了?”衛月舞看着鏡中的金鈴問道,之前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她也沒有詳細的問。
“奴婢說了,奴婢說了這裏面的蘭花品種可真齊全,說小姐很喜歡,也想養一些蘭花,但府裏懂蘭花的不多,也就四小姐偶爾調弄一下,問管事的,能不能把這本蘭花的花譜送于小姐,那個管事的很爲難,說現在蘭園就這麽一本。”
金鈴想了想道,她是去讨要那本蘭花譜的,但最後還是沒有要到,這樣的蘭花譜當然不可能随便要到,小姐隻是表示對蘭花的喜歡,但卻不熟而己。書是先還的,賞花出事是後來的,有了這一先一後順序,自己的嫌疑會減少許多,而衛秋芙的嫌疑則會增大許多。
文天耀出了這樣的事,衛月舞可不覺得他不會查自己,哪怕自己真的隻是随意的路過,偶爾遇上這事,這位太子殿下也必然會讓人去查。
事實勝過雄辨,皇家的人原本就疑心較重。
攪幹了秀發,衛月舞上床睡覺,一夜無話,一大早依然是陪着三公主祈福,但是這次那幾位世子卻似乎沒來,沒看到周圍有任何和這幾位世子有關的人或者事。
三公主對衛月舞依然是殷勤的很,倒是那位趙若娥小姐不知道什麽原因,被皇後派來的人呵斥了一番,竟隐隐要免去她三公主陪讀的身份,吓得這位趙若娥小姐跪地一個勁的求饒。
因爲此事跟自己無關,衛月舞隻是稍稍看了看,便跟着衆人一起回了儲秀宮。
“小姐,有人來查過了!”金鈴站在門口,看着自己之前放置的一根頭發滑落在地上,壓低了聲音對衛月舞道。
今天早上,她特意在離開的時候,放置了這麽一根秀發,纏在了門框上,隻要推開門,這根頭發就會掉落下來,現在這根頭發果然己掉落在地上,分明是有人來過的樣子。
衛月舞點點頭,對于這一點,她其實并不覺得意外,文天耀來查看是必然的,如果不來查看,他就不是皇家的太子了。
門推處,之前夾着的烏發不讓人注意的落在門框邊。
文天耀己派人查過自己,那麽比起自己來更讓人覺得嫌疑的衛秋芙應當也查了,那張畫現在應當就在文天耀那裏了。
唇角無聲的勾起,衛秋芙算計了文天耀,那麽接下來,就看文天耀心裏怎麽想的了!
隻是不管哪樣,衛秋芙都不可能再得到文天耀更大的信任了,疑心,既便隻是小小的一個,有時候并不需要任何證據。
她其實也好奇衛秋芙到底是怎麽算計到文天耀的,不過她現在更願意事态按着和衛秋芙預期不同的方向發展下去……
一心想踩着自己,數次利用自己,犧牲自己上位的衛秋芙如果上位,是絕對不會饒了自己的!
畫,果然鋪在了文天耀的書案前,邊上則鋪着另一個蘭花的花譜,如果衛月舞在這裏,必然會發現這本蘭花的花卷就是她之前還掉的那本。
跟着畫送過來的,當然還有管事的話。
兩副花基本上相同,但還是稍稍有些不同,仔細一點還是看得出來的,文天耀仔細的對比了一眼,唇角泛起一絲幽深:“去,把準備的禮物給衛四小姐送去!”
“殿下,現在還送?”内侍不明所以的問道,既然己發現這位衛四小姐有疑,殿下怎麽還會大張旗鼓的往這位衛四小姐那裏送禮。
“既然她想要我的感謝,我又怎麽會失信于人,把我原本準備的禮物,再翻倍送!”文天耀冷笑一聲道,放下手中的畫,背着手走到窗前。
窗外空氣清冷,透着冰寒的冬日的氣息,但更冷的是他的心,隻要一想起那塊帕子,文天耀就覺得整個心都是冷的,當時還是小小少年的自己,是如何的面對那一地的血腥的……
那塊帕子就掉落在那一地的血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