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月舞輕側頭,眼眸微轉,看到衛秋芙臉上顯出一絲焦急,唇角微勾,不動聲色的道:“好!”
“那我往這邊去,六妹妹往那邊去!”見衛月舞不疑,衛秋芙大喜,伸手指着前面一處月洞門道。
衛月舞點點頭,帶着金鈴往前面走去,待得衛月舞消失在月洞門處,衛秋芙急急的轉身,吩咐明雁道:“還記得方才的路嗎?”
爲了怕衛月舞一會很容易的找到原地,衛秋芙特地兜起了圈子。
“小姐放心,奴婢一路都記着。”明雁點點頭,她是有心特意記下的。
“我們回去!”衛秋芙道,于是明雁帶着衛秋芙返回了原路。
回廊處,太子文天耀暈倒在蘭花的花盆處,一動不動。
“快!”眼前的一幕,雖然驚人,但衛秋芙早有準備,招呼明雁過來,兩個人合力從地上扶起文天耀,用力的扶着離落葉蘭遠遠的一片回廊邊。
“殿下,太子殿下,您怎麽了,快醒醒!”衛秋芙讓明雁扶着文天耀坐下。
文天耀必竟是會武之人,這會己然幽幽醒來,看着眼前那張近在眼前的芙蓉花面,卻一時想不起是誰,摸了摸鈍鈍的頭,俊眉緊皺。
“殿下,您總算是醒了。”衛秋芙一臉松了口氣的樣子。
“衛四小姐?”文天耀這時候也認出了衛秋芙。
“是的,殿下,您怎麽會一個人暈倒在那裏,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嗎?怎麽您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衛秋芙左右張望了一下,柔聲問道。
“你爲什麽會在這裏?”文天耀懷疑的看着衛秋芙,不怪他懷疑,從小到大,那些世家小姐無數次的巧遇,怎麽可能不清楚,她們心裏的意思。
“之前大姐曾經帶我們過來走過,方才六妹妹邀請我一起過來散散心,白天發生了些事情,我們姐妹也有一些私房房要說。”似是想起了白天的事,衛秋芙眼眸一紅,微微低下頭,一臉的委屈。
白天衛秋芙要自缢的事,文天耀早己經知道了,目光落在衛秋芙微微低垂的粉頸上,眸中的懷疑稍稍減退了幾分。
“衛六小姐呢?”
“六妹妹方才還在的,後來說要去後面看看,就和我分開了。”衛秋芙拿帕子拭了拭眼睛,關切的問道,“我一個人走走,也沒什麽意思,就轉了回來,想不到居然看到殿下暈在這裏,殿下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也就是說,方才若不是衛秋芙,這位太子殿下還暈倒在蘭花處。
“沒什麽事,多謝衛四小姐!”文天耀摸了摸頭,自覺現在眼前很清明,卻不知道方才那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是哪來的。
頭微微一低,正巧看到自己手中的帕子,眸色越發的幽冷了起來。
“殿下客氣了,殿下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去找人來。”衛秋芙道,轉身似乎欲走。
這樣的行爲很有避嫌的意思,卻讓文天耀生出了幾分好感,比起那些拼命往自己身前擠的小姐們,衛秋芙這一招以退爲進,實在是高明了許多。
“四小姐不必了,内侍馬上就過來。”文天耀的聲音越發的溫和了起來,也重新審視起這位必然要進自己東宮的衛四小姐。
一身打扮并不太張揚,頭上的飾物也很少,隻有一支精緻的簪子,卻極是吸引人的目光,顯得雅緻而端莊,比之一般插金戴銀,打扮的花枝招展,一心想攀附自己的小姐們,更多幾分真誠和順眼。
特别她方才的解釋,也表明她不是一個人來的,完全是真的意外才遇到自己,方才如果不是她,自己這會說不定還暈倒在地上,這麽說起來,衛秋芙還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不便打擾殿下,先行告退。”衛秋芙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福身有禮的告退,竟似爲了避嫌不想多留的樣子。
“無礙的。”文天耀搖了搖頭,把手中的粗制帕子放在懷裏,臉色平和的道,“等内侍過來,讓你的丫環去找六小姐,蘭園比較大,這麽晚了,容易迷路。”
“可能六妹真的迷路了,我方才轉了兩圈,也不知道爲什麽都轉在這裏,不過也幸好我轉出去了,否則就看不到殿下暈在這裏了。”衛月舞從善如流的留了下來,陪着笑臉道。
心裏卻是莫名的生出幾分怒氣,爲什麽她覺得太子殿下這是在關心衛月舞?憑什麽衛月舞什麽也沒做,就能得到太子殿下的注意,而自己煞費苦心,最後也隻是得到太子殿下的一份不冷不熱的關注!
自打衛月舞進京後,自己事事不順,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爲衛月舞,隻要一想到這點,衛秋芙就覺得心生恨意。
衛秋芙卻不知道她恨之入骨的衛月舞卻在之前她站上去的假山處,望着這一邊。
假山的位置很好,站在上面,正巧可以看到下面的回廊,而且假山的一角突出,把人還遮掩了一部分,從上面往下看,看的真真的,但是從下面往上看,卻看不清楚。
況且下面還點着燈。
衛月舞轉回來的時候還算早,但是恰巧看到衛秋芙扶起文天耀往一邊的圍欄處坐下。
明雁是個認路的,但是金鈴認起路來比她更厲害,隻不過她得了衛月舞的囑咐,并沒有回到回廊處,卻到了這處假山上。
“小姐,四小姐怎麽知道太子殿下會暈在這裏?”看着下面的一幕,金鈴不解的問道,衛秋芙的樣子,怎麽看都是早就知情的。
衛月舞的臉色在微微的月光下,透着幾分淡冷和疏離,臉色卻沉重起來,她一直懷疑衛秋芙身後有人,但一直沒有确實的證據,梅花庵的那次,她就是這麽覺得的,但現在卻是越發的肯定起來。
衛秋芙身後果然有人!
否則憑她一個閨中弱質,又怎麽能做到這一點,不管文天耀是因爲什麽原因暈倒的,都不可能是衛秋芙的能力所能辦到的,衛風瑤也不行。
衛風瑤縱然借着南安王府的勢,在皇宮裏行走方便,但是對于太子的事情,必然不太清楚。
一國的太子居然暈倒在地,身邊沒有一個人,這本身就透着幾分玄妙,這如果讓懷有惡意的人知道,那就有生命危險。
但是這樣的事,卻讓衛秋芙遇上了,而且衛秋芙之前的行爲也說明了這事,并不是偶爾,既然不是偶然,就是有所圖謀,這樣的圖謀,幾乎能刺殺太子,想想都讓衛月舞心驚。
衛秋芙的身後到底是誰,爲什麽有這樣的實力?到底有何圖?
“金鈴,你覺得方才如果有刺客過來,能不能直接把太子殺了?”衛月舞臉色沉重的緩緩道。
“肯定能!”金鈴被提醒了,臉色也沉重了起來,“四……四小姐也太神通廣大了吧!”
“她果然神通廣大。”衛月舞點點頭,心中對衛秋芙越發的警惕起來,其實不應當說衛秋芙神通廣大,而是說她背後之人,神通廣大。
“小姐,我們要不要下去?”從她們這個位置看是看得清的,但是想聽卻聽不到,不過看起來下面兩個相談甚歡。
“好,我們下去!”衛月舞擡眸,看了看不遠處的一個人影,那是一個内侍吧,正急匆匆的往這邊過來,應當是來找文天耀的。
金鈴扶着衛月舞下了假山,随意的往前走了走,便遇到一路尋過來的明雁,看到衛月舞依舊轉悠在原來的地方,明雁松了一口氣,上前道:“六小姐,我們小姐找您好久了,快随我過來。”
“四姐哪裏去了?”衛月舞一邊跟着明雁走,一邊不動聲色的問道。
“我們小姐走了會,累了就回到之前的地方休息,然後讓奴婢來找六小姐,可是怎麽找也沒找到,奴婢可真的急了。”明雁解釋道。
“四姐沒遇上什麽事吧?”衛月舞微微一笑,唇角泛起淡淡的冷意,衛秋芙可真是把自己算計的一步也不漏。
所以要帶着自己,這是表示她和文天耀的相遇完全是偶然,她救文天耀,也不是有心爲之,隻是可惜了,她屋子裏早放着一張落葉蘭的素描,這樣的素描,縱然不能說明什麽,但卻會讓人懷疑。
太子又豈是那麽容易接近的……
跟着明雁來到回廊處的時候,文天耀和衛秋芙還在說話,兩個人的氣氛不錯,一個問一個答,衛秋芙時不時的擡起嬌羞的臉回話。
聽得後面的人聲,衛秋芙回頭,看到明雁身後的衛月舞,她蓦的站了起來,激動的緊走兩步,一把握住衛月舞的手,一臉的焦急:“六妹妹,你跑哪裏去了?我找你找了許久,也沒看到你,就回到這裏來等你!”
衛秋芙這話說的極是含糊,但卻是圓了她之前所有的話,至于衛月舞這裏,衛秋芙也相信自己的話是滴水不漏的。
衛月舞縱然精明,也不可能猜到這一切都是自己設計的。
但是下一刻,衛秋芙的笑容卻是僵硬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