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您怎麽來了?”三公主己收拾起眼底的冷意,溫柔的迎了上去。
太醫急忙站起,随着屋内其他人一起退後行禮。
“免!”文天耀的淡淡的道:“我是聽說衛四小姐過來找我,說衛六小姐出事了,就來看看,是怎麽回事?”
“原來是衛四小姐去找的皇兄,不過這種事,不是更應當來找我的嗎?不管是衛四小姐還是衛六小姐,都是陪我來祈福的,出了事,我豈能不管,皇兄每天那麽多事情,又豈會關注内宮的這種小事!”
三公主轉頭看向衛秋芙淡淡的呵斥道,但語調一如既往的溫和,并不顯太多的嚴厲。
這話說的極是合情理,東宮固然在邊上,但太子文天耀又怎麽會理會這種後宮女子之事,況且衛月舞和衛秋芙連後宮的女子也不是,隻是暫居在儲秀宮而己,算不得真正的後宮女子。
文天耀的目光也跟着落在衛秋芙的身上,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三公主呵斥完衛秋芙後,又笑着向文天耀解釋道:“皇兄,聽說衛四小姐因爲南安王世子妃的事,一進想不到,懸梁自盡,幸好她身邊的丫環發現的早,把人救了下來。衛六小姐可能是慌了,急急的過來向我禀報此事,不料路上走的急了點,一不小心踏空一節台階,摔了一跤,然後就暈了過去。”
事情的确是這樣的,但是三公主這麽一說,聽起來似乎全是衛秋芙惹出來的,衛秋芙急的臉色發白,卻發現自己無從辯起。
太子兄妹在說話,根本輪不到她插嘴。
“怎麽會昏迷不醒?是以前的傷勢沒有好?”太子轉向一邊的太醫,想起之前梅花庵的時候,衛月舞替自己擋了一箭的事情。
“衛六小姐身體比較弱,以前的傷勢……恐怕也沒有完全好全,以衛六小姐的身體體質……還是多休養爲主……”太醫其實也說不清楚,但是有一點他清楚的知道,這位衛六小姐的身子比一般的人更弱一些。
隐隐間似乎好象先天有疾似的,但太醫把了幾次脈又把不出來,所以不敢亂說話,隻推做她身體弱,以前又有傷勢。
“那六妹妹爲什麽不醒?六妹妹的舊傷己經很久了,之前在府裏的時候明大夫也給看過,說不會有什麽事了,無礙了!”衛秋芙終于有了一次說話的機會,急忙追問了一句。
她是真不相信衛月舞會一跤摔暈過去,隻想扯掉衛月舞的僞裝。
自己的權威被一個同行置疑,而且還隻是一個府裏的普通大夫而己,太醫自覺在太子面前很丢面子,氣的胡子也翹了起來:“衛四小姐是不相信我的醫術,還是不相信衛六小姐是真的暈過去?難不成衛四小姐覺得我還不如宮外的一名大夫?”
“我……”衛秋芙想不到老太醫會這麽說,一時間臉漲的通紅。
“衛四小姐,你别鬧了,衛六小姐身體還弱,之前在梅花庵的時候,替皇兄擋了一箭,後來又查出你們府上有人給她下了藥,縱然現在治好了一些,恐怕這身體還是弱了許多,以前在梅花庵的時候,衛四小姐也覺得六小姐受的傷不重,但衛六小姐卻差點沒命!”
三公主看了一眼衛秋芙柔聲打斷了她的話,卻把衛秋芙說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但卻立時清醒過來。
當初在山上的一幕,跟今日的何其相象,莫不是衛月舞真的摔暈了!
文天耀的目光再次落在衛秋芙的臉上,帶了幾分幽冷的審視,而後轉身太醫:“什麽時候能醒來?”
“如果隻是身體虛的話,應當沒什麽大礙,再過一會就會醒來。”太醫籌躇的道,心裏也拿捏不準,所以這話說的極其的活絡。
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他這會話算是全說到了。
“下去開藥方吧!”文天耀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吩咐道。
太醫領命下去。
屋子太小,文天耀帶着三公主和衛秋芙也跟着退了出去。
随從的宮女、太監忽拉拉的也全跟了出去,一時間屋子裏安靜了下來,隻有守在床着的金鈴和躺在床上的衛月舞。
“小姐!”金鈴壓低了聲音叫了一聲。
床上的衛月舞應聲,緩緩睜開了美眸,帶着幾分笑意的看了一眼緊閉的門口,方才屋内的對話,清清楚楚的落在她耳中。
衛秋芙居然敢直接沖到太子東宮的事,卻是她沒有料想到的,可真是意外之喜。
以三公主對太子的關心,衛秋芙這招不用說必然會引來三公主的厭惡。
但看方才三公主話裏有意無意的提到衛秋芙,無一不在說明事情的原由就是她,就可以看出,這位同樣心機深沉的三公主,有多麽的讨厭衛秋芙。
“你去聽聽他們說什麽?”衛月舞低聲道,伸手指了指窗外,窗外隐隐的人聲,是太子在說話。
看起來他們都沒走遠,就隻是在門外而己。
金鈴會意,輕手輕腳的走到窗前,側耳傾聽,床上的衛月舞依然微合雙目,閉目養起神來。
窗外走廊處,文天耀看了一眼跟着出來的衛秋芙,淡淡的道:“南安王世子妃的事情,也怪不到你身上,不過事情既然出了,你有什麽話說清楚就是,現在卻把事情鬧的這麽大,不但南安王世子妃,還有衛六小姐也受了牽連,實在不智。”
這話雖然不厲,但話裏的意思,卻讓衛秋芙臉上越發的羞愧起來,太子殿下分明是責怪自己挑事,可這事其實跟自己真的沒什麽關系。
衛月舞那個賤丫頭,怎麽看都不是會爲了自己心慌意亂,踩錯一腳的人。
“是……是我……太慌亂了!”衛秋芙咬牙,低頭認錯。
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不認錯,三公主還在邊上嘲諷的看着自己,若是說錯一句話,又惹來三公主的譏诮。
見她承認錯誤,太子的臉色稍稍和緩了起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衛秋芙:“你自己沒什麽事吧?”
“多謝殿下關心,我……我無礙!”聽到文天耀關懷的話,衛秋芙激動的幾乎落下眼淚來,今天一天發生的事,一件接一件,就沒有一個人惟惜她,走來走去,聽到的都是責備。
連跟自己毫不相關的莫華亭說起話來也是滿滿的責怪。
況且這話是太子文天耀說的,是不是代表太子對自己對好感,隻要想到這種可能性,衛秋芙就激動不己。
“南安王世子妃的事不是一般的事,跟她當時和誰在一起,毫無幹系!”文天耀又淡淡的說了一句。
這話聽起來更象是安慰了,衛秋芙擡起盈盈的淚眼,感激的看着文天耀。
“皇兄,您先回去吧,這裏有我,衛六小姐縱然身子弱了一些,暈過去了,但應當沒什麽大礙,一會醒過來用些藥就是,我在這裏守着,皇兄自去忙自己的政務,父皇那邊現在依仗皇兄的越發的多了。”
三公主不滿衛秋芙和文天耀接近,走過來不動聲色的插入到兩個人中間,柔聲對文天耀道。
她的話說的并不清楚,但文天耀還是懂了,父皇的身體并不好,雖然不是很厲害的病,但是時不時的就會生病,其實情況也不太好。
文天耀有時候也會幫着皇上處理一部分事務。
朱筆批封的不隻是皇上,還有太子,隻是這些話當然不能讓人知道,皇上是國之根本,這生病的事,也是不能随便透露出去的,特别是四地諸侯的世子還在京中的時候,更不容讓人知道。
文天耀點了點頭,目光柔和的轉向三公主:“彩蝶你就多費心了,我先回去!”
對于這個三妹,文天耀真的覺得無話可說,不但溫柔而且貼心,有些話自己都不用說,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忽然想起這麽貼心的妹子就要遠嫁,而且到了地方上,又不知道要怎樣的争鬥,心頭又不由的一陣黯然,伸出手,摸了摸三公主的發頂。
“這幾天好好祈福,有什麽事就跟皇兄說,不必跟皇兄客氣!”
“彩蝶多謝皇兄!”三公主盈盈下拜,溫柔一禮,越發的顯得落落大方中透着溫和,和自己另一個刁蠻、傲性,動不動就伸手打人的妹妹完全不同。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文天耀伸手揉了揉額頭,大步往外走去,心裏有幾分煩燥,皇家公主,别人隻知道其中的風光,卻沒想過這其中的無奈,遠嫁諸侯之地,又豈是簡單,雖然不同于公主和親,但這諸侯之地上發生了什麽事,京城的自己也是鞭長莫及的。
更何況,如果其中一個是燕懷泾的話,文天耀不覺得自己有遠距離協制他的能力。
燕地,國之大傷,可偏偏卻一時不能拿他們怎麽辦!
金鈴聽到文天耀離開,無聲的沖着床上的衛月舞做了一個向天指了一指的手勢,然後又指指外面,示意太子離開了。
衛月舞會意,唇角微微一勾,衛秋芙的事是意外,這接下來的才是自己今天的目地,長睫閃了閃,一手撐起自己的床,似乎想要起身。
看懂她意思的金鈴,從桌上拿了一隻紅瓷杯在手中,大叫了起了:“啊呀,小姐,您醒了!”
手中的杯子落地,發出了清脆的杯子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