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你……要上去?”看到衛秋芙轉到一座假山處,往上看了看,拎起裙角就要往上去,衛月舞詫異的問道。
這假山其實并不大,就一條彎曲的小徑通往上面,隻夠一人行走。
“我……好奇!”衛秋芙見衛月舞注意到自己,也知道自己過于反常了些,馬上笑了笑,但卻不再往上去,難道衛風瑤的消息有誤?
這個時候難道不是太子殿下應當會出現在蘭園的時候嗎?難不成今天太子殿下有事?
衛秋芙滿腹疑問,卻也知道不能在衛月舞面前多暴露心思,隻是想到文天耀今天不能出現,一時意興闌珊了起來。
“六妹妹,今天也累了,我們早點回去休息吧!”
“現在就回去?”衛月舞頗有幾分不情願的樣子,看了看周圍,“四姐,我們再坐一會吧,這會還早哪!”
她倒要看看衛秋芙這麽煞費苦心的布置到底是什麽!
“明天再來賞吧,這會實在太晚了,我們又不知道宮裏的規矩,還是早些回去休息,走吧!”衛秋芙站了起來,笑道。
這時候也逛了有一會,太子如果沒看到,應當是不會出來了,今天才進宮,以後有的是機會。
“好吧!”衛月舞站起身,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回廊處的十幾盆蘭花。
這擺放的也太密集了點,之前的蘭花,每一盆放置的都極其的符合擺放布置之道,精心的擺品,一眼看過去,便覺得很有意趣,但這十幾盆,似乎毫無定數。
隻是聚集在那裏,隻爲了看個熱鬧。
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蘭花,很香,夜色下花朵半卷着,有種優雅娟秀之美,比之其他的蘭花,半舒半卷之間,更多幾分韻味,花色更濃郁,竟有種牡丹争豔的感覺,枝葉茂盛間,綠意融融。
這樣的綠色,這樣的花朵,于這周圍的環境,更多幾分春意和美豔,實在是很吸引人。
衛月舞就是這樣被不知不覺的吸引了目光了。
但讓她再次審視這些花的,卻是因爲衛秋芙,衛秋芙一直心神不甯的樣子,可既便如此,她的目光也時不時的落在那些花上,特别是方才她還借着走過去賞花的時候,特地走過去,衛月舞看的清楚,她似乎撿起了一件什麽物件,塞進了自己的衣袖中。
衛秋芙向來心機深沉,特别在這種謀算别人的情況下,更會做到從從容容,不露分毫,又怎麽會頻頻的分散注意力呢!
這花,真的很引人注目……
兩個人走到蘭園門外,有個守門的老嬷嬷向她們深深的行了一禮,退在一邊。
衛秋芙含笑走過,衛月舞卻在看到老嬷嬷的時候,停了下來,很客氣的道:“請問,這院子裏的蘭花,可有花譜?”
有些府上,遇到珍貴的花本,會描有一些圖譜,蘭園如此建築,己代表了不凡,裏面的蘭花,更是有一種絕本,衛月舞認識的并不多,雖然在外祖家的時候,她也認識一些,但是相比起蘭園的蘭花,根本就不成比例。
更何況如此精心呵護,鋪上地暖的蘭花,若不是珍貴,又何須如此。
衛秋芙在前面停下腳步,頗爲不悅的看着衛月舞,卻沒有說話,不明白衛月舞這是又鬧哪一出。
“衛六小姐,是有花譜,可是不在奴婢手中!”嬷嬷答道,她白天看到衛風瑤帶着衛秋芙和衛月舞過來,從她們的交談中知道她是華陽侯府的六小姐。
“不在嬷嬷手中,卻不知道要到哪裏去借來一觀?”衛月舞溫和的道。
“小姐白日過來,放着圖譜的屋子在另一個人手中,現在她去休息了!”嬷嬷恭敬的答道。
“好,那我下次譴人過來借圖譜一觀!”衛月舞含笑。
“是!”
借圖譜一觀其實算不得什麽大事,蘭園裏的蘭花如此之多,又有許多珍貴的品種,喜歡的人不少,但宮裏的主子爲了避嫌都不便過來,就隻能先借圖譜一觀。
“走吧,六妹!”衛秋芙沒見到自己想見的人,這會己有些不耐煩起來。
“好的,四姐,我馬上過來!”衛月舞應聲道,并沖着守門的嬷嬷點了點頭,拎起裙角,跨過門檻。
進了儲秀宮的門,往兩個人住的屋子處走去,兩個人住的屋子是并排在那裏的,衛月舞的在裏面,衛秋芙的在外面一間,要到衛月舞那間,必須從衛秋芙的那一間繞過去。
“六妹妹早些去休息吧!”站定在門口,衛秋芙關心的道。
在外人眼中衛秋芙永遠都是一副無可挑剔的樣子。
“四姐也早些休息!”衛月舞的手指捏了捏自己袖中的紙條,柔聲答道,這紙條爲什麽和自己窗口處發現的紙條,折疊的方式如此之象。
回到屋内,金鈴替她點了蠟燭,衛月舞坐在妝台前,任金鈴替她取下手上的發飾,自己卻從袖中取出了那張紙條。
燭光下,花形折的很漂亮,一如記憶中的那張紙條。
“小姐,您這是哪來的?”金鈴乍看到這張紙條,怔了一下,問道。
“方才在四姐屋子裏的筆洗處拿的,你去看看我的筆洗裏有沒有紙條。”衛月舞沒有着急着拆開,先仔細的翻看了一番,道。
“是,奴婢去看一下!”金鈴應聲放下手中的梳子,到外屋的書案前拿起筆洗仔細的看了一下,“小姐,沒有東西!”
很漂亮、很精緻的筆洗,卻沒有任何東西。
“你之前有沒有查過這屋子裏的其他小擺飾?”衛月舞放下手中的紙條,若有所思的對走回來的金鈴問道。
這話問的金鈴一怔,呐呐的道:“小姐,我沒有都查看,就隻是随意的翻看了幾件!”
衛月舞的目上光又落在了紙條上,金鈴一向謹慎,但既便是她也沒注意到這張紙條,看起來這張紙條衛秋芙真的沒有看到。
那就是說這張紙條,是以前一直落在那裏的。
屋内的一切都打掃的幹幹淨淨,代表這地方一直有人清理,既然有人清理,那這張紙條,就不可能被人遺漏下來,既然不是遺漏,那就是有人願意它一直在那。
這是一張無傷大雅的紙條?
衛月舞默然,緩緩的折開折成花形的紙條。
在府裏的時候,衛月舞曾經數次折過自己手裏的那張紙條,這會拆起來也熟練。
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四行字,筆力大氣,遒勁有力,一看就出自男子之手!
而這寫下的詩句,卻是思慕女子所言,實在是讓人不能不多想,這樣的詩句,堂而皇之的擺在筆洗中,不管是誰來清洗都會看到。給然宮裏的宮女、内侍們不是全會識字,但識字的也不在少數,隻要有人好奇拆開來一看,就是大禍。
可偏偏那有心之人一直放着,一副不怕人看的樣子!
“小姐,這……這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這裏是儲秀宮,替皇上、太子、皇子們選妃的地方!”金鈴側頭也看到了衛月舞手中紙條上的字,驚訝的道。
這張紙條,幾乎就是私情的罪證,這要是查出來,不管是誰都不會落得了好的。
衛月舞的目光從上面的字,緩緩的落在了下面的折痕處,折痕很深,既便是攤開來,也己經擺不挺,上好的紙質在折痕處,基到隐隐清透了幾分,宛如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破碎了似的。
和自己收到的紙的紙質完全不同,那一張折痕很新,稍稍撫一下,便平整起來。
這是一張上了年份的紙……
一件許多年前的私情事,但紙卻還留着,分明是讓人故意看的,也就是說不怕看,甚至隐隐表示,想讓人看到,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次替太子選妃也放在儲秀宮?”衛月舞對于宮裏的具體事務了解的不多,眉頭微蹙,柔聲問道。
“是的,太子選妃,或者大選天下,也有替皇子選的,基本上都放在儲秀宮,這宮裏的娘娘們,十個中倒有九個是從儲秀宮選出來的。”金鈴對于這些宮裏的事,以往有專門的學習過,想了想就答道。
“最近的大選是什麽時候?”衛月舞長睫撲閃了兩下,若有所思的道。
“最近的大選應當是十年前,十年前的時候,聽說宮裏曾經爲皇上大選過一次,再之前的奴婢也不清楚,不過小選應當時不時的會有!”金鈴道。
大選天下,勞民傷财,所以基本上都不會,但是小範圍内選一下,卻不少,宮闱之中,幾年沖斥一下,基本上都是從世家女中挑選出來,當然也有因爲德才兼備,皇後特意下旨選入的,但這一部分相比起來要少得多。
世家女入宮,也隻有選秀這一條,如果真的是直接進宮的,往往是因爲有些特殊原因,或父兄直接立了大功,皇家賞賜不過來,特意選女入宮、或者是适逢大變故,皇上猜忌,選入宮的。
看這紙條的折痕,少說也有十數年,卻依然放置在這裏,一副從古亘今的樣子,再想起那日管事嬷嬷爲難的樣子,衛月舞心中一動,這是不是表示,不管選了多少次,這屋子都沒讓人住進來過,依然是當時的模樣。
所以兩間一模一樣的屋子,其實也不是現在特意布置出來的,而在當時就己經有了?
這莫非是隐藏着一個什麽樣的秘密不成?
衛月舞甚至隐隐有種猜測,這個秘密恐怕是衛風瑤也不知道,能在一直用來選秀的儲秀宮裏,保存兩間一直不讓人住的屋子,這位主子的手眼不可謂不通天,既便衛風瑤是南安王世子妃又如何!
這宮裏面得寵的主子不少,而且能這麽多年,一直有實權的主子,卻實在不少。
這個幕後的主子到底是誰?有她這樣的實力,又豈會在意衛風瑤……
躺在床上,衛月舞依舊在黑暗中睜着眼,腦海中隐隐有些猜想,隻是一時間抓不住而己。
“小姐,四小姐還沒睡!”躺在床前腳踏闆上的金鈴,忽然指着窗外,壓低了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