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衛月舞在轎中急叫了一聲,“兩位公公請停一下。”
兩個内侍也看到金鈴摔了一跤,應命停了下來,衛月舞急忙從轎中出來:“金鈴你怎麽樣?”
“小姐,我……沒事!”金鈴頗爲困難的捂着腰站起身,誰都看得出她情況不太好,一隻腳有些瘸。
“怎麽會沒事,走兩步試試!”衛月舞一臉的擔憂。
金鈴應命一瘸一拐的走了兩步,然後捂着腳蹲了下來。
“怎麽樣,怎麽樣?”衛月舞越發的急切起來。
“小姐,奴……奴婢一時走不了了!”金鈴擡起哭喪的臉。
“痛的很厲害嗎?”衛月舞急道。
“不是……很厲害,就是一時疼的厲害……可能要歇一歇才能走!”金鈴當然也不能真的說自己摔傷了腿。
“兩位公公,你們先回去吧,我陪着金鈴休息一會,再回去吧!”眼前的情形衛月舞當然不能走,轉身對兩個也不知道如何處理的内侍道。
“這……到儲秀宮還有一段路!”兩個内侍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道。
“無礙的,等金鈴的腳好一點,我們自己回去,這時候天色尚早!”衛月舞看了看天色道,其實這時候天己近黃昏,并不算太早,但話卻不得不這麽說。
“小姐,您先回去,奴婢慢慢的回來就行!”金鈴一臉感動的拒絕道。
“不必,就這麽決定了,麻煩兩位公公了!”衛月舞搖了搖頭,這會己經鎮靜了下來,吩咐兩個内侍道。
兩個内侍見衛月舞主意己定,也就不再勸,向衛月舞行了一禮後,擡着軟橋離開回去交差了。
待得看到兩個内侍離開,金鈴才扶着一邊的樹幹站了起來,很有介事的扭動了一下腳腕,然後在衛月舞的攙扶下,微有些瘸意的走到一邊的一座小的亭子中坐了下來。
遠遠的望過去,就隻是一個丫環扭了腳,做主子的放心不下自己的心腹丫環,特意留下來,陪她一起走路而己。
“小姐,就這座宮殿?”坐在亭子中的金鈴眨着眼睛看着那座宮殿,從現在這個角度,看的更清楚一些。
方才在隻露出一角的宮殿,這裏卻可以看到一大半。
離這裏其實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宮殿之間錯落的位置,不可能靠這麽近,但是這麽望過去,似乎并不遠似的。
衛月舞的目光靜靜的落在那座宮殿上,她知道這個時候并不是過去查看的最佳時機,這裏是皇宮,自己的行動如果過于大一點,必然會引來注意。
所以,暫時她隻能按兵不動。
手按在桌子的一角,用力的捏着手下堅硬冰寒的石塊,心頭處跳的狂烈,有種想要跳出口的激動,仿佛有什麽就在那裏,隻需稍稍掀開,就可以讓自己看到那一片往事,可偏偏那些輕紗雖然薄,卻堅固的很。
既便是她清楚的知道那裏就是自己記憶中的地方,一時間卻依然想不起來。
緊緊的咬住唇,莫名的有些惶然和恐懼,那種情緒仿佛再一次回到那個記憶中還是孩子的地方……
“小姐,您怎麽了?”金鈴終于發現了衛月舞的不對,急伸手拉住坐在一邊的衛月舞的手,急叫道。
“我……我沒事!”衛月舞困難的道。
方才那一刻,周圍的一切仿佛完全消失了一樣,耳邊隻有自己急促的呼吸的聲音,還有自己劇烈的心跳,以及自己難以描述的驚懼、慌亂,那是孩子的自己的體驗嗎!
“小姐……那裏是什麽地方?”看着衛月舞蒼白失色的臉,金鈴又看了看遠處的宮殿,不解的問。
她不明白就隻是一座簡單的宮殿而己,爲什麽會引起自己睿智的小姐這麽大的波動。
被她拉着的手,僵硬而冰冷。
“那裏……我小的時候來過……那裏,曾經有一位關心的我小姐姐……死了!”衛月舞幾乎是下意識的答道,心頭蓦的一疼,尖銳的疼意,讓她的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姐,小姐……”看到衛月舞彎下來的臉,金鈴直覺不好,焦急起來一把扶住衛月舞低聲叫道。
“我……我……”衛月舞疼的說不出話來,一隻手緊緊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隻手緊緊的拉着金鈴的手,那種疼意幾乎貫穿了整個胸口,她的臉色慘白如雪,整個人痙攣起來。
“小姐,奴婢帶你去找太醫!”這時候金鈴哪裏還顧得僞裝自己的傷勢,伸手抱起衛月舞就要跑。
“不要……不要去!”衛月舞的牙齒緊緊的咬住下唇,一抹淡淡的血迹出現在唇角,借着那絲痛意,保持住自己最後一抹清醒,極其困難的道,“我……我好一點了!”
的确方才那種刺骨的痛意,正在緩緩流失,而且很快,待得她把話說完,痛意己如潮水般退去,甚至還比不上她唇角的那一抹實實在在的痛意。
方才的一切,又仿佛是幻覺似的……
“金鈴,我沒事了!”衛月舞的臉色雖然蒼白,但眼中的神色堅持。
“小姐,您……您真的沒事了?”雖然看出衛月舞的神色自然起來,而不是方才惶惚、失神的樣子,金鈴還是不放心的問,手中衛月舞的手也恢複了起初的綿軟。
“我沒事!”衛月舞從金鈴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拿帕子拭去自己唇角的血迹,方才爲了保持清醒,她的唇角被咬破了一塊。
“小姐,我們回去吧,現在這個時候您也不方便過去!”金鈴看得出衛月舞是因爲那座宮殿,才起了這麽大的波動,勸道。
“再坐一會!”衛月舞點了點頭,言簡意赅的道,目光依舊定定的落在那座宮殿上。
那裏應當就是自己兒時記憶斷裂的地方,如果能想起那段往事,應當也能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那個時候,自己的娘親是在還是沒在呢?
那個小姐姐,又是誰?她有種強烈的感覺,如果能查到那位小姐姐,必然也能找到一些關于自己和娘親的密事。
那裏有一段對于自己來說,很重要的往事嗎……
“小姐,莫如奴婢過去探探,您先在這裏坐着!”看到衛月舞緩緩平複下來,金鈴提議道,“奴婢就一個丫環,應當不會引起别人的注意!”“别過去,那邊應當還有一條河,或者什麽建築,不然兩座宮殿不可能靠的那麽近!”衛月舞搖了搖頭,看向跟之前那座宮殿靠的比較近的一座,從自己這個角度望過去,仿佛就在一處似的。
但是皇宮裏,一座座宮殿之間,間隔的距離都不少,不可能靠的這麽近。
“金鈴,我們走吧!”再看了一眼後,衛月舞果斷的起身,自己才進宮,無論如何不宜在這個時候引起别人的注意。
必竟才進宮的小姐們,這會很少有人走動的,大家雖然都覺得新鮮,但因爲還沒熟悉,所以不會随意。
等過了幾天,随意走動遊玩的小姐們會多起來吧!
自己這一路走回去,把這條路記下了,以後有機會還可以再來……
“好,小姐,您真的沒事吧?”看着衛月舞依舊沒有恢複的蒼白臉色和微破的唇角,金鈴不放心的道,伸手扶住衛月舞。
“沒什麽事,就是有些累!”衛月舞蒼白着臉,搖了搖頭,之前跪在佛殿的腿雖然緩過來一些,但方才經曆了強烈的疼意,這會覺得越發的擡腿沉重,整個人都覺得沒什麽力氣。
仿佛方才的疼意抽光了自己大部分的力氣似的。
“那,再休息一會?”看了看漸漸暗下來的天色,金鈴提議道。
“不用,我們還是回去吧!”衛月舞緊定的搖了搖頭,她們回去的原就晚了,但可以用金鈴摔傷的借口解釋,不過還是不能回去的太晚。
見衛月舞堅持,金鈴隻能點頭,伸手扶着衛月舞,往前面行去。
從後面看,兩個人相依相扶,倒也看不出到底是誰扶着誰……
金鈴因爲擔心衛月舞,注意力全在衛月舞身上,根本沒看到就有對面小徑處,站着一個人,己經靜靜的看了她們許久,看到了衛月舞疼的緊捂着胸口的模樣,也看到了衛月舞唇角咬破的傷口!
俊眉緊緊的皺了起來,目光緊緊的盯着衛月舞纖瘦的背影。
“殿下……”胖胖的内侍,低聲的提醒他道。
“那些……藥……還在嗎?”三皇子頗爲困難的道。
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内侍卻是聽懂了,愕然的看向衛月舞離去的方向,“殿下是說衛六小姐也是……”
“那些藥還在嗎?”三皇子仿佛沒聽到内侍的問話,收回目光,眉心處緊緊的皺起。
“應當不在了,這麽多年了,就算還有,這藥性也是……”胖胖的内侍搖了搖頭。
“走,去太醫院!”三皇子轉身道。
“殿下,這……這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恐怕不容易查到!”胖内侍緊走兩步,追上三皇子道。
“無礙,這些方子應當不可能随意的被丢棄!”三皇子搖了搖頭,腳下大步。
“可是,必竟己經這麽多年了……”胖内侍覺得不确定。
“總得去看看!”三皇子沉聲道,他總得去看看,不管如何,他都要去看看,彎起的唇角,泛起一抹苦澀!
那樣的女孩子,一個就己經夠了,再一個,他傷不起……
以爲可以真的不聞不問,他,似乎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