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六小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文天耀的目光落在衛月舞身上,緩緩的問道。
忍住心頭的痛意,下一波,痛楚流水一般的消失,衛月舞定了定神擡起臉,強笑了笑:“殿下,隻是稍稍有些不适,現在己經好了!”
“可要叫太醫來看看?”文天耀關切的問道。
“多謝殿下的好意,真的不用,是老毛病了,己經沒事!”既然被文天耀發現,衛月舞也不再隐瞞,伸手拿帕子在額頭上掩了掩,抹去微微的汗意,然後問道:“殿下,以前可曾聽說過我?”
既然這位太子殿下先問的,衛月舞也小心翼翼的試探起來。
“無才無貌?”文天耀身子往後一仰,忽然笑了起來。
“是,無才無貌!”衛月舞大大方方的點點頭,絲毫沒有一絲介意的表現,一雙明媚的水眸,甚至帶了幾分自嘲的笑意。
“無才無貌的傳言,我倒是聽說不少,之前京城中,衛六小姐這個名聲,傳的很遠,于世家之中,幾乎無人不知六小姐的美名。”文天耀揚起大笑起來。
隻是這笑容之後,卻暗藏着令人心驚的威儀。
“殿下過獎了!”衛月舞無奈,側身偏了一偏。
這位太子殿下居然也會對這些傳言感興趣,實在是讓衛月舞意外,怎麽看這位殿下都不象是理會這種事的人。
“六小姐是不是奇怪我爲什麽會對你這麽好奇?”文天耀揚了揚眉問道。
衛月舞咬唇,搖了搖頭:“實在是不知!”
“我其實不但沒見過你,甚至沒見過華陽侯夫人,六小姐會不會覺得意外?”文天耀臉上的笑容緩緩的退去,眸色中帶了些淡淡的幽深,“朝中之重臣華陽侯的家眷,我做爲一國太子,居然沒見過!”
沒見過自己,衛月舞覺得說不定有這種意外,但是沒見過自己娘親,實屬不可能!
衛月舞愕然的擡起水眸,看着文天耀,心裏越發的惴惴起來,這是爲什麽?這種事怎麽可能會發生,娘離世的時候,這位太子殿下應當也有十二、三歲了吧?爲什麽從未見過娘親。
而娘親卻在留下的信物中提到他!
這裏面的意思,足以讓衛月舞心裏百轉千回,對太子說的話,越發的不敢掉到輕心。
難得有這樣一個機會,可以和太子私下裏說話,如果能打探出點什麽,必然可以破解娘留下的謎題!
心頭微微激動,眼神之中不由的多了幾分熾熱:“殿下可知道爲什麽?難道我娘親從未進過宮嗎?”
每年過年的時候,宮裏必然會大宴群臣,來的不隻是那些朝臣們,還有内眷,這種場合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但是以父親衛洛文的身份,怎麽看娘親都會在受邀之列。
“六小姐,你很聰明!”文天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眸中意味不明,“華陽侯夫人身子很不好,極少進宮,而且每次進宮的時候,我必然正巧有事,所以每次都錯過,在我來說,是從沒有見過。”
這話說的極有深意,特别是說到“正巧”兩個字的時候,文天耀特意加重了語氣,但這語氣的加重,卻讓衛月舞心頭一驚,捏着帕子的手忍不住稍稍用力!
在宮裏還有什麽人可以安排太子的行蹤,除了宮裏那位母儀天下的皇後,太子的生母,似乎不可能有誰這麽手眼通天。
這是皇後不喜歡娘親,所以不許太子殿下見到自己娘嗎?
可這還是解釋不通,爲什麽娘會留下文天耀的名諱,既然皇後不願意太子殿下見到娘親,娘親那裏也不會這麽糾結傷心,甚至邊寫還邊落下淚迹。
“殿下那時候到過華陽侯府嗎?”衛月舞問道,想了想又婉轉的問道,“或者殿下有沒有想過,是不是有人不願意您見到我娘?”
這個疑問,文天耀其實一直有,隻是就算是身邊的人,也不敢說的這麽直接,想不到這會居然被個才見過數面的小女子點破,審視了她一眼,忽然又是一笑,眼眸中閃過一絲犀利:“六小姐在暗指什麽?”
“殿下,月舞不敢!月舞隻是随口問了一下,若是有不道之處,還望殿下原諒!”衛月舞知機的低下頭道。
暗指什麽?這個時候不用說,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皇後必竟是太子生母,而自己做爲一個臣女,有些話隻能點到爲止,至于這位太子殿下是怎麽想的,卻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自己隻需小心翼翼的窺探就是!
“六小姐,可有你娘親的畫像?”看到衛月舞并沒有不知禮數的說話,舉手投足之間落落大方,文天耀的臉上聲音放緩了下來。
“殿下要娘親的畫像幹什麽?”衛月舞詫異的問道,長長的睫毛閃動了兩個,眸色潋滟中帶着幾分茫然。
“沒什麽,隻是想看看華陽侯夫人而己!”文天耀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精緻的小臉上,凝白的臉,如同玉質一般的細膩,美的如同畫上的仕女一般,既便尚帶着幾分稚氣,也能己是一位讓人心動的少女。
“娘親未沒有留下畫像,月舞自小離家,在外祖母家長大,這次回京後,也沒有發現。”衛月舞坦然的搖了搖頭。
畫像,她真的沒有,兒時的記憶也早己淡薄,隻記得是個美麗清雅的女子,其餘的都想不起來,但這并不妨礙她想念自己的娘親,那個據說絕色傾城,卻又早早的過去的華陽侯夫人。
“六小姐能不能去令尊的書房看看,有沒有你娘親的畫像,我聽說華陽侯夫人和華陽侯當年恩愛異常,華陽侯甚至爲了夫人這麽多年未娶,很可能華陽侯那裏會有夫人的畫像!”文天耀緩緩的道出了自己的目地。
“這……殿下,恐怕不太好吧!”自己娘親的畫像?衛月舞心底一驚,強自鎮靜的道,“殿下,這……不合乎規矩!”
娘親若是留下了畫像,必然和自己有幾分相象,若是被人發現,還以爲這位太子殿下和自己有什麽。
“六小姐可是怕人傳言,你我之間有私情?”文天耀的臉色一冷,眼眸裏多了幾分不明的意味,“其實六小姐不必擔心,或是真影響到六小姐的清譽,我自會負責的!”
文天耀這話裏的含義,表現的很直白,特别是眼角帶着的幾分欣賞,不帶任何掩飾的流露出來。“殿下誤會了,我隻是擔心影響殿下的清名!”衛月舞道,水眸中揚起不卑不亢的笑意,卻沒有絲毫的期待和羞澀在裏面。
她可不想和這位太子殿下有什麽牽扯在裏面,皇宮裏的謎團太多,在沒弄清楚事實的真相之前,她覺得自己還是小心翼翼的離皇宮遠一些,爲好!
看慣了羞羞答答偷看自己的世家千金,對于這些世家小姐的欺許,文天耀如何不懂,能得到自己的寵愛,這以後的榮華富貴,幾乎是不可限量,甚至還有可能母儀天下,可眼前的這位衛六小姐,着實讓他意外。
自己這麽明顯的暗示換來的卻是婉轉的拒絕,她知不知道自己拒絕的是什麽?
“六小姐,你可想清楚了?”看着眼前這張明媚的小姐,文天耀心中莫名的生出幾分怒意,原本隻是試探的話,卻因爲衛月舞的婉拒,真實的動了怒,臉色陰沉了下來。
“殿下,我四姐就要進您的太子府了!”衛月舞不明白自己的話哪裏出了錯,但還是柔聲提醒道。
太子府裏不能同時進兩位小姐,既然衛秋芙己經被送進了太子府,衛月舞自不可能再進太子東宮。
“一個小小的通房侍妾而己!”看着衛月舞一臉要和自己撇清關系的樣子,文天耀忽然冷冷一笑,眼眸中幽光閃爍,“六小姐不是一直不太喜歡你那位四姐嗎?如果六小姐進了我的東宮,自然有更多的機會壓制一個小小的侍妾!”
衛月舞大驚,她想不到太子會說這樣的話,衛秋芙的位份不會高,這原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的身份放在那裏,怎麽也不可能會是個連個名份也沒有的通房侍妾!
而更讓她想不到的是,太子這話裏的意思,莫不是說因爲衛秋芙連個正式的名份都沒有,所以華陽侯府算不得送了一位小姐進東宮,而自己就很有可能被送進東宮?
“殿下明鑒,月舞自小體弱多病,隻能嫁入簡宜之家……”
“皇家也很簡單,普通的世家說不得還不隻兄弟四人!”看到衛月舞露出幾分蒼惶的神色,文天耀神色和緩了下來,微微一笑道。
他說的是當今皇上,也就隻有四個兒子,這跟曆史上的皇帝比起來,真的是差太多了。
“殿下,我回去替殿下問過父親,如果有娘親的畫像,一定替殿下讨要!”這個問題再往下讨論實在危險,衛月舞果斷的掐斷了話題,回到起初的問題上。
“六小姐又願意替我讨要了?”文天耀審視着她,忽然又是一笑。
“殿下差遷,臣女不敢有違!”衛月舞站起身來,沖着文天耀跪了下來,表明自己是臣,文天耀是君的地位。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既便知道這事不妥當,但若是文天耀一定要讓自己做,自己也不會違背!
這是表述自己的忠義了!也同表明在自己的心中,文天耀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君上,而自己隻不過是普通的臣屬而己。
既然隻是普通的臣屬,又是如此忠義,做爲君上的當然不能辜負了自己的臣屬,提出一些過份的要求!
“衛六小姐,你很聰明!”文天耀收拾起臉上的笑容,深深的看了衛月舞一眼,眸底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