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看得出是被半疊起來随意的擱置了起來,對于這架八幅的屏風,衛洛文如何不識,這曾是自己妻子最心愛之物,還曾經戲言過,要留給自己的女兒,将來做陪嫁。
可現在卻送到了衛月嬌的手中,而不是留給親生女兒衛月舞,這裏面的意思,足以讓衛洛文憤怒不己。
“這屏風哪來的?”他也不坐下,直接問道。
“父……父親,這……這是早就準備下的,嬌兒不知道,住進來的時候就有了。”衛月嬌也察覺到不對勁,眼珠一轉,急忙否認道。
她當然不會說她知道這就是衛月舞生母的屏風,自己偶爾一次看中,給娘讨要的,但是衛月舞的娘都死了那麽多年了,爲什麽父親還會記得她屋子裏的一架屏風,眼中不由的閃過一絲恨意。
衛月舞的娘擋了自己娘的路,早就該死了,這都死了這麽多年,還讓父親念念不忘,自己娘侍候父親這麽多年,居然還不把娘扶正,就是因爲衛月舞母女的原因。
“以前怎麽沒有?”衛洛文雖然很少到衛月嬌的閨房來,但偶爾也還是會過來看看她。
“嬌兒也不知道,今天住進來的時候,就有了,父親莫不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衛月嬌一臉的茫然。
“來人,把屏風拿走!送到六小姐那裏!”見衛月嬌一副不知情的樣子,衛洛文把心頭的火往下壓了壓,對着自己身邊的小厮吩咐道。
這屏風的主人當然是舞兒,這是蕊兒當年的心意,也是蕊兒一針一線親手繡起來的屏風,想想舞兒身邊的丫環也說了,繡這麽一大塊,需要多少時間,他心裏就難過不己。
縱然蕊兒己死,他也不容任何人亵渎她!
居然要把這屏風還給衛月舞,衛月嬌恨的暗中咬牙,這讓她的臉往哪兒擱。
原本就是折辱衛月舞的,這會居然讓自己還回去,可她又沒有理由,不敢跟衛洛文對陣,隻得退在一邊,咬牙鋼牙。
“是!”小厮應聲,到外面叫了兩個粗使的婆子,幫忙往外搬,屏風是半折着,這會因爲要搬起來方便,全合起來拿才是,兩個婆子比劃了一下,先小心的往外拉了拉,然後再打算重新折疊起來。
這一位之下,衛洛文忽然看到疊合部分幾乎破碎的痕迹:“停!”
兩個婆子不明所以然的退後,衛洛文急步上前,一把拉開半折的屏風,頓時看到屏風處被紮破的幾個小洞,分明是有人故意拿什麽尖利的東西紮了,雖然不是很大,但這架屏風算是完全破壞了。
“說!這是怎麽回事?”衛洛文蓦的轉頭,連臉上的那道傷痕都仿佛透着一股子血紅之色。
措不及防之下,衛月嬌吓得腳一軟,差點摔倒。
“父……父親……”她一時也沒想到衛洛文會注意到這個細節,又被他一吓,呐呐的差點說不出話來。
“這是誰紮的?”衛洛文厲聲道,話中難掩怒氣。
“父……父親,我……我也不知道是誰紮的,放在這裏就……就壞了……可……可能是小丫環不小心碰壞的吧!”衛月嬌急忙解釋道,支支唔唔的看了看身邊的幾個丫環。
“那是我錯怪你了?”衛洛文語氣冷凝,壓抑的如同暴風雨來臨。
衛月嬌眼一紅,抹起眼淚,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父親,您不是總說要寬厚待人嗎?嬌兒想着就一架屏風,破了就破了,算不得什麽大事,也就沒有追問。”
她這會哪裏還敢說這屏風是她自己故意紮破的,就是爲了讓衛月舞難受。
“來人,把這屋子裏的丫環,全帶下去問清楚是誰下的手。”衛洛文理也沒理衛月嬌的哭聲,臉上的傷痕越發的猙獰起來,戾氣的吩咐小厮道,話語中的殺氣誰都聽得清楚,這可不隻是簡簡單單的問問而己。
“侯爺,請侯爺饒命!”屋内的幾個丫環,連同衛月嬌的兩個親信大丫環金珠、玉珠全站不住了,“撲通通”跪了一大片。
“父……父親!”衛月嬌一震,幾乎失色,她想不到衛洛文居然爲個衛月舞做到這個地步,急忙上前一把拉住衛洛文的衣袖,“父親……她們也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衛洛文其實方才己經看的很清楚,被尖利的東西紮入,劃拉,再紮入,再劃拉,分明是有人故意這麽做的,目地就是在破壞這架屏風,這會看着衛月嬌,而沉似水,這個自己一直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兒,心性竟然如此!
“來人!”甩開衛月嬌的衣袖,衛洛文轉身就要離開,這一屋子的丫環,不好好的勸導自家主子,當然也沒有活着的必要了。
“父親,請父親饒她們一命,這事……這事是嬌兒不小心紮的。”看到衛洛文如此絕然的态度,衛月嬌知道不妙,不消說,那幾個丫環,沒打幾下,就必然全數招出來,特别是金珠還有玉珠,平日裏自己和娘的一些事也知道,絕不能讓父親責打她們。
她清楚的知道,讓她們把自己供出來,還不如自己說出來,以父親的心性,對于勇敢擔當的人,還是很有好感的。
“你幹的?”果然聽到衛月嬌的話,衛洛文停下了腳步,冷冷的問道。
衛月嬌跪了下來,哭着解釋道:“父親,這真的是我不小心紮破的,那日進門,有些頭暈,正巧撞到了屏風上,發上的簪子勾到了繡屏,幾個丫環着急替我解下,不小心就弄壞了屏風。”
說完,一邊拿帕子捂臉,一邊哭。
“那後面的幾個劃痕又是怎麽回事?”必竟是自己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兒,而且她現在也跳出來承認了錯誤,倒也不是一味的推托責任,衛洛文的神色緩和了幾分。
“那……那是嬌兒後來看到上面己經有劃痕了,怕祖母發現責罰,索性……就随意的又紮上幾個洞,然後想偷偷的拿去換掉。”衛月嬌知道自己的哭訴起了作用,神色之間更加惶然,“嬌兒一直在父親身邊長大,并不熟悉祖母的性子,怕祖母責罰。”
“爲什麽怕祖母責罰,卻還要再紮個幾個洞?”衛洛文仍難脫憤怒。
“因爲……因爲如果被發現,可以……可以說是被丫環們紮的,紮的丫環人多,法不罰衆,說不定就不會有人挨罰了!”衛月嬌期期艾艾的道,但這理由卻讓衛洛文臉上的厲色放松了下來。
但這并不能完全消除衛洛文對于愛妻舊物被損的憤怒。
“走來吧!”衛洛文道。
“是,父親!”衛月嬌以爲自己順利過關,大喜過望,心頭暗樂,正待起來,卻在聽到衛洛文下一句話的時候,身子一僵。
“來人,把這些丫環全拉下去,一個個重打十大闆,警告她們不好好的勸阻小姐,卻想出這樣的主意來,再讓你把屏風搬走,先送到我的書房來。”
舞兒如果看到自己生母的屏風,被折騰成這個樣子,又是該當如何的難過,還是先送到自己那裏再說。
“父親……”衛月嬌驚叫着軟在地上,卻見衛洛文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帶着人轉身離去。
看着衛洛文絕然離去,衛月嬌眼中幾乎溢出毒液來,衛月舞,又是衛月舞,她絕對不會放過衛月舞的!
“小姐,您是沒看到,三小姐院子裏一片哭聲,還有人說聽到三小姐也在哭!那兩個叫金珠、玉珠的一起挨了打,吓得其他人個個瑟瑟,事情鬧的很大,外面偷看的人不少,大家都在說六小姐一回來,三小姐就失了侯爺的寵,總是六小姐才是侯爺最疼愛的女兒,三小姐根本不能比!”
金鈴得意的向衛月舞描述着方才看到的場景,覺得特别解恨。
明明三小姐的身份、地位都比不上自家小姐,但偏偏這府裏上上下下,都捧着三小姐,好象三小姐才是嫡女似的,衛月舞身邊的幾個丫環,早就不服氣了。
“屏風呢?”衛月舞放下手中的茶杯,眸際一片冰冷,娘親的屏風被衛月嬌故意劃破,而且還不止一次的洩憤劃破,她如何不怒。
那是娘親手一針一線繡起來的,隻要想到娘曾經滿懷喜悅的繡這架屏風,而今被衛月嬌毀成那個樣子,她就難掩憤怒,現在就要哭了嗎?這隻是開頭而己……
“被擡到侯爺的書房去了!”金鈴想了想道。
“畫末,能補好嗎?”衛月舞擡眸看向一邊的畫末。
“這……奴婢也不清楚,奴婢還得看看才行,不知道三小姐劃成什麽樣子了?”畫末雖然繡藝高超,卻也不敢打包票,必竟是要見過實物才行。
但現在這屏風卻不在這裏,畫末無法驗證。
“小姐,冬姨娘會不會得了信,去向侯爺求情?”書非忽然想到了什麽,提醒衛月舞。
“會,當然會!那就去看父親那裏看看這架屏風。”衛月舞站起身來,挺了挺背脊,臉上露出一種冰冷的嘲諷,“冬姨娘這時候應當也得了信吧,那麽正巧了,我們還可以在父親的書房,見上一面!”
衛月嬌想這麽簡簡單單脫身,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早在自己謀劃此事的時候,就己經想過她們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