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洛文這次沒有說話,伸手揮了揮,示意明大夫出去,明大夫不敢再多言,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去,請靖遠侯過來!”書房内衛洛文臉色沉沉的看着明大夫的背影,吩咐道。
“是!”一個小厮忙應聲退了下去!
明大夫待得到了外面,才發現自己背心處己汗濕,不由的苦笑了一聲。
華陽侯府的事務是越來越複雜了,待得自己兒子的事情了斷之後,自己還是回老家吧,不管是二夫人還是冬姨娘,或者是華陽侯都和自己沒有關系。
否則到時候,真的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明大夫,到這裏來開方子!”在小厮在一個廂房口招呼他。
明大夫忙收斂起自己心頭的情緒,露出笑臉依言走進去開了方子,并且把藥丸留下,衛洛文也讓人重重的給了他的診金,并且還厚賞了他。
待得離開衛洛文的書房,明大夫收獲了一張銀票。
走到路口,明大夫忍不住拿出銀票看了一下,看到銀票上的數據,明大夫松了一口氣,有這麽一張銀票在,至少自己兒子的事,可以先處理了。
“明大夫,我們小姐有請!”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吓得心裏有事的明大夫一哆嗦,差點把銀票撕破,急擡頭,看到那個丫環的臉,心頭突突一跳,臉色大變!
“我……我還有事,家裏還有病人等着我。”看到金鈴,明大夫蓦的臉色大變,連話也結巴起來,若說他最不想見到的就是這位六小姐。
别人隻說六小姐是孤苦無依,沒有後台,自小生母早逝,又被生父抛棄,隻要他知道,這内情并不是這樣的,六小姐并不是沒人疼愛的。
況且還有一些不爲人知的往事,讓他對那位六小姐,心生忌意!
“有病人?明大夫說的是你的兒子嗎?你兒子的事不急的,反正都過了那麽長的時間了,我們小姐說,若是明大夫有需要,我們小姐倒是可以幫你解決問題的,那位公子好象和我們華陽侯府還有通家之好。”
金鈴笑道,伸手攔住了明大夫的去路,話中更是有話。
這些話說的明大夫心裏哆嗦,這些事就算是華陽侯也是不知道的,卻不知道這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衛六小姐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心裏這麽想,越發的心虛起來,隻是金鈴就這麽大刺刺的擋在路上,他也不便就這麽離開,隻得陪着笑臉道:“多謝六小姐的好意,隻是我這會真的有事,等下次進府的時候,一定去拜見六小姐。”
“明大夫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們小姐身體不舒服,還得得明大夫有空的時候,才能過來?那好,前面就是我們侯爺的書房,明大夫和我一起去侯爺處問問,是不是我們小姐病了也不能請明大夫過去看看!”
聽了明大夫的話,金鈴臉上的笑容立時消散,手縮回叉在腰上,橫眉豎目的斥道。
要去華陽侯的書房評理?不用說還沒評自己就不會得理的,明大夫後悔,早知道自己方才走的快一些,就不會遇到這位六小姐的丫環了,但現在當然是不去也得去了。
“好,好,好,我們先去看看六小姐!”明大夫硬着頭皮應下道。
莫名的,他就是害怕六小姐那雙仿佛穿透人心的眼眸,怎麽看這位六小姐都是冰雪聰明的。
“小姐,明大夫來了!”金鈴帶着明大夫回到清荷院,在廊下回禀道。
“小姐請明大夫進來!”畫末得了衛月舞的示意,走到屋門前,挑起簾子,看了一眼外面的明大夫笑道。
但這樣的笑容卻讓明大夫越發的緊張起來,丫環看起來這麽輕松,這位六小姐不象是有病的樣子。
但這會人也到了這裏,就隻能硬着頭皮跟着金鈴走進去。
衛月舞坐在書案前,聽到聲音擡起頭來,目光落在明大夫身上,多了幾分巡視,冰冷中透着幽深,讓明大夫幾乎擡不起眼來。
這樣的眼神和方才那位經過殺戮洗禮的華陽侯,有着異曲同工的相似,明明隻是一位深閨少女,居然有這麽嗜血的眼神,怎麽不令明大夫心慌。
但下一刻,這種心慌變成了狂亂,他幾乎是驚愕的看向這位絕美的柔弱少女,張了張嘴,卻發現,說不出話來。
“明大夫,可是給父親那裏留下‘自制’的藥丸,那種對傷口很有好處的藥丸?”衛月舞淡淡的道。
“我……”明大夫張了張嘴,卻隻吐出了這麽一個字。
“明大夫是想問我是怎麽知道的嗎?”衛月舞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眼底的寒意,幾乎讓人血液凝結,“冬姨娘和二夫人給明大夫的厚賞都用完了?”
“我……我不知道小姐說什麽?”半響明大夫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急忙低頭避開衛月舞冰寒的美眸。
“不知道嗎?要不要現在去父親那裏問一聲,明大夫是否盡心的留下藥丸了?”衛月舞冷笑道,手中捏着的冰冰涼的藥瓶,己讓她握的溫暖起來,卻怎麽也溫暖不了她的心,她能夠感應到自己的血這會也是冰冷的。
“六小姐,侯爺傷着用些特制的藥丸,也是應當!”明大夫不知道衛月舞這話是什麽意思,隻能硬抗道。
“明大夫是不是也認識這個藥瓶!”衛月舞知道他不敢去衛洛文面前對質,也不想跟他再兜圈子,把手中的藥瓶放在桌上,長長的睫毛閃動了兩下,厲聲道。
藥瓶?明大夫先是愣了一下,随後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落在桌面上的那個小瓶子處,待得看清楚上面的小藥瓶,臉色立時變得刷白,身子搖搖欲墜起來,差點摔倒。
“明大夫不會說不認識這個藥瓶了吧?據說明大夫現在用的瓶子跟這處藥瓶的确是不一樣的,而且還沒什麽标記,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好象是從我娘死了之後吧?可真巧,我娘一死,明大夫連藥瓶的樣子都換了,這獨家配方都不用獨家的藥瓶來裝了嗎!”
衛月舞的話咄咄逼人,半點沒有給明大夫喘息的機會。
“我……不是,這個……”明大夫結結巴巴的想解釋,卻發現自己言語一片空白。
“明大夫想說這個瓶子不是你的?我相信父親那裏應當是見過的,據說這瓶裏當時裝的是一些強身健體的藥。”衛月舞冷笑道。
“是……對,是強身健體的,強身健體的。”明大夫這會仿佛象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連連點頭,額頭上己有冷汗淌下來。
“明大夫當時一定沒跟父親、娘親說,這種強身健體的藥,對于娘親那種虛不勝補的人來說,就是毒藥,更何況娘親還懷了我吧!明大夫是想娘親生下一個不健全的孩子來,對我們母子都有損傷!”
衛月舞的手重重的在桌上一拍,厲聲斥道。
“我……”這下明大夫真的擋不住了,伸手一把扶着邊上的桌子,才能穩住身形,好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咬緊牙關道,“六小姐,我……我不明白你說什麽!”
那些事,也是他不能說的秘密,豈能随便牽制出來,他就不信自己咬死牙關,這位深閨的六小姐,能拿自己怎麽辦。
六小姐再厲害,也隻是閨中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子罷了!
“金鈴,把明大夫和這個藥瓶拿給父親,再把我的話傳給父親,讓父親來查這事!”衛月舞身子往後一靠,忽然不再暴怒,連臉色也平和下來。
但這樣的平和,卻讓明大夫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腳下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六小姐,真的不關我的事,隻是那瓶子是我的而己,那藥不是我拿給侯夫人的,跟我沒有半點關系!”
他怎麽敢去見華陽侯,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華陽侯有多愛惜那位侯夫人,爲了侯夫人不惜和太夫人鬧翻!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對于侯夫人的死,有着聯系,别說是自己,就算是自己全家都會跟着一起遭殃!
看到明大夫跪下,衛月舞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她今天就是要從明大夫口中知道當日的事情,自己那位父親可以不查,她這個做女兒的,一定要還娘親一個公道。
“藥是誰給的?”衛月舞拿起藥瓶冷冷的道,她當然知道不能憑一個藥瓶,說明什麽,隻是一個藥瓶而己,當年明大夫留在府裏的藥瓶,應當不少吧!
至于明大夫是什麽時候換藥瓶的,衛月舞也是估計的,不過看明大夫心虛的樣子,也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我……我也不知道這藥是誰給的,但肯定不是我,當初替府裏的夫人、老爺們看病,沒少留下這種藥瓶。”明大夫抹了一把汗苦笑道,“六小姐應當也發現了裏面的藥,并不是什麽難制的藥了吧,隻要花得起錢,很多藥店都有售。”
“這跟明大夫的習慣不是很相符?”衛月舞嘲諷道。
“是……是跟我的習慣相符,但絕不是我給的,侯爺對侯夫人愛若性命,我就算是不要性命,也不敢謀害侯夫人,隻是不知道是誰用我的藥瓶,給侯夫人裝了藥,送到侯夫人面前,六小姐,說起來我也很冤枉。”
明大夫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苦笑道。
“你是大夫,平日裏還要幫娘調理身體,别說你一點也沒察覺。”衛月舞冷笑道,明大夫或者隻是個知情者,但既然是知情,就己不是無辜,可憐嗎?真正可憐的是自己和娘親!若是自己那次死了,又有誰會想起自己和娘親!
自打那次絕地逃生之後,她便清楚的知道這一點,不會有人可憐孤弱無依的自己,所以自己必須強起來!
“我……我是知道一點,也……也曾經問過侯夫人……侯夫人拿出藥瓶給我看的時候,我吓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可那時候,侯夫人己經服用了一段時間了,身邊的丫環說,那就是我開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