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刻,她愣了一下!衛月舞除了一件外裳後,居然還有一件外裳?這還會不會穿衣,正常人有這麽穿的嗎?
不過衛月嬌的眉頭也隻是稍稍皺了皺,鄙夷衛月舞一下,心裏也沒太在意,這丫頭還真不會穿衣,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讓父親清楚誰才是他體面的女兒。
這外裳一看就知道料子不太好。
冬姨娘之前給她的衣裳,她也沒細看,這時候又因爲衛月舞除去外裳的理由充分,也沒想到這裏面的衣裳,就是方才衛月舞從自己手裏換走的那件,隻覺得有些怪怪的感覺。
這是衛月舞以前的衣裳嗎?這料子一看就知道是不好的!甚至還比不上一個丫環的,這都做的什麽衣裳啊!
可還沒等她多想,衛月舞那邊己開了口:“三姐,你頭上的簪子借一下吧,我弄一個這些碎屑,都卡住了!”
這話說的衛月嬌根本無心考慮衛月舞現在身上那套衣裳的事,眼睛一瞪,怒道:“你自己頭上不也有簪子嗎,爲什麽要借我的?”
“我這頭上的簪子還卡着頭發呢,如果掉下來,一會怎麽見父親,三姐你頭上的簪子多,就取前面那枚吧,反正那縷頭發短,短有短的好處,直接掉到額前也沒什麽。”
衛月嬌的秀發因爲被燕懷泾的侍衛的劍掃掉一縷,今天的确是多戴了兩個簪子,卡着那縷短發。
這本就是衛月嬌最丢臉的事,這時候被衛月舞一提,立時羞憤交加,臉漲的通紅,恨毒的看着衛月舞,恨不得現在就把衛月舞給撕了,哪裏還有心思想着衛月舞的衣裳。
更沒注意到畫末把大多數的樹葉全踢到車下後,空出來的包裹,居然把衛月舞穿着的那件衣裳周周正正的疊好,放了起來。
那衣裳脫下來用力的抖了抖之後,衣裳上面的碎葉子也少了許多,不仔細看一下子還真看不出來。
“你……你個賤丫頭,别以爲我沒辦法整治你,看我回府不撕碎你的嘴!”衛月嬌怒罵道。
這事她怎麽不在意,被她喜歡的男子,讓侍衛把她的頭發削掉了一些,而且還是在衆人面前,這樣的奇恥大辱足以衛月嬌把冬姨娘的吩咐忘記到九天雲外去了。
這簡直是往她心窩子上紮刀啊!
見她要發怒,身邊的玉珠急忙拉住她,一邊低低的勸,也早己忘記關注畫末的動作了。
“三姐,這可是大街上,不是華陽侯府,你想撕了我的嘴,但看你有沒有這本事。”衛月舞眯眼,冷冷的看着她。
“衛月舞!”衛月嬌怒喝一聲,“你個鄉下來的野丫頭,你居然敢說這樣的話。”
因爲怒極,她這話的聲音極大,馬車停的位置又在茶樓門口,這處位置在城門處的茶樓生意極好,今天進進出出的人更多,原本看到華陽侯府的馬車停在那裏,就己經引起人注意,這會聽到馬車裏有女子怒罵。
有許多人不由的停下腳步,看起熱鬧來。
高樓上燕懷泾站了起來,背着手站到了窗前,目光落在城外那一溜馬車上,看這樣子,應當是華陽侯進京的車隊了。
再聽到下面衛月嬌的那聲怒罵,眼中閃過一絲幽深,一向挂在臉上的溫和笑意,蕩然無存,俊美出塵的臉立時多了陰寒的戾氣。
“下面還有誰?”
“應當還有華陽侯府的三小姐。”内侍低着頭恭敬的應答道,早知道世子可能過問,他方才己令人查探過。
馬車裏,衛月舞一邊和衛月嬌說話,一邊側耳細聽外面的動靜,衛月嬌此時全身心的注着着衛月舞,自然不可能會留心到這些。
一個打扮普通的路人,就這麽随意的走過華陽侯府的馬車,嘴裏似乎自言自語了一句:“這車隊莫不是就是?果然是當大官的,這一路過來的馬車就有這麽多,不定帶了多少人回來。”
這話似歎似說,極不引人注意,況且這人走過後,也沒有回頭,就這麽進入了人群中。
馬車中的衛月舞卻是聽了個一清二楚,這是她放置在外面的燕風,暗示她自己的那位便宜父親就要進城門了。
唇角無聲的勾起一絲淩厲的冷笑,冬姨娘害了娘親,又想踩着自己上位,也想的太周全了。
“我爲什麽不敢?你不過是個姨娘生的庶女而己,難不成,你還能當得成嫡女,比我尊貴不成?”衛月舞揚了揚柳眉,輕聲道。
隻是她再輕,這話也就在車廂裏,衛月嬌氣的渾身發抖,脫口道:“賤丫頭,我爲什麽不能比你尊貴?我馬上就要成爲尊貴的嫡女了,你算是個什麽東西,我讓你跪到地上求我,你就隻能跪着。”
她這時候氣極,早就沒有控制住自己的嗓音,一句話,聽的外面的人個個相對無言,這馬車裏的庶女,可是比個嫡女嚣張多了,居然讓嫡女跪地求饒,這華陽侯府的家規,可真的是反了。
城門處,華陽侯府的馬車隊,緩緩的行了進來……
馬車内,華陽侯衛洛文坐在案前,手裏拿着一卷文案,正随意的看着。
他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乍看之下,任誰都覺得一驚,一條貫穿過臉頰的舊傷,使得整個臉看起來多了幾分猙獰,那條從眉梢直接劃過鼻梁,最後到唇角的傷,幾乎把整個臉都帶在了裏面。
這樣的面相,膽小的人看了都會吓哭。
但若是細品之下,才會發現,衛洛文的五官是極精緻的,如果沒有那條舊傷,應當是個長相俊雅的中年男子。
“侯爺,就要到京城了,太夫人說會說嬌兒和六小姐一起來接我們,這時候應當也到了吧!”坐在他邊上的冬姨娘,探頭看了看窗外,笑道。
她是個三十幾歲的女子,長的很俏麗,微微一笑之間,看起來頗有風情。
衛洛文皺了皺眉頭,不悅的道:“讓她們來接什麽,顧自回府就是!”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嬌兒總是會想侯爺的。”冬姨娘笑的慈和,卻沒有提到衛月舞。
衛月嬌這才離開幾天,就這麽想衛洛文,而衛月舞一别數年,卻沒怎麽想,這裏面的高下親疏立時可現。
但冬姨娘這話說的又情有可願,必竟她都沒見過衛月舞,當然不能說衛月舞肯定想衛洛文了。
“侯爺,二位小姐的馬車就在前面。”有侍衛看到了停在路邊的華陽侯府的馬車,禀報道。
“過去看看!”衛洛文臉色平靜的道,連冬姨娘也沒發現他眸中的那一絲波動,握着書的手越發的緊了。
馬車轉向茶樓門口,冬姨娘首先挑了簾子探頭,沖着停在一邊的馬車嬌呼道:“嬌兒、六小姐,快來見過你們的父親。”
她這稱呼很有講究,說明她對衛月舞的尊重,一會衛月舞穿着自己做的衣裳下馬車,而自己的親生女兒卻穿着那樣的衣裳,高下之間,立刻會讓人對自己和嬌兒有好感,也對衛月舞的嬌橫心生厭惡,那麽自己接下來的謀算,就更容易實現了。
隻是下一刻,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賤丫頭!啊……”馬車中傳來衛月嬌怒罵聲,而後是一聲尖叫,還沒待衆人反應過來,兩個人影被從馬車上跌了下來。
“三小姐,你别推六小姐!”一個丫環驚叫的聲音,随着墜落的身影傳了出來。
畫末緊緊的抱住衛月舞,盡量不讓衛月舞的身體撞到地上,因爲早有準備,她整個人身子绻縮起來護着衛月舞。
幸好下面還有一層厚厚的樹葉,畫末雖然第一個跌到地上,又有提防,并沒有傷到骨頭。
窗前燕懷泾冷漠的看着下面這一幕,随後目光落在那位再也笑不出來的冬姨娘的臉上,眸色深幽莫明。
跟在他後面的内侍戰戰兢兢的,連頭也不敢看。
世子很少生氣,但眼下看起來卻象是生氣了,卻不知道世子看到了什麽,居然讓他一直挂在臉上的溫雅笑容都不見了。
笑的溫柔的世子是可怕的,但是這麽冷洌的世子更可怕!
内侍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退。
“放肆,這哪裏是三小姐推六小姐,分明是六小姐推了三小姐……”冬姨娘反應也極快,看到那身白粗布的衣裳,立既皺眉呵斥道。
但是下一刻,她卻整個頓在那裏,愕然的看着衛月舞擡起的臉,那張臉和記憶中的一張臉幾乎重合在一起,那樣的眉眼,活脫脫就是一個曾經的華陽侯夫人。
也是那麽冷淡的冷情,就這麽冷冷看着自己,縱然自己跪在她的腳下,她也沒有多看自己一眼,仿佛自己隻是一顆不起眼的塵土。
自打那時候起,她就發誓一定要把那個絕美的女子,踩在腳下,總有一天,她會淩駕于她的上面,成爲真正的侯夫人。
而事實也證明,她的謀算有多麽成功,縱然這麽多年,她還沒有正式成爲侯夫人,但也己經快了,就算侯爺默許邊境的府裏人稱她爲夫人就知道。
“這是我們六小姐,三小姐在車子裏呢!她不但罵我們六小姐,還把我們六小姐給推下來。”畫末憤怒的道,努力撐着站起,并且馬上去扶摔在地上的衛月舞。
“娘!”衛月嬌也想不到衛月舞會突然之間被推出去,下意識的從車中探出頭來張望,立時就看到了冬姨娘,一時歡喜的沖口而出,并且從車裏出來。
一時間華美的衣裙亮閃了衆人的眼,再比較摔倒在地,一身粗布衣裳的衛月舞,聯想到之前衛月嬌在車裏的怒罵,以及方才把衛月舞推出來的動作,任誰看向衛月嬌的目光都帶着幾分不屑。
一個庶女而己,居然穿的比個嫡女好了許多,而且還敢打罵嫡女,可見這位衛三小姐是如何的嬌縱了。
“冬姨娘?”衛月舞扶着畫末,目光卻是落在冬姨娘臉上,這時候也疑惑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