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太夫人來說,縱然衛秋菊是自己的親孫女,但是一個庶出的,而且還是這麽一副見不得好東西的小家敗氣、上不了台面的樣子,還真的不能讓她多看一眼。
一句庶女讓衛秋菊的臉色瞬間慘白了下來,再不敢多說什麽,隻低下頭,卻難掩心中的恨意。
衛月嬌也是庶女,憑什麽衛月嬌有,自己沒有!
衛月嬌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尴尬,不管怎麽說,她現在的名份上就是庶女,斜睨了衛月舞一眼後,冷哼一聲,這種日子不會遠了,娘說這次進京,必定讓自己當上嫡女,必定讓自己踩到衛月舞的頭上。
“祖母,那個定制的項圈會不會跟我們的不一樣?”衛月舞卻是一臉擔心的問道。
太夫人搖了搖手:“怎麽會不一樣,同一個師傅手裏打造的,肯定一樣。”
樣式肯定是一樣的,但是用料必然會有所不同,太夫人不覺得自己對個庶孫女要跟嫡孫女相提并論。
“既然祖母早就替五姐姐打制好了,那我就先謝過祖母了,祖母送的項圈好漂亮,我以前都沒見過這麽漂亮的項圈。”衛月舞也拿起了盒子裏的項圈,滿臉的喜氣,任誰都看得出她是真心的喜歡。
四個人,三個項圈,太夫人說的是她年青時定制的,又說現在給衛秋菊定制,同樣的人,做出來的東西當然是一樣。
這就說明這項圈根本不是太夫人自己所說的年青時候的,應當就是最近定制的,而且手中的項圈瑩亮,根本也不象是老舊的樣子,不過這樣精緻的手工,也不可能是一天兩天就能做成的。
也就是說太夫人之前就知道會有三條小狗送進府,所以定制了三個項圈,可現在小狗明明有四條,三條小狗應當是衛風瑤早就答應送過來的吧,至于這多出來的一條……
這裏面的深意,足以讓衛月舞心底動容,唇角無聲的勾起一抹冷笑,看起來衛風瑤送自己的這條狗,還真的有問題……
接下來,太夫人讓宏嬷嬷又給她們講解了一番各府之間的規矩,也特别吩咐說明南安王妃的一個習慣,讓她進進到南安王府時,小心應對,切不可犯了南安王妃的忌諱,特别是對于衛月嬌和衛月舞兩個,更是讓她們重複了一遍。
兩個人一個偶爾回京,一個多年沒回京,對京中的規矩不太清楚,太夫人覺得有必要一提再提,免得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麽差錯,老大可是馬上要回京了,可不能讓這兩個丫頭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什麽事。
等得宏嬷嬷說完,太夫人才點首示意。
宏嬷嬷笑着進到裏面,不一會兒拿出了一些禮物,分成四份堆在桌面上,另外還放了幾塊料子在當中,色彩都亮麗的很,一看不知道是給年青的小姐們挑的。
“你們幾個丫頭來看看,這是你們大哥回來後給你們帶的禮物,一人一份,這次全一樣,就是錦緞的顔色,你們自己挑。”太夫人笑呵呵伸手指了指道。
“大哥也真是的,說好了這些禮物不必給我的,卻還是這麽客氣。祖母,錦緞我就不挑了,留給幾位妹妹吧!”衛月嬌讓丫環拿起自己身前的一份禮物,斜睨了衛月舞一眼,嬌聲道。
衛子陽帶來的錦緞縱然華美、漂亮,她在邊關卻也見得多了,索性大方一下,博得太夫人的歡心,方才衛月舞可是假惺惺的表示,要把項圈讓給衛秋菊的。
“嬌丫頭真懂事。”太夫人雖然知道她不一定喜歡,但還是稱贊了一句。
衛月舞微微一笑,似乎沒看到衛月嬌帶着幾分挑釁的目光,舉步上前,挑選起錦緞。
“六妹,我們能換一份嗎?”耳邊忽然傳來衛秋菊壓低了的聲音,水眸一轉,落在衛秋菊的臉上……
“五姐說的是?”衛月舞莞爾一笑,柔聲問道。
她們兩個站的很近,就靠在一起低低的說話,這時候衆人的目光都落在錦緞上,倒是沒人注意到她們。
“我……我想跟六妹妹換一份禮物,不知道六妹妹……”衛秋菊漲紅着臉,結結巴巴的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眼中還閃過一抹淚光,看起來可憐之極。
“不都是一樣的嗎?”衛月舞困惑的問道。
禮物就放在她們各自的面前,算是替她們分好了。
看上去的确象是完全一樣的,除了個别的幾件,而衛月舞的目光卻是落在衛秋菊那份中的一支筆上。
粗大的毛筆看起來需要使用之人的手勁,手勁不行的話,可能還真帶不動這隻筆。
原本送給閨中小姐的筆,不可能會是這麽粗的筆,怎麽看這樣的筆都象是給男子用的,但如果這筆是衛子陽送的,卻又有些說的過去了。
衛子陽跟着華陽侯一直鎮守邊關這麽多年,邊關的民風本就彪悍,女子用這樣的筆,也算不得什麽。
“六妹妹,我喜歡你的那塊小墨,我沒有,我們能不能換一份。”衛秋菊拿帕子輕輕拭了拭眼角,自艾自怨的道,“大哥一向對我不錯,隻是想不到,我……終究跟你們不同的!”
這是一塊纖小的墨,頂端制成别緻的花型,一看就知道是給閨中少女用的,衛月嬌有、衛秋芙有、衛月舞有,隻有衛秋菊沒有,也難怪衛秋菊會露出這麽一副哀怨的表情。
畫末突然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卻被衛月舞用眼角止住,才重新站定低下頭。
目光掃過衛秋菊的袖子,衛月舞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五姐,我們換了就是!”
“多謝六妹妹!”衛秋菊欣喜若狂,激動不己,一邊忙讓她身邊的丫環月牙把兩個面前的禮物給換了。
太夫人雖然看的清楚,但她們小姐妹自己願意,也不說什麽。
錦緞一共有十二塊,原本每人三塊,因爲衛月嬌的退出,其餘的三人,每人多挑了一塊,挑完之後,太夫人便讓她們各自回去。
四個人一起出的院門,衛月嬌沖着衛月舞頭揚了一下,隻和衛秋芙打了個招呼,帶着自己的人先走了。
“六妹我先走一步了!”衛秋芙看起來越發的沉穩起來,對着衛月舞笑道。
“四姐慢行!”衛月舞笑道點頭。
“五妹可要和我一起過去?”衛秋芙邀請衛秋菊道,這段時日衛秋菊一直避着衛秋芙,衛秋芙又豈會不知因爲謝翰林的事,起了隔閡。
她們兩個住的都是三房那邊的,必定有一段路同行。
“六妹妹,那我先和四姐回去了!”衛秋菊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好象完全是迫不得己。
“五姐慢行!”衛月舞依然是淺笑盈盈。
于是,衛秋芙和衛秋菊踏上了另一條路,往三房而去。
待得她們都離開,衛月舞才轉向自己清荷院方向。
“小姐,奴婢看到那塊墨被五小姐藏起來了!”看到身邊沒其他人,畫末氣憤的禀報道,她方才就想說的,但是被小姐給制止了。
“那筆也是她放的!”衛月舞側頭看了看衛秋菊離開的方向,就沖她匆匆忙忙的離開,甚至不惜跟着她忌諱不己的衛秋芙,就知道這裏面有事。
一支筆嗎?之前她可是表示過衛秋芙給她送了一支筆過來,說是謝青昭給送的。
方才畫末捧着衛子陽送的禮時,衛月舞特地讓她到衛秋芙面前轉了轉,沒發現衛秋芙有什麽異常,隻是多看了這支顯得突兀了的筆一眼,便不動聲色的移開。
“小姐是說五小姐拿了塊墨,然後又放了支筆進去,再跟小姐換了份禮物,她想幹什麽?”畫末不解的問道。
“她想把筆給我!”衛月舞心頭冷笑,淡淡的道。
那支筆應當也是衛風瑤算計的一部分吧!
“一支筆?五小姐想幹什麽?”畫末愕然的看着自己手中捧着的筆,立時覺得份量重了許多。
“一支筆,一隻狗,或者就是一個關鍵!”衛月舞微微一笑,眸色潋滟中透着幾分幽色。
“小姐,狗也有問題?可這狗很可愛啊!”畫末深吸了一口氣。
“很可愛的東西,或者就是有毒的!”衛月舞淡淡的道,“書非去打聽了沒?”
她問的是之前讓書非去打聽月牙的事。
“去了,我們出門之前,書非就走了,說是書非一個要好的姐妹,和月牙還是沾親帶故的。”畫末道。
書非和畫末都是後來買進府的,不過兩個人都是聰慧、脾氣好的人,很容易與人交好,所以打聽月牙的事就落在了書非的身上。
回到清荷院的時候,她們這邊才放下禮物,書非就挑着簾子,走了進來。
“小姐,奴婢打聽到月牙的消息了。”書非對着衛月舞禀報道。
衛月舞正拿着一對不大的耳環看着,眉頭挑了挑道:“說吧!”
“奴婢先聽梅嬷嬷說五小姐的生母是個普通人家的姨娘,據說還是三夫人幫着擡進來的,但是生下五小姐後沒多久就死了,府裏對于她幾乎是陌生的。”書非整理了一下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先從梅嬷嬷的話說起。
“這是府裏歲數大的嬷嬷們都知道的事,梅嬷嬷當時在伺候太夫人,根本不會關注三房的一個不起眼的姨娘。”
“但是奴婢方才去打聽了,青燕是月牙的遠房表姐,她卻說五小姐的生母曾經是那個門閥世家的大丫頭,好象出了什麽事,後來被放了出來,當時月牙的娘就是跟着一起放出來的小丫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