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瑤心裏有很多種猜測,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眼下看到的居然是這一種,一時間驚駭的僵在門口。
金鈴過來,探頭往裏一看,驚的大叫起來:“小姐!”
書房内衛月舞倒在寬大的圈椅裏,聲息皆無,之前看的一本書掉落在地上,桌子上插着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此外再無其他,但這一切足以讓人印證心中的想法。
守門的婆子這時候也好奇的往裏張了一下,吓的尖聲跑了出去:“不好了,六小姐遇刺了,六小姐被殺了!”
因爲恐懼,聲音尖利嘶啞,驚的院門外路過的幾個下人,有人一聽不好,急忙就近向外院的二老爺禀報。
書房門口,金鈴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衛風瑤,沖了進去,抱住衛月舞虛軟的身子,伸手在衛月舞的鼻子下摸了一下,感應到衛月舞呼出的熱氣,才松了口氣。
“六妹妹怎麽樣?沒事嗎?”衛風瑤這時候也定了定神,臉色蒼白的走了進來,微微顫抖的問道。
“奴婢不……不知道,但……但還有氣!”金鈴抱着衛月舞哭了起來,“之前奴婢在外面的時候,也沒聽到裏面有什麽聲音,以爲小姐在看書,誰知道,誰知道會這個樣子,是什麽人想殺我們小姐啊!”
“這……這是什麽?”衛風瑤的目光落在插在衛月舞身邊桌上的那把匕首上,膽戰心驚的問道。
她們這時候走的近,才發現匕首下面居然還插着一張疊起來的紙條,看情形,應當還寫着字的。
可是這字卻是隐隐的血紅色,衛風瑤也害怕了,退後兩步,示意金鈴上前。
“奴……奴婢不知……知道,這……不會是血書示警吧?”金鈴也不敢,抱着衛月舞往後退了兩步,哆嗦道。
“你……你去看看……”使喚不動衛月舞的丫環,衛風瑤就指着自己身後的一個丫環道。
那個丫環這時候也吓破了膽,遲疑着往前走了一步,回頭哀憐的看看衛風瑤,無奈衛風瑤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隻得又往前挪了挪。
衛月舞微合着眼,倒在金鈴的懷中,長睫閃了閃,稍稍的睜開一絲,看了看衛風瑤慘白的臉,手輕輕的拉了拉金鈴的衣袖。
金鈴會意,聲音顫抖的對衛風瑤道:“大小姐……這……這匕首爲什麽插在二老爺的書房?我們小姐看起來象是被打暈的,那麽目标應當不是我們小姐,難不成是有人想刺殺二老爺?這把匕首不會是見過血的吧?”
這把匕首是見過血的,殺過人的?原本就膽戰心驚的丫環,腳下一軟,“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失控的大哭了起來:“大小姐,這是殺過人的匕首,奴婢不敢,奴……奴婢害怕!”
“沒用的蠢貨!”衛風瑤跺了跺腳,恨恨的道,轉頭看向另一個丫環,那個丫環也早被吓的心膽俱裂,這時候不用衛風瑤說話,直接就往後退,重重的撞到了後面的一張大圈椅中,張惶的爬起來,又不小心把椅子推翻。
連帶着邊上的桌子也倒了下去。
一時間,屋子裏一片慌亂。
“這是怎麽回事?”衛洛武帶着幾個人匆匆的趕過來,看到屋子裏亂成一片,怒喝道。
他之前陪着幾位世子和四皇子就在一邊的園子裏,離這邊還算近,所以來的也算及時。
“父親,我來的時候就看到六妹暈在那裏,桌子上插着這把匕首。”看到衛洛武過來,衛風瑤立時有了主心骨,臉色蒼白的緊走兩步,來到衛洛武的身邊。
衛洛武看了看抱着衛月舞,低低的喚着她的金鈴,又看了看被丫環撞到的椅、桌,最後落到了桌子上的那把匕首,大袍一展,舉步走了過去。
居然有一把匕首插到了自己的書桌上,這讓他來不及去考慮爲什麽自己的侄女和女兒全到了自己的書房。
“拔了!”衛洛武冷冷的道,他身後立時出來一個侍衛,伸手一把拔下匕首,然後取下下面的紙,恭敬的把紙遞給衛洛武。
紙不大,展開也就是巴掌大小的一塊,但上面寫着字,但是看到這幾個字,衛洛武的臉色立時大變,手蓦的按住紙條,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起來。
“我……我怎麽了?”衛月舞适時悠悠的醒過來。
“舞丫頭,你在這裏幹什麽?”聽得衛月舞醒來,衛洛武語意不善,陰沉着臉問道。
“二叔,我是和黃姨娘一起過來找您的,可後來黃姨娘有事,就讓我在這裏看書,她一會回來,可我怎麽會暈過去的?”衛月舞摸着自己的頭,一臉的茫然。
“你沒看到有人進來?”衛洛武皺了皺眉頭,直接跳過衛月舞前面一段話。
“我……沒看到人啊,這屋子裏不就是我一個人嗎?這……發生什麽事了?”顯然感應到了屋子裏詭異的氣氛,衛月舞眨着眼睛,搖了搖頭。
那個插匕首的人,應當一進來看到衛月舞,就直接把她打暈的,看看衛月舞瘦小纖弱的身子,衛洛武暗暗思量,自己這個侄女弱成這個樣子,一擊就暈,原也是正常。
“沒什麽事了,你們先回去吧,内院的都跑到外院來算什麽。”衛洛武喝斥道。
“是!”衛月舞和衛風瑤兩個都應聲道。
“都回去,讓黃姨娘有事也别找到這裏來,這裏的事我先處理,回去以後,你們也不要亂說,免得吓到了祖母。”衛洛武又叮囑道。
兩個人又一起應聲,随後退了出去。
書房内衛洛武又展開手中的紙,看到上面寫着的:莫華亭謀反!臉色越發的沉重起來。
他自付莫華亭和自己的事做的隐密,不可能有人會發現,但現在居然有人用匕首紮到了自己的書房。
這是示警、還是其他?
但不管如何,看起來自己和莫華亭的行爲應當是被人查覺。
今天來的客人又多,而且大多還是不速之客,這些不速之客中最大的就是那四位國公世子和四皇子,但他又不覺得他們會知道自己暗中和莫華亭私底下的動作,必竟自己和莫華亭也隻是在私議階段,并沒有實質性的舉措。
看起來自己和莫華亭這段時間,應當少接觸才是!心裏思量定,把紙條撕碎,讓人燒了,然後才重新出去陪客。
那幾位尊貴的客人還沒有走,他這個主人怎麽出得出去相陪才是。
“六妹妹,你還好嗎?”垂花門口,衛風瑤站定腳步,關切的問道。
衛月舞扶着金鈴,走的很慢,聽問,搖了搖頭:“多謝大姐,我還好。”
“那就好,方才之事父親也說了,六妹就不要去驚擾祖母了!”衛風瑤再一次叮囑道。
“大姐放心,二叔都說了,我不會再去祖母面前說什麽的。”衛月舞點點頭,她當然知道衛洛武這是不願意太夫人插手他的事,或者說燕懷泾紙拿上說的事,衛洛武不願意太夫人知道。
那好,這時候也不是說這話的時機!
“六妹妹和黃姨娘找父親幹什麽?”衛風瑤這時候己恢複了正常,看了看衛月舞懷疑的問道,她不覺得衛月舞有找自己父親的理由。
“大姐忘記了之前有丫環、婆子當着客人的面,說看到我跟小厮厮混的事了嗎?既然有人污陷我,我當然要查一下,可是黃姨娘說此事不歸她管,我就想問問二叔,這兩個人到底歸誰管。”
說起這事,衛月舞臉上泛起怒意。
衛風瑤心頭一跳,但臉上還是笑盈盈的:“六妹妹爲什麽不找祖母?這内院之事不應當都是祖母定下的嗎?”
“祖母年歲大了,許多事管不過來,三嬸那裏又是忙的找不到人,況且今天是二叔的生辰,我總得問問二叔。”衛月舞淡淡的道,長睫閃動了兩下,露出幾分厲色,“對于這種毀壞我們府上小姐清譽的下人,不知道二叔會怎麽懲治的!”
這意思是覺得這事跟二房有關系了?所以跳過祖母和三嬸直接找黃姨娘和自己的父親?
“六妹,其實這事跟我父親真沒什麽關系,你想想,壞你名譽的是内院的人,父親那時候正在外院待客,根本沒時間理會這些,或者到現在他還不清楚事情的來因去向,你莫如在内院查一下吧,這内院誰最不喜歡你,誰最得利就可能是誰了。”
衛風瑤好心的提議道。
“多謝大姐,大姐說的是。”衛月舞想了想,算是提受了她的提議。
“六妹,過幾天我辦個小宴,請我們府上的幾位妹妹一起聚聚,六妹記得一定要來。”衛風瑤接着邀請道。
“好,大姐有邀,不敢相拒。”衛月舞點點頭,和氣的道。
兩個人于是氣氛極好的在垂花門口分了手,各自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還沒到自己院子,就看到一個丫環在門口焦急的轉來轉去,看到路口出現了衛月舞,那個丫環驚喜的叫了一聲:“六小姐!”
卻沒有過來,急轉身往裏跑去,倒把金鈴兩個,弄的一頭的霧水,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小姐……”金鈴拉住衛月舞的衣袖。
“沒事!”衛月舞微微一笑,水眸靈動的眨了一下,舉步往院門口走去,她的眼神還算好,隔這麽遠居然也看清楚了那個丫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