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實際上,在衛月嬌屋子裏的靖文燕心中的天平的确開始搖晃了……
屋子收拾的很幹淨,幾乎是纖塵不染,但是灑有水迹的地面,卻是一時幹不了,靖文燕甚至還看到邊角處站着的一個低着頭的丫環,左臉處有一處紅腫。
從她的這個位置還看到對面衛月嬌椅子下面,有一塊不大的瓷器碎片。
所有這一切都在說明之前這位衛三小姐在屋子裏發脾氣。
這才回華陽侯府就這麽大發脾氣,看起來這位衛三小姐不但脾氣不太好,而且還易怒,比起那位雖然小,但不動聲色,讓自己摸不到底的衛六小姐,似乎更不妥當。
“靖大小姐,這茶如何?”衛月嬌看靖文燕放下手中的茶水,笑問道。
“這茶很香,卻不知道衛三小姐從哪裏得來的?”靖文燕不動聲色的問道。
“這茶是邊關的,聽說是很少,父親自己也不舍得多用,見我喜歡,全給了我。”衛月嬌驕傲的道,她的确有資本驕傲,以一個庶女的身份,居然讓連太夫人在内的華陽侯府衆人,以嫡女的身份對待。
“華陽侯對三小姐可真是疼愛有加!”靖文燕笑道。
“父親最疼我了,有什麽好的,都會送給我,靖大小姐看到這屏風了嗎?”衛月嬌得意洋洋的一指屋内放置的屏風。
方才在衛月舞那裏受了挫折,她這會很想找到自己比衛月舞的優越感。
“很漂亮,這是……”靖文燕順着她的話題笑問道。
“這是母親繡的屏風,是她的嫁妝,聽說我屋内少了一件屏風,祖母就讓人取了這屏風過來給我,六妹那裏或者見也沒見過吧!”衛月嬌也知道在外人面前不能說衛月舞的娘。
得稱呼一聲母親,所以雖然心底不悅,還是叫了,但娘說了,過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稱呼自己的娘爲母親了。
“這是太夫人給你布置的?華陽侯夫人的嫁妝,連衛六小姐都沒看到過?”靖文燕捏着帕子,訝然的問道。
這太夫人是太不懂規矩了,還是太不拿那位六小姐當回事了?
這樣的事,放在任何一個世家,都是對正室夫人、以及嫡系打臉的事!而華陽侯府卻做的這麽光明正大,是表示那位冬姨娘馬上要扶正了,故意壓着衛月舞一頭?
“當然,我今天才來,這裏的一切都是布置好了的,這裏離祖母又近,祖母最疼我了,六妹妹的院子雖然也好,但之前那院子分明是二姐姐的,後來不知道怎麽就歸了六妹妹了。”衛月嬌很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她之前吃了虧,一股子悶氣壓在心裏,這會有機會貶低衛月舞,當然不會放過。
衛豔?
這個名字在衛豔“病死”之後,己經慢慢的淡出了衆人的視線,府裏的人雖然知道衛豔是自尋的死路,但外面隻說衛豔是得急病死的,也算是給華陽侯府留了一份體面。
衛月嬌這時候提起,卻讓靖文燕心頭一驚。
曾經這位不可一世的衛二小姐,在京中世家嫡女中很有聲望,可在衛月舞進京之後,居然落得病死的下場。
連二房那位原本掌握後院大權的二夫人李氏,也因病的原因回娘家養病。
這裏面真的跟那位才到華陽侯府的衛六小姐沒有半點關系?
聽說之前李氏和衛豔對于這位衛六小姐,一直是心存惡意的!但最後的結果,卻落了這樣的一個結局,真的和這位無辜的六小姐沒半點關系嗎?這裏面的意思,足以讓人好好思慮一番。
“既然是二小姐的院子,爲什麽又會給了六小姐呢?”靖文燕不動聲色的問道。
“我也不清楚,或者跟二姐姐行爲不檢點有關系吧!”衛月嬌語帶輕慢的道。
“這屏風,六小姐會不會過來讨還?”靖文燕的目光落在屏風上面,好奇的笑道。
“祖母給了我了,難道她還能要回來不成!”衛月嬌嘴角露出一絲得意,從來隻有祖母給自己送東西的,什麽時候祖母送出的東西還會要回來。
這府裏的東西,隻要是自己看上的,立刻就會送到自己面前,以前衛豔還想跟自己搶東西,最後還不得乖乖的讓出來。
甚至連那位世子妃的大姐,也會讓自己!
“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情未了,要向三小姐告辭了!”想了想,靖文燕突兀的站起身來,笑道。
“不多坐一會嗎?”衛月嬌也站起身來。
“不了,下次有時間再來找三小姐。”靖文燕搖了搖頭。
見她執意離去,衛月嬌也不便說什麽,讓人送了她出去。
一路行來,待得到了自家的馬車門前,衛月嬌的丫環才離開。
靖文燕卻沒有馬上上車,站定身子望向身後,眼中露出幾分沉凝。
“靖大小姐,我們小姐讓奴婢送本書給大小姐。”馬車後轉出了書非,恭敬的把手中的書奉上。
很舊的一本書,書面上甚至還是半缺的,但這封面卻讓靖文燕一驚,這書她也有,原本以爲絕本,但想不到居然還有殘本在。
忙伸手接過,卻在接過的時候仿佛被燙了一下,手中的書差點落地,幸好身邊的丫環反應快,替她接了一下。
衛月嬌的那個香囊的事,衛月舞居然全知道,但方才她居然不動聲色,毫無半點意外,這真的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女,該有的反應嗎!
“多謝你們六小姐,替我轉達我對你們六小姐的謝意,這本書我正巧有一本全的,等會我讓人給你們六小姐送過來。”靖文燕拿穩書後,不動聲色的笑道。
“靖大小姐有這本書啊?那可真的多謝大小姐了,我們小姐一直感歎這書殘了,找不到原本,想不到靖大小姐會相送,謝謝大小姐!”書非一臉的激動,替衛月舞道了謝。
“無礙!”靖文燕笑道,扶着丫環的手上了馬車,書非退在一邊。
看着馬車緩緩的駛出了視線,書非才離開,卻不是去往清荷院,而是往後門而去,她是去堵人的!
書非其實不是去堵别人,堵的是才巧出門的金鈴。
這位靖地的大小姐所圖非小!
于是靖文燕在華陽侯府的一言一行,便報到了那位潇灑出塵的世子面前。
而這位世子正在府内款待四皇子文奕和三公主文彩蝶。
歌舞翩翩,樂聲袅袅,三公主卻很不安,時不時的看向似乎專注于歌舞的燕懷泾,見他斜倚在榻上,修長的鳳眸微眯,一襲白色繡蝶紋的華衣,恰到好處的透着高貴和優雅,令人看了如癡如醉。
一個内侍輕聲在他耳邊細語了幾句,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麽反應,隻是淡淡一笑,溫柔若水。
燕懷泾揮了揮手,内侍退了下去。
這時候正巧一曲舞畢,嬌媚的舞姬們正在一個個的退下去。
趁着這個空檔,三公主看向自己的親哥哥文奕,暗中使了個眼色,文奕會意,低咳一聲,笑着對着主座上的燕懷泾道:“世子,可是有事情?”
燕懷泾擡眸,目光溫溫潤潤的掃過三公主和四皇子,唇角一絲溫和的笑意,搖了搖頭:“也不是什麽大事,靖地的事不知道皇上和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什麽?”
靖地是這次事件中最後的關鍵,皇上和文天耀那裏一直不表态,但燕懷泾不急,看起來似乎皇上想發作燕地,但是要發作早發作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隻是想不到靖文燕卻是個不安份的……
“這個……父皇和大哥也沒有明說,世子放心,如果父皇和大哥提到此事,我一定會爲世子說話。”四皇子遲疑了一下,然後旗幟鮮明的表示站在燕懷泾這邊,拍着胸脯道。
“那可要多謝世子了,靖地的大小姐可是第一美人,四皇子見過沒有?”燕懷泾漫不經心的轉動了一下手中的杯子。
四皇子堆笑:“在母後的宮裏見過一次,都說她是第一美人,可我看來,也不過如是,京城中有數位小姐可以和她比肩。”
“噢,還有小姐能跟靖大小姐比肩?”燕懷泾似乎來了興趣,狹長的鳳眸一轉,頗有幾分意動。
靖文燕的美貌又豈是其他小姐能随随便便比拟的,但話說的這份上,四皇子得應下去:“世子來京時日不多,過幾日祖母會見世子,到時候必然有許多的世家千金一起窺見。”
太後接見,并不是每日都有的事情,這位太後身體不是很好,平日裏隻見一些親近的人,連皇後那裏也不多見,隻在一些特殊的日子接見些世家命婦以及世家千金。
縱然燕懷泾是燕地的世子,也還是沒見過這位太後。
“多謝太後厚愛,一定不負所望。”燕懷泾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道。
四皇子和三公主對望了一眼,松了口氣,燕懷泾這話裏的意思是表示會和皇家聯姻了。
目地己經達到,兩個人也不便多留,和燕懷泾告辭一聲,便退了出去,。
四皇子沒有上自己的馬,也跳上了三公主的馬車。
馬車内三公主憂心忡忡:“四哥,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