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三皇子和這個女尼之間詭異的說話,以及三皇子憤然拂袖而去的樣子,更象是在暗示什麽,而這樣的暗示明顯和在場的自己有關。
三皇子自己表示對自己的善意,而這個女尼也明顯的表示三皇子對自己有善意,就隻是因爲三皇子曾經被娘親養在華陽侯府一段時日?可是三皇子對這個女尼卻是沒有善意的,一看就知道厭煩之極,這又是什麽原因?
衛月舞猜想三皇子到華陽侯府的這段日子不會長,甚至之後可能都不會再去過,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記了這麽一段,但很明顯這裏面不包括這位三皇子!
而三皇子的親妹妹又是誰呢?衛月舞敏銳的感應到,她應當就是關鍵!一位皇子的親妹妹不是公主,就己經讓人覺得奇怪,況且這裏面還牽扯到自己……
大殿内安靜了下來,唯有燈光在那裏跳躍。
“小姐,我們要不要先回去?”畫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提醒衛月舞道,這個時候原本是衛月舞用藥的時間。
衛月舞搖了搖頭,毅然舉步道:“走,我們去看看寒嬷嬷。”
既然三皇子曾經被養到華陽侯府,那麽娘院子裏的管事嬷嬷,應當會知道一點什麽。
衛月舞帶着畫末來後山寒嬷嬷住的地方時候,寒嬷嬷正在侍弄屋子邊上的幾棵梅花,看到衛月舞過來,急忙扔下手中的活計,過來給衛月舞行禮。
衛月舞欠身避過,和她一起進了屋子。
“寒嬷嬷,三皇子是不是曾經被我娘帶到華陽侯府養過一段時間?”一進門,衛月舞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三皇子?”寒嬷嬷的眼睛蓦的瞪大,露出幾分茫然之色,搖了搖頭,“六小姐,奴婢沒看到夫人帶三皇子來過!”
“寒嬷嬷是不是一直跟着母親的?”衛月舞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這個答案跟她猜想的差太多,總覺得是非哪裏不對勁。
“奴婢自打進府,就分到了夫人的院子,之後生小姐後,才被攆的。”寒嬷嬷想了想,肯定的道。
這樣的話,明顯和三皇子說的配不上,但是這麽明顯的錯誤,衛月舞不覺得三皇子會換,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寒嬷嬷,你進府的時候,是不是母親己經嫁過來了?”
“是,奴婢進府的時候,夫人己經嫁過來數年,有一些事,還是其他人告訴奴婢的。”寒嬷嬷點了點頭。
所以說寒嬷嬷隻在娘身邊服侍了一段時間,之前不是,之後也不是!
“娘嫁到華陽侯府幾年後才有的我?”衛月舞的面色沉冷。
“奴婢也不清楚,隻是聽說夫人嫁進來,許久沒有生下子嗣,府裏的人都有閑言散語出來,但侯爺對夫人一直很好,隻是……”寒嬷嬷說到這裏猶豫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
“寒嬷嬷請說,我現在有許多事疑惑不解,還請寒嬷嬷明言,也可以助我一臂之力。”衛月舞眼眸一轉,追問道。
“其實奴婢也不知道怎麽就覺得夫人,對侯爺一直是愛理不理的……夫人對任何人都是溫溫和和的,對侯爺也是一樣,可奴婢就是覺得夫人對侯爺過于的客氣,顯得很生疏,奴婢有幾次看到侯爺沒有進夫人的院子,隻在院外徘徊,奴婢去回禀夫人的時候,夫人也隻說讓侯爺随意,讓我們不必打擾到侯爺!”
這些話寒嬷嬷一直藏在心裏,因爲她自己也不能判斷,這是夫人對侯爺體貼,還是夫人對侯爺的不理會,可是看到侯爺徘徊許久,卻終讪讪的沒有進來,一臉難過的離開,寒嬷嬷總覺得這裏面是有事的。
“我娘不喜歡我父親?”衛月舞蓦的猜到了一個答案,眼眸立時瞪大了起來。
“這個奴婢也說不好,可是……可是……”寒嬷嬷說到這裏,額頭上汗水都冒出來了,顯得特别的緊張。
“寒嬷嬷你且道來!”衛月舞一看,便知道這裏面有内情,一怔後,道。
“奴婢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當日夫人生下小姐的時候,好象事先喝了點什麽,奴婢雖然不通藥理,但當時看到夫人拿起碗猶豫了幾下後,放下再拿起,最後一邊哭一邊把那碗藥喝了下去,之後夫人就發動了。”
寒嬷嬷一咬牙,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當時屋子裏就隻有夫人和她的大丫環玉彩,玉彩是跟着夫人一起陪嫁過來的,是夫人的心腹,雖然還有幾個大丫環,但夫人最信任的就隻有玉彩,奴婢是正巧走到窗外,吩咐人把那一片拾掇幹淨的時候,擡眼看到屋子夫人喝藥的。”
衛月舞的腦中如受重擊,手撐着桌子,微微顫抖起來,牙齒用力的咬了咬唇角,才按下心頭的震駭,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聲音微寒的道:“我是早産的?”
“是,小姐早産了一段時間,原本侯爺那邊算好,應當是等侯爺回來後,小姐再生的,想不到小姐會提前那麽長時間,若不是侯爺趕回的及時,夫人當時就是一屍兩命,死在那關口上。”
寒嬷嬷點點頭,眼中露出幾分回憶之色,當初的情形一直印在她腦海裏,她不知道夫人喝的是什麽藥,但是看得出夫人的傷心和難過,最後喝藥的神情,更是決絕的很,玉彩還在邊上哭。
如果不是夫人和玉彩兩個人心神失守,又怎麽可以沒發現自己正在窗外。
寒嬷嬷記得自己當時也不敢多看,看到夫人一仰脖喝下那碗藥時,便急忙離開窗口,當時仿佛發現了什麽重要的事似的,隻覺得心情緊張,惶恐,但之後夫人發作,忙亂起來,卻是把事情給忘記了。
而後又是一連串的事故,待得她被安排到了太夫人的院子裏,她才靜下心來,仔細的看這件事,但這些事,她從不敢跟任何一個人說起,這次若不是衛月舞追問的急,她也不會把此事說出來。
“那個玉彩哪去了?”衛月舞定了定神,眼中閃過一絲疼色,但随既掩在了長睫之後。
“奴婢不知道,但是夫人生産的時候,許多人都被罰了,奴婢後來打聽到,玉彩好象也受了侯爺的責罰,怪她對夫人照看不周,以至于夫人早産,而後就被發買了出去的,夫人的院子裏也換了一批新人。”
所以說,這個玉彩也不見了!
那麽多年,人海茫茫,想要找一個失蹤了這麽多年的丫環,幾乎是不可能了!衛月舞幾乎是黯然的從寒嬷嬷的屋子出來,一路走過梅林,卻無心欣賞這梅林中的片片美景。
母親和父親的相處之道,原本的産期突然之間提前,而且還提前的不是一個星期,二個星期,而是一個月,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衛月舞自己懂醫理,當然明白如果不是因爲意外,絕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偏差,但是爲什麽會突然之間提前,很明顯跟自己娘親喝下的那碗藥有關。
而因此娘親生産的時候,應當在的父親,正巧卻是不在的!
那麽是不是可以認爲,娘親是故意等父親不在的時候,才喝下那碗藥的呢!
那是一碗催生的藥!
衛月舞手站定在一棵樹下,隻覺得呼吸也沉重起來,整個人腦袋裏都沉甸甸的,胸口處更是悶悶的喘不過氣來。
提前一個月,讓孩子生下來,這裏面代表的意思,讓她無力再擡腿。
“小姐,您怎麽了?”畫末看她臉色蒼白的扶着梅樹,急過來扶着她問道。
“我休息一下再走。”衛月舞心裏驚濤駭浪翻滾,臉上卻是不顯,伸手一指前面一棵梅樹下的石桌,石凳道。
“是,小姐!”畫末小心的扶着衛月舞到石凳處坐定,見她伏在自己手上一動不動,以爲她在休息,便站在一邊,靜等她休息。
這一等便等了有一段時間,但見日上三竿,衛月舞依舊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便也急了,伸手過來輕輕的推了推衛月舞,一邊低聲的道:“小姐,我們先回去吧,您别在這裏睡着了,這要傷身體的。”
衛月舞的身體原本就弱,這裏雖然是在梅林中,風不大,但衛月舞也經不起。
但是下一刻,畫末驚叫起來,随着她的手落,衛月舞的身子蓦軟倒,從桌上摔了下去……
“小姐!”畫末大驚,急伸手想抱住衛月舞,下一刻,衛月舞的身邊卻出現了一個皎然不群的身影。
“她發燒了!”燕懷泾伸手一捂她的額頭,燒的燙手,再看看她绯紅不正常的小脍,俊眉一皺,擡起狹長的鳳眸,幾站是淩厲的看了一眼畫末,“怎麽回事?”
“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陪着小姐一路過來,小姐說累了要休息一下,然後就趴在桌上休息了一下,誰知道……”畫末從沒見過燕懷泾如此淩厲的臉色,吓的急忙結結巴巴的回道。
燕懷泾抱起衛月舞,舉身往梅林深處走去,畫末急忙小跑着一路跟上。
梅林繞了幾個彎口,一處木屋就出現在一棵大的梅樹下,門口沒有一個人,但燕懷泾走到門口的時候,說了一句:“去,把陳太醫帶過來。”
跟在後面的畫末就聽到有人應了一聲,但卻沒看到人影。
看燕懷泾進去,畫末戰戰兢兢的想跟着,卻在門口,被一個突然出現的侍衛攔了下來。
“去邊上的屋子,拿點熱水過來。”屋内燕懷泾清潤的聲音傳出。
待得畫末捧着一盆熱水過來,門口的侍衛早己不見蹤影,仿佛她方才所見的不過是一場幻影罷了,她想了想,還是捧着走了進去。
門開着,門内的情景讓她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