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落下的還有衛秋芙的心,她的手指越發撫能的行雲流水一般,眼角微瞟,帶着幾分恨毒,挑釁的看向一邊的衛月舞,華陽侯府的親女又如何?有了自己就不可能有她,憑自己的實力,拿個側妃,庶妃的位置,還是穩當的很。
等自己名份訂下來,她要把衛月舞踩到那種最下賤的地方!
因爲今天的事,她對衛月舞己是恨到了極緻。
衛月舞将一切看在眼中,露出一個微微的笑意,這樣的笑意恰好被對面的莫華亭看到,眼眸蓦的幽深了起來,手按在桌案上,差點想站起來。
“太子殿下,臣女有話說!”衛月舞卻在衛秋芙驚懼的眼神中,站了起來,沖着高座上的文天耀盈盈一拜,嬌聲道。
“何事?”文天耀的目光轉回,落在衛月舞的身上,溫和的問道。
“殿下,臣女聞說古來未有彈鳳求凰者,是爲人妾室的!”衛月舞臉上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大聲的道。
一句話,衛秋芙的手一哆嗦,手中錯彈,琴音發出嘶咧之聲。
衆人皆驚,全部愕然的看着衛月舞,竟是爲她的大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衛六小姐,你說什麽?”四公主先是反應過來,而後便是勃然大怒,衛月舞居然敢爲衛秋芙求正妃之位,如何不讓她驚怒。
“四公主,這曲鳳求凰是最早的流傳下來的,我四姐花了許多心思才找到,己經是孤本了,那琴又是當年彈奏鳳求凰的琴,同樣的物件,同樣琴音,難道我四姐謀求的隻是一個妾室之位嗎?”
衛月舞不慌不忙的道。
“大膽,你……”四公主的手重重的在桌面上一拍,蓦的站起身來。
“四妹,你先坐下!”文天耀平緩了一下語氣,眼眸幽深的看了一眼衛月舞道。
三公主伸手拉了拉四公主,四公主不情不願的坐了下來,沖着還在表演的衛秋芙狠狠的瞪了一眼,在她看來衛月舞之所以敢跳出來這麽說話,一定是衛秋芙的示意。
這位衛六小姐就是一個蠢的,方才衛秋芙這麽害她,她居然還幫衛秋芙說話,實在是笨的不能再笨了。
“六小姐是覺得四小姐對着我彈奏一曲鳳求凰,我就應當許她正妃之位了?”文天耀臉上看不出喜怒,但是那雙眼中的銳利,卻讓人感覺到他現在絕不是欣喜的。
“殿下,四姐的這曲鳳求凰是真正的鳳求凰,這琴譜外面早己失傳,四姐會彈絕對是花了很大的心血的,若得殿下垂愛,也不枉四姐一番心意。”衛月舞低下頭,恭恭敬敬的答道。
“古有鳳求凰,一曲動天下,如花美眷,眷侶如花,殿下或者真的應當考慮一下衛四小姐。”
柔和溫雅的聲音,帶着些些的笑意,從邊上傳來,衆人側目,看到那位谪仙一般的世子,俊臉含笑,竟然也是插話了進來,看到他那雙灼人的俊眸掃過來,有幾位小姐竟是立時羞紅了臉,拿帕子羞答答的低下頭。
“燕世子也覺得可行?”文天耀轉向燕懷泾。
這話問的燕懷泾有些不好意思的在鼻子處抹了抹:“其實,也不是如此的!”
“燕世子的意思?”文天耀越發的禮賢下士起來,仿佛真的是向燕懷泾求計。
“殿下可以先把這位衛四小姐,扔到正紅那裏去,總是鳳求凰一段佳話,皇後娘娘總是能體諒的,況且以衛四小姐的才貌,其實也算是名至實歸。”燕懷泾笑道,仿佛隻是随意的一說。
但太子殿下又怎麽會相信燕懷泾就真的隻是“随意”呢!
“殿下,這位衛四小姐不錯。”齊雲皓也忍不住插口道。
“的确不錯,有膽量,還有魄力,居然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對太子彈奏這首失傳己久的真正的鳳求凰,可真算得上一段佳話。”楚放南也接了口。
隻是這兩位嘴裏說的熱鬧,任誰看出完全是存了看戲的心思,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手中的扇子大冬天的,還晃悠的這麽起勁。
居然有這麽多人站出來,爲自己說話,上面彈琴的衛秋芙的心情,忽然火熱了起來,眼神瞄向文天耀,多了幾分期盼。
“幾位世子在自己的封地,如果遇到這樣的女子,要如何處置?”文天耀不以爲意的問道。
“這……”齊雲皓手中的扇子有點扇不下去了。
衛秋芙心突的一跳,手一用力,立時鮮血溢出了手指,卻不自知,惶然的看着文天耀,心中己覺不好,方才的竊喜早就抛到九宵雲外去了。
别說堂堂一位太子,就算一地的世子,遇到這種事,也絕不可能讓這樣的女子爲正室妃子,被一個女子逼婚,而且還是被一個不如自己的女子逼婚,但凡是個男人,都會覺得是奇恥大辱,又哪來什麽佳話。
皇室的尊嚴,從來就不容抵毀!
特别現在還有這幾位,一臉看好戲的諸侯世子在,縱然文天耀還有許多話,要問衛秋芙,這時候場面上,必然不會輕易放她過門。
否則人人看到太子殿下,來一曲含情脈脈的鳳求凰,然後求爲正室,這天下還不亂了套了!
“來人,把衛四小姐的牌子,單獨放置!”文天耀己是臉色一冷,吩咐道。
“是!”手托玫色托盤的内侍,伸手把托盤裏才扔下的那支玫紅色的簽,給拿了起來,直接扔在袖口中。
“衛六小姐念你重傷在身,又是閨中無識,這接下來的宴會,你也不必參加了。”文天耀直接拂袖而起,瞪着衛月舞道。
衛月舞這時候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似是自知自己的失言。
“衛四小姐的野心可真大!”文天耀又轉向怔愣着,一臉慘白的站在那裏的衛秋芙,冷聲道,臉上泛起一股子怒容。
“殿下,我沒有!”被文天耀呵斥,衛秋芙哪裏還坐得住,顧不得還有滴血的手指,蓦的跪下僵直的聲音,帶着幾分哀聲道。
“聞說四小姐之前就偷換了六小姐的宮花,這時候又想嘩衆取寵,四小姐的心思可真不難猜。”文天耀冷冷的道,眼中顯過一絲厭惡,宮裏還真不少這樣的女人,一心想往上爬,什麽事也幹得出來。
再想想之前衛月舞被刺事件,怎麽看都象是這位衛四小姐的手筆,這樣的人實在讓他不喜,若不是因爲那個猜想,他這會早就直接讓人把衛秋芙拉下山去,跟那天的楊玉燕一樣處理了。
“來人,把衛四小姐送回去!”太子厲聲道。
“太子殿下,四姐身體不适,我願意陪她離開!”衛月舞急忙道,這話說的卻是極得體,把衛秋芙之所以如此失态,全推到了身體不适上面,也算是給大家都圓了面子。
太子眼眸幽深的看了一眼衛月舞,緩緩的點了點頭!
于是,衛月舞和衛秋芙一起離開了宴會,隻不過衛月舞鎮定自若,衛秋芙卻是腳步虛浮,幾乎連站也站不住,扶着她的明雁也好不到哪裏去,竟是踉踉跄跄,有幾次差點把衛秋芙給摔倒。
“六妹妹,爲什麽?”待得走出宴會之地,神情顯得呆滞的衛秋芙忽然眼神又靈動了起來,在一棵梅樹下站定腳步,出聲叫住衛月舞。
“什麽爲什麽?我聽不懂!”衛月舞站定腳步,轉頭看向衛秋芙,發現她除了神色蒼白一點,居然這麽快就鎮定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幽芒,衛秋芙果然不容小窺,于是對着她微微一笑道。
“六妹妹,你既然無意于太子妃,又何必和我争?”衛秋芙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衛月舞的臉上,不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
衛月舞側頭一笑,卻沒說話,腳步微移,衛秋芙想了想,急步跟上。
兩個丫環跟在她們二步開外,各自警惕的對望了一眼,卻是沒有說話。
在外人眼中,她們兩就算是一對尋常的好姐妹似的,在梅花林中散步,當然,這是沒聽到她們兩個滿布硝煙的對話。
走了一段,衛月舞站定,伸手拉住面前擋住她去路的一枝梅花,手中用力。立時那枝伸展在外的梅花,就被她折了下來。
“你說呢?”拿着折斷的梅花,衛月舞斜睨了一眼衛秋芙,眼底掠過一絲冷笑。
“你沒有想成爲太子妃的意思,否則不會在這個時候,和我一起出來,莫非你想随着公主遠嫁諸侯之地?不過你最好明白,不管是三公主還是四公主,都有一千種方法,讓你不能随行!”
衛秋芙上下打量了衛月舞幾眼,忽然極端自信的道:“聞說你和燕國公世子往來密切,的确他那樣的男子,任哪位小姐都想嫁,既便隻是位陪嫁的淑人,但你相不相信,我如果不讓你成行,你就絕沒可能随公主嫁到燕地!”
衛秋芙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片傲然,頭高高昂頭,滿臉輕蔑。
衛月舞輕嗤,到了這種地步,衛秋芙還想拿此來要挾自己,隻不過看起來淩厲,卻讓人覺得内強中幹的很。
“即然如此,那你就當擋我的的梅枝吧!”衛月舞不置可否的把手才折下來的梅枝搖了搖,意态懶散的道,轉身竟是繼續往前走。
心裏卻對衛秋芙的話暗暗品量,暗暗心驚,果然,朝庭是存了心要給兩位公主,挑兩位世子的。
諸侯國過于強大,當中央朝廷不能制止的時候,聯姻是最好的方法,而讓她心驚的是要從世家中挑選随行的千金,居然是給公主當陪嫁,那些玫色的宮花,代表的不隻是讓太子選,還有讓那幾位世子選的意思。
所以文天耀到現在也才挑了衛秋芙一位吧!柳眉不由的微微的皺起!
衛秋芙想不到衛月舞不但沒買自己的帳,而且還把個折斷的梅枝當成自己,不屑的折斷,頓時心下有些發慌,上前幾步,一把拉住衛月舞的衣袖道“,衛月舞,你到底想怎麽樣?”
早知道衛月舞這麽難對付,她當時就應當再添把火,怎麽着也得想法讓人,多帶一些人手,挖地三尺也要要衛月舞的性命!
衛月舞回頭,正看到衛秋芙眼中的隐恨,水眸微潋,竟是微帶一絲笑意,隻笑容裏沒有半點暖意,不達眼底。
“四姐,你想幹什麽,我不想管,但是這一再的圖謀我,弄個謝青昭謝翰林來,是什麽意思?難道四姐姐自己看不上這個破落戶,卻把他留給我不成?我好歹是華陽侯的嫡女,這樣的身份和地位,又豈是一個窮翰林娶得上的?”
這話說的毫無遮攔,衛秋芙聽了卻是暗中松了一口氣,幸好,幸好衛月舞不知道其他的事,隻是謝青昭的事,算不得什麽大事,如今既然她挑明了,自己不如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