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位置就在衛秋芙的邊上,看到衛月舞過來,她己是滿臉堆笑,半點看不出兩個人之前有什麽隔閡。
“六妹妹,到這裏來坐。”她伸手招呼道。
衛月舞轉眸一笑,柔順的在她邊上坐下,水眸一轉,蓦的對上對面的那個人,眼眸微微收縮,眸底閃過一絲冷意,居然是莫華亭。
“六妹妹,你在看什麽?”衛秋芙拿帕子一捂嘴,眼眸也跟着落到對面的莫華亭身上。
她聲音不大,但足夠身邊的幾位小姐聽得清,想到這位靖遠侯還曾經是這位衛六小姐的未婚夫,一時間大家都好奇的看向他們兩個。
衛月舞不由聲色的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衛秋芙的另一邊。
很巧,那位趙四小姐正色不郁的瞪着衛秋芙,心裏己有計較,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道:“看到對面的靖遠侯突然想起二姐姐,四姐,聽說二姐以往跟四姐很是交好,這次回去,莫如一起去看看二姐?”
衛豔現在是聲名盡喪,可以說誰跟她交好都不是什麽長臉的事。
誰都不願意提起她,但偏偏衛月舞和衛秋芙都和衛豔的關系,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就算是她們想避開,也避不開。
衛秋芙最注重自己的名聲,這會卻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暗中擰了擰自己的帕子,目光落在衛月舞的頭上,從她這個角度,正看到一朵淡淡的玫色的花形,顫微微的簪在頭上,立時眼中閃過幾分陰毒。
衛月舞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目光,心底冷笑,衛秋芙還真是死不悔改,不放過任何一個陷害自己的機會,爲了她自己的上位,不但踩着别人,而且還惡毒的置人于死地,衛豔和衛秋芙還真是一樣的人。
與會的小姐們,果然都戴着宮花,不是大紅就是玫紅,跟在三公主,四公主身邊的幾個,清一色全是玫紅,這裏面的意思,衛月舞卻己是打聽明白。
據說太子年紀不小了,内務府己開始正式替他選妃,這一次選妃的要選的是一正妃,二側妃和二庶妃,選正妃和側妃,庶妃一起進的,先由宮裏把所有合乎規範的世家千金,有一個算一個,報上去。
皇後那邊賜下各色宮花,太子就借着一個個宴會,挑選。
正紅的可選爲太子妃。
玫紅的選爲側妃,庶妃人選。
待得太子選定,再由宮裏的皇後娘娘最後敲定,挑選出最合适的人選,這是衛月舞讓燕風打聽出來的消息。
這是大部分與會的千金都知道的消息,但其實并不然,這裏面還隐藏了另一層的意思……
四地諸侯的世子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兩位公主怎麽能替太子做主,太子選妃的事最起碼有宮妃主持,而不是任由兩位公主挑大梁……
這裏面的意思,當然不隻是大家明面上知道的爲太子選妃。
還有一點,衛月舞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有宮花的!
原本自己的成行,就是衛秋芙挑和三公主的意思,那宮裏的宮花卻是有定數的,特别是那種正紅的,一府不可以賜下兩朵正紅宮花,華陽侯府的正紅宮花既然早就訂給了衛秋芙,就不可能再給自己。
自己的身份,實打實的高于衛秋芙,所以也不可能給自己賜一朵玫紅的。
衛月舞突然有種想法,衛秋芙既然一心想給别人送玫紅的宮花,若是她發現自己戴了一朵玫紅的,會是如何一副場景,真是讓人期待。
“六妹妹說的有理。”衛秋芙呼延了衛月舞一句,轉向了另一邊的趙若娥,拿帕子在唇角掩了掩,好奇的問道,“趙四小姐,聽說這陣子,你一直在陪着三公主讀書,卻不知道這宮裏的讀書,跟我們自己在閨房裏讀書有什麽不同?”
“宮裏讀書自然跟宮外不同,二位公主又多是博學之人,我們跟着學到的也多。”趙若娥擡起眼皮,不冷不熱的道。
她因爲三公主,平日裏和衛秋芙也算交好,衛秋芙還從來沒看她如此對自己如此冷淡過。
但是想起這位現在發現掉了宮花,必定急的象熱鍋上的螞蟻,沒心思理會自己也是正常,心頭不由的微微一笑,她就是希望她着急,越着急越好!
“想不到跟着二位公主能學到這麽多,趙四小姐果然是深得三公主的寵信。”衛秋芙一邊說着一邊湊了過去,似乎有什麽知心的話要和趙若娥說。
她這會湊過去,插在側邊的那朵正紅宮花,因爲頭晃得厲害,突然之間晃了兩晃,掉落在趙若娥面前的案幾之上。
衛月舞唇角揚起一絲嘲諷的笑意,這樣的場合,誰家小姐頭上的宮花,不是戴的緊緊的,生怕有任何失禮的行爲。
“衛四小姐,你的宮花掉了!”趙若娥的另一邊,是另一位三公主的伴讀,這會正被她們之間的話吸引過來,提醒道。
“哎呀,真不好意思!”衛秋芙臉色微紅的撿起宮花,看了看左右,頗爲不好意思的道。
“這有什麽關系,衛四小姐,不如我幫你戴上去?”那位小姐熱心的道,說着推開椅子站起身來,繞過趙若娥的身後過來。
“多謝秦小姐,麻煩秦小姐了!”衛秋芙把自己手中的宮花遞給秦小姐,道謝道。
“無礙的,衛四小姐的宮花真漂亮!”秦小姐接過宮花,小心的替衛秋芙簪在頭上,既羨慕又客氣的道。
衛秋芙是三公主身邊的紅人,她們這幾個伴讀的當然得巴結着點,更何況衛秋芙戴的是正紅宮花,而她們幾個全是玫紅的,這裏面的意思,足以讓這位家世不顯的秦小姐多讨好衛秋芙幾分。
“你們的宮花也很漂亮!”衛秋芙說着這話的時候,帶着幾分嬌羞的看向一邊的趙若娥。
才替她插好宮花的秦小姐,也跟着轉目,立時低低的驚叫起來:“趙小姐,你的宮花呢?”
趙若娥的頭上赫然是沒有戴宮花。
她們幾個的宮花,是三公主當着幾個人的面,一起給的,趙若娥應當是有一朵跟她們一樣的玫紅宮花的,但現在卻沒有戴在她頭上。
衛月舞一直在邊上看衛秋芙的表演,看着她不斷閃爍的眸光,知道她在不動聲色的把衆人的目光往宮花上引,水眸處透着一股微冷,索性用手撐着頭,側過去,饒有興趣的看着她的表演。
但看她一會是否承受得住!
“趙小姐,你的宮花呢?”衛秋芙也是一臉驚詫的樣子,拿帕子捂着唇角,唱作俱佳的道。
她們兩個先後說這麽一句話,立時就驚動了周圍的幾位小姐,一個個都把目光轉向趙若娥的秀發上。
“真的沒有?”
“她怎麽敢不戴?”
“她這是什麽意思,違逆宮裏皇後娘娘的意思?”……
小聲的議論聲裏,趙若娥羞愧欲死,臉皮一陣抽動,差點直接跳起來,給衛秋芙兩個嘴巴,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不管是身份和地位,卻不足以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和衛秋芙叫闆,這會隻得暗中咬牙。
“我……我的宮花不知道掉哪裏去了?”她臉皮稍抽後,倒是平靜了下來,目光掃向斂袖托腮在一邊看好戲一般的衛月舞,心裏暗暗警惕。
那天發生的事,以及後續的事件,都表明這位衛六小姐明顯就不是什麽好相于的人,楊家那位大小姐更是自己前車之鑒。
“丢了?這……這可怎麽辦?”衛秋芙壓低了聲音,替她擔憂道。
雖然她這會故意壓低了聲音,但無奈周圍的幾位小姐的注意力全在她們這邊,又怎麽會聽不到。
“我也不知道。”趙若娥苦惱的搖了搖頭,眼裏頓時含了淚,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看得衛月舞連連點頭,果然能在宮裏混的,個個都不是簡單的,這位看起來莽撞的趙四小姐,曾經對自己露出那麽深的敵意,這會卻又是一幅柔弱的樣子,倒也是個唱作俱佳的主,和衛秋芙有的一拼。
當然,趙若娥越會演戲,對她越有利……
“會不會被人偷了?”看她眼眶立時就這麽紅了,讓人憐惜不己,連帶着對面楚放南和齊雲皓都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們隔的遠,這邊說話又輕,但看到這位趙小姐兩眼帶淚,委委屈屈的模樣,心中的立時起了憐惜之意。
倒是一個兩個,全把注意力落到這堆人上面。
這麽一看,立時又把注意力落到了穿着水藍色湘裙的衛月舞身上,衛月舞今天穿的是一淺白色的衣裳,下身水藍色的湘裙,卻在八幅裙角處,繡着幾朵纖瘦的蓮花,蓮葉田田,晃在裙角,越發的優雅從容。
那張脂粉未施的臉上,雖然臉色過于蒼白,唇色過于淺淡,但卻呈現出一種未長開的傾城之色,烏鴉鴉的長睫扇動了兩下,立時奪去了那邊所有的風景。
這不是楚放南和齊雲皓第一次看到衛月舞,但以前都沒有這麽細緻的看過,這會定神一看,竟是如此一位傾城絕色的小美人,一時間俱看的驚豔萬分,目光直直的落在衛月舞的臉上。
衛月舞這時候注意力全在衛秋芙身上,倒是沒注意到對面的反應。
燕懷泾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斜對面的衛月舞一眼,懶洋洋的拿起手邊的酒杯,沖着楚放南和齊雲皓舉了舉杯。
那兩位一時注意力還都不在上面,被身邊的人輕輕扯了扯,才轉回頭,待得轉過頭來,燕懷泾己潇灑的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而後把杯子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放,面露不郁。
不用說話,齊雲皓和楚放南就己經知道該怎麽做,舉起手中的酒杯,沖着燕懷泾舉了舉,一飲而盡,而後又拿起另一杯,一飲而盡,再舉……
三杯以自謝方才不敬之罪。
看到他們兩個各飲了三杯,燕懷泾的臉色才稍荠,臉上露出往日谪仙一般的笑容,溫雅如仙,薄唇一掀,溫和的問道:“幾位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