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秋芙的眼中冒火,她這會總覺得看到金鈴那一幕,就代表衛月舞在大殿中,而後自己就莫名其妙的被打暈,隻是記憶中模糊的和衛豔之間的對話,讓她不能判斷自己之前的是真實的還是想象的。
但這并不影響她懷疑衛月舞。
“六妹妹很好,但願你下一次了也能笑的這麽開心。”衛秋芙冷道。
“四姐姐真是說笑了,四姐姐既然不願意跟我交好,那把我的古琴還給我吧,正巧今天走了走,我覺得體力還行,到時候說不定我自己也要用,聽聞二位公主都喜歡聽琴,說不定能得到兩位公主的青眸。”
衛月舞不客氣的眯起眼,讨要起古琴來。
“彈琴需要的臂力不小,六妹妹的傷口連着胳膊,還是以養傷爲主,其他事宜不必多想。”衛秋芙哪裏還會任衛月舞讨回古琴,冷冷的回了衛月舞一句,而後從衛月舞的身前走過,打算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四姐,太子殿下會在這次宴會上選妃嗎?”衛月舞低低的一句話,卻吓得她腳步一踉跄差點摔倒。
待得想轉過頭去看衛月舞,卻強忍了下來,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太子殿下先選妃的事,隻有少數的幾個人知道,她還是三公主偷偷告訴她的,但這隻代表的是太子殿下的喜好,最後也不一定得數。
必竟這裏面還關系着家世,背景各方面的原因,太子殿下看中的小姐,不一定就适合當太子妃,将來母儀天下。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次太子殿下會挑出幾個喜歡的女子,以任皇後娘娘從中找出最适合的人。
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了,就根本不能成爲太子妃的候選人。
衛秋芙甚至知道,這樣暗中篩選的過程,不隻是這麽一批,接下來還會以各種的名義邀請世家小姐宴會,當然這裏面也不隻是太子妃的事情……
以往她還有三公主幫忙,四公主縱然不說什麽,但兩人也算相熟,基本上也會站在她這一邊,所以獲得太子殿下的認可,其實沒什麽大的難題,但現在情況不一樣,她能靠的還是自己。
心裏己是打定了主意,宴會上,她必須出挑,那琴譜,一定要用!這會腳步匆匆,撇下衛月舞先行離開。
衛月舞想不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會看到燕懷泾,更讓她詫異的是,這位一向在世人眼中,高潔如同天上白雲一般的世子,居然穿着一身黑色的錦袍,那樣的夜色,初着這襲繡有暗紋的暗色錦袍,讓人有種立時從天上的谪仙,轉化爲妖娆修羅的感覺。
屋子裏很黑,幸好今夜的月色不錯,透着幾分亮意,從半開的窗口隐隐透入。
而更讓衛月舞詫異的是,這位妖娆的世子,這時候正轉動着手裏的一枝宮花,那隻衛秋芙送過來的宮花。
燕懷泾背着她坐在床前,似乎知道她醒過來了,側頭看了她一眼,俊美中透着平日沒有的妖娆:“喜歡這花?”
“不喜歡!”衛月舞果斷的搖了搖頭。
“不戴?”燕懷泾似乎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身子往背後的床沿上一靠,那雙在今夜顯得詭美的眼眸,看着衛月舞。
“戴,但不是這一朵。”衛月舞很誠實的回答道。
“呃?”燕懷泾挑了挑眉,唇角勾出一抹溫雅的笑容,很閑散的問道,“說說理由?”
衛月舞看了看左右,這裏是自己的卧室,又是這麽一個黑夜裏,做爲一位一向在人前表面的溫文爾雅,清貴優雅的世家子弟,怎麽也不可能幹這種失禮的事情,可偏偏這位不但幹了,而且還幹的這麽惬意,完全沒把自己當成一個不适合的闖入者。
“這是爲人妾室才戴的,我不爲妾!”衛月舞擡起眼眸,正視着那雙潋滟的俊眸道。
燕風己經查實,這次宴會兩位公主那裏分發下了一些宮花,給于會的世家小姐,但是不同的小姐,都有不同的宮花。
宮花分二種顔色,大紅和玫紅的。
代表的是兩種意思。
得到大紅宮花的世家小姐的身份相對來說,都高一些,基本上是太子殿下想從中挑選太子妃的人選,那麽另一些賜予玫紅顔色的,衛月舞在查訪到那幾位公主的陪讀都是這樣的宮花時,哪裏還會不明白的。
燕懷泾忽然覺得很滿意,修長的手指一挑,就要捏碎手中的宮花,總是自己家養的小狐狸,哪裏就這麽容易就讓人給騙了去。
“世子慢着!”見他的動作,衛月舞大急,撐起身子急道。
“你還要?”燕懷泾懶洋洋的挑了挑眉,斜睨了她一眼,問道。
“是,我還要!”衛月舞很實誠的回答道,“三公主,四公主給出的每朵宮花都有定數的,不同身份的人賜于不同顔色的宮花。”
“華陽侯的權勢,你怎麽着也得是朵大紅的宮花才是?”燕懷泾随和的問道,頭微微低下,臉帶着幾分笑意,卻莫名的讓衛月舞心頭一跳,有種危險的感覺。
“原本應當是這樣的。”衛月舞硬着頭皮道。
“但其實也可以改的,隻要我一定要求改的話,相信華陽侯不會舍不得一個被遺棄的女兒的。”燕懷泾說的越發溫柔起來,俊眉一挑,威脅之意明顯。
“是!”衛月舞心頭暗恨,卻不敢有絲毫表露,這位優雅中透着狠戾,又權傾天下的腹黑世子,就不是一個好相于的。
“如果本世子一定向皇上要了你,你覺得如何?”燕懷泾似乎不滿意衛月舞的回答,又柔和的追問了一句。
“世子,難道不覺得有人在暗中幫你,會更好嗎?”衛月舞垂眸微笑。
“那倒是,不過得看看本王布下的這着暗棋,有沒有太大的作用。”燕懷泾懶洋洋的道,語氣帶着幾分輕渺的笑意,顯見着心情不錯,衛月舞暗中松了一口氣,
“世子放心,我這次下山就會去查莫華亭和我二叔的事情。”衛月舞一臉的誠懇道。
華陽侯府因爲文天耀的一紙命令,太夫人正在大張旗鼓的查問此事,很容易發現什麽,這倒不是太夫人對衛月舞的重視,最主要的就是因爲太子文天耀,文天耀的地位不可動搖,預示着他必然是下一任皇帝。
太夫人無論如何也不敢忽視他的命令。
“來,我們出去走走。”燕懷泾忽然伸手拉着她纖細的手,不再追問,溫和的道。
“這……這時候去哪裏?”衛月舞茫然的拉起,木愣愣的看他把放置在屏風處的一件貂皮的披風,替自己披在身上。
那件黑色的貂皮披風,怎麽看都象跟燕懷泾身上同款的。
“暗中賞梅花,不是很有韻味,暗香浮動,極是怡人。”燕懷泾溫柔的替她披上披風,而後在衛月舞還沒有醒悟過來的情況下,便抱着衛月舞的身子往外一躍。
外面的冷風立時灌了進來,衛月舞雖然裹了個嚴實,這回也是冷的一哆嗦,下意識的抱緊燕懷泾的勁腰,把頭緊緊的縮在貂皮披風裏。
看她畏冷的樣子,燕懷泾停下腳步,微微一笑,又替她把貂皮披風掖了掖,才重新舉步,在他的身後身後,數個黑影不遠不近的跟着。
幾層殿宇瞬間而過,最後燕懷泾落在一處精舍之前,衛月舞雙腳着地,還沒站穩,就聽得燕懷泾的聲音,低柔的在耳邊響起:“别說話,也别動!”
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但衛月舞還是緊緊的拉着他的衣裳,來穩住自己有些腳軟的身子。
燕懷泾忽然輕笑起來,手伸過來,半擁着她纖瘦的身子,在她耳邊低低的道:“這裏很有些意趣,帶你來看看。”
“是哪位貴人登老衲之門?”還沒待衛月舞想清楚,所謂的意趣什麽,便聽到耳邊傳來一個蒼老的男子的聲音。
老衲?和尚?衛月舞微微心驚,越發的不敢随便動彈,腦子裏卻在急速的旋轉民,這梅花庵中不都是女尼嗎?什麽時候居然會出現一個和尚。
“風和大師,是我打擾了!”燕懷泾擁着被緊緊裹在披風中的衛月舞,緩步走了進去。
那襲寬大的黑色貂皮披風,把衛月舞裹了個嚴嚴實實,隻露出黑鴉鴉的一個頭頂,看得出是個女子。
“燕國公世子?”風和大師站在自己靜室的門口,看着緩步過來的風華絕世的貴公子,昏黃的眼眸跳了跳,問道。
“大師見過我?”燕懷泾挑了挑眉。
“這天下誰人不知燕國公世子是天上的谪仙,任誰見了都不得不說一個絕無僅有一說。”風和大師這時候己恢複了平靜,伸手做了一個向裏請的動作,而後舉步往裏走,燕懷泾擁着衛月舞一起入内。
“大師客氣了,聞說大師正在梅花庵挂單,就特來會上一會,還請大師指教。”燕懷泾走進靜舍,看到靜舍中最當中放置的一個碩大的棋盤,笑的一派風雅悠然。
“世子名聞天下,這棋藝一道,老衲不一定會赢。”風和大師謙虛的道。
“大師客氣了,這棋藝一道,天下皆知風和大師之慧,今天能在此處偶遇大師,實在是幸甚。”燕懷泾跟裏說的客氣,卻己擁着衛月舞往風和大師對面的客席上一坐。
衛月舞被帶着也跪坐了下來,依舊緊緊的被擁在燕懷泾的身邊。
她這時候看不到,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在耳力上,心驚于現在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那位風和大師。
這位風和大師據說曾經還是皇家之人,是一位郡王的兒子,但自小喜歡佛學,然後違逆了父母的意思,一定要強行出家,不但于佛法上面有很深的造詣,而且還有棋藝超群,至今天沒有一敗。
于是這天下會棋藝者無不想和這位風和大師對上一面,與能和他對上一局爲榮。
但是這位大師,卻是行蹤不定,天下遊玩,有些人既便遇上,也不會想到那位毫不起眼的僧人,就是風和大師。
想不到,這個時候他居然正行腳在梅花庵,怪不得燕懷泾得了信,會急忙過來。
可衛月舞似乎又覺得哪裏不對,于是越發的收斂起心神,注意着他們之間的談話。
這時候風和大師己跪坐在席子上,指了指棋盤上的棋子含笑問道:“誰執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