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的完全合乎衛月舞的預料,文天耀果然給衛月舞做了一回主,下令華陽侯府撤查衛月舞被下了藥的事情。
太夫人讓人查探衛月舞的飲食,以及所有相關聯的人,最後居然又查出衛秋菊也被人下了這種絕人子嗣的藥,一府之間,二位未出閣的小姐中招,太夫人大怒,一時間查的更徹底,一副要把華陽侯府翻個底朝天,勢必要弄個水落石出的樣子。
但這些都不影響在梅花庵的衛月舞,她現在還傷着,實在不宜搬動,爲了讓衛月舞更好的休息,太夫人又讓畫末帶着兩個丫環過來服侍衛月舞,總是覺得衛月舞這邊服侍的人太少,臉面上難看。
“小姐,太夫人也給四小姐那邊送了兩個嬷嬷過來,說是送過來服侍四小姐的。”畫末一進屋,就過來給衛月舞見禮。
“是太夫人身邊的嬷嬷?”衛月舞微微一笑,問道。
“是的,看起來相當嚴厲,奴婢一路跟着這兩位嬷嬷一起過來的,都沒見她們兩個笑過。”畫末誇張的拍了拍胸口,一副受驚非小的樣子。
惹得一邊的書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屋子裏的衆人,都不由的露出會心的笑容。
這兩個嬷嬷必然是奉着太夫人的命令,來管教四小姐的。
“小姐,四小姐會不會恨上你了?”書非忽然想到了什麽,忍不住問道。
“無礙!”衛月舞搖了搖頭,她這幾天休養的不錯,藥也對症,臉上的神色好看了幾分,雖然還是蒼白失血的樣子,但是精神不錯,這會正靠在床頭,拿着一本書閑适的翻着。
和衛秋芙之間不隻是會恨上那麽簡單了。
“華陽侯府那邊查的怎麽樣了?”衛月舞把手中的書放置在一邊,眼眸在斜射入的陽光下,透着淡淡的透明一般的琉璃之色。
“奴婢來之前,己聽說太夫人把後院的人都查了一下,據說查到了和廚房的人有關,那個廚房的人,好象還是二夫人的陪房,但是因爲之前犯過事,被二夫人責罰,後來還是二老爺救下了她,因爲這是二老爺身邊的一個管事的媳婦。”
畫末留在府裏,就是密切關注着二房的一切,這時候聽問,當然回答的頭頭是道。
也就是說,這事現在不但查到了二房,而且還查到了二叔那裏,這原本就是當時衛月舞布下的暗棋。
倩兮那邊己閉了嘴,不提關乎此事的半點蛛絲馬迹,李氏那邊更不可能自己撞上去,向太夫人交待,這事是她派倩兮幹的。
藥是她讓倩兮下在自己的飯菜中的,而小于大夫自打上次的事情後,再沒有進去華陽侯府。
可以說知道此事的人,現在都不可能說什麽!
而且基本上都查問不到!
所以,太夫人一時半會想查清楚,是完全不能夠,唇角微微的彎出一絲輕快的笑意,至于衛秋芙那邊派了兩個嬷嬷來,代表的就是太夫人的怒火。
在太夫人看來,自己的性命哪有華陽侯府的面子重要,而自己被人下了絕嗣的藥,可是衛秋芙帶太醫掀出來的!
“小姐,會不會太夫人随便拿個人頂了罪?”金鈴卻是另外有想法,皺了皺眉頭,擔心的道,那樣小姐的心思可是白費了。
“不會!”衛月舞肯定的道,太夫人縱然手段超群,但這些大部分是用在華陽侯府内院的,相比起太子文天耀來說,差的又不可能是一點兩點,這要是讓太子查出事實的真相,太夫人那裏擔不起這個責任,也丢不起那個臉。
“小姐,四小姐來了!”一個小丫環隔着簾子對衛月舞禀報道。
“小姐,四小姐怎麽又來了?”金鈴不奈煩的道,這幾天衛秋芙一直以一副愧疚的形象,出現在自家院門口,前幾天是以衛月舞身子不适的借口擋了駕的,想不到這位現在還一直這麽執着。
“請她進來吧!”衛月舞沉吟了一下點點頭道。
事情發生到現在也己經幾天過去了,衛秋芙這幾天必不好過,所以才會一天一次,來求見自己,而且再沒有自己闖進來過,隻是今天她這己經算是來了第二次了……
“小姐現在就讓四小姐進來?”金鈴被衛月舞的決定吓了一跳,不解的問道。
“是,讓她進來吧,終究是自家姐妹,有什麽事關起門來說,比什麽都好!”衛月舞眸子閃了閃,微微眯起,落在放置對面妝鏡處的那個琴匣上。
之前這琴匣是收起來的,衛月舞吩咐書非給收拾了出來。
那個位置并不顯眼,但是很巧,稍稍擡眼便能看到,衛月舞躺在床上,還是很明顯看到的。
“書非把太子殿下賞的那幾匹緞子放到那邊去。”衛月舞又吩咐道。
文天耀雖然沒有什麽厚重的重賞下來,但還是讓内侍給衛月舞送了些吃用的過來,宮裏的錦緞也送了幾匹過來。
“是,奴婢知道。”幾個丫環心領神會。
書非理出幾塊亮彩的緞子,金鈴去外面請衛秋芙請進來。
“六妹妹,你可還好些了?”衛秋芙人還沒有到,但聲音己溫溫柔柔的傳了進來,接着門口出現了她的身影,同時也看到了她身後不但跟着明雁,還跟着一位嬷嬷。
衛月舞看着那位嬷嬷有些眼熟,應當就是太夫人這次送上山的兩位嬷嬷之一。
“多謝四姐。”衛月舞扶着畫末的手強坐起,臉色蒼白的低聲道。
任誰都看得出她身子不太好。
“六妹妹你别起來,先坐下休息,我就是不放心你來看看你,總是姐姐誤會了六妹,心裏難過。”衛秋芙急忙過來,伸手想扶衛月舞,眼角盈盈的,甚至還帶着幾分淚意,仿佛真的又是愧疚,又是惶然的樣子。
衛月舞的手無力的跟她的手擦試而過,柳眉蹙起:“四姐姐多慮了,此事全是意外,也怪不得四姐姐,卻不知道,我跟楊大小姐從來便無怨無仇,楊大小姐爲什麽會拼了名節不要,也要陷我于死地。”
那樣的神情,比之衛秋芙的表現,更讓人覺得可憐。
“這……我也不清楚,終究六妹妹沒出大事。”衛秋芙被噎了一下,臉色微變,但随既做出一副慶幸的樣子,輕輕帶過話題,順勢在一邊的錦凳上坐定。
想把這事一言帶過?衛月舞心頭冷笑,臉上卻不顯:“四姐姐那天是怎麽摔出去的?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就這麽摔倒的吧?莫不是有人想對我們華陽侯府不利,四姐姐摔出去的時候,帶着我,如果我們兩個都出了事,不知道對什麽人最有利!”
衛秋芙不想說這個話題,她就偏偏要提,但看衛秋芙怎麽圓下去。
“我……我也不知道,就覺得好象有人推了我一下,下意識的就扯着能穩住自己的東西,卻不料把六妹妹給拖了出來,總是我害了六妹妹。”衛秋芙偷偷的看了看自己邊上站着的嬷嬷,心裏暗恨,但這回卻不得不順着衛月舞的話往下說。
祖母那邊可是警告過自己,如果自己再言行不警惕,回府之後,必然重懲!
自己不比衛豔,沒那麽多依靠,這要是真的惹惱了太夫人,衛秋芙幾乎可以預見自己的下場。
“真的有人推了四姐姐,是從哪個方位呢?”衛月舞沉思了一下,故意露出一本正經的神情問道。
“我……當時也記不住,不是從六妹妹那個方向,就應當是從另一個方向了!”衛秋芙被逼的含糊其詞的道。
衛月舞眉頭越發的颦起,蒼白無血的櫻唇抿了抿,頗有幾分不安的看了她一眼,放低聲音開口道:“四姐姐的另一個方位,應當是靠着三公主的人吧?”
衛月舞的聲音不高,但這一句話,衛秋芙驚的臉色瞬間失了血色,嘴唇哆嗦了兩下,那眼神幾乎是控制不住,惡狠狠的瞪着衛月舞,放置在膝蓋上的手,不受控的哆嗦了兩下……
“四姐姐,你這不會是指……”衛月舞還是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繼續往下分析道。
“不是,不是三公主的人。”衛秋芙幾乎是驚慌的打斷了衛月舞的話,深深的吸了口氣,才壓下心頭的恐慌,急道:“六妹妹,這次算是四姐誤會你了,你還是别亂猜,這皇家的事,又豈是我們兩個可枉議的。”
看到衛秋芙慌亂失措的眼神,衛月舞微微一笑,這火候看起來是要夠了。
“好吧!既然四姐姐自己都不願意追究,那就算了,說起三公主,我這裏倒有太子殿下送過來的幾匹錦緞,四姐姐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挑幾匹過去,聽說接下來還有宴,我受了傷,多有不便,如果想到宴會奪魁,我們華陽侯府還得靠四姐姐。”
衛月舞笑道,一副不再追究此事的樣子,話題一偏跑到宴會上。
這事還是金鈴打聽來的,說是三公主和四公主這次賞梅,還是有很多名賞的,特地還設置了宴會,據說一同上山的小姐們,都要才藝一番,一時間客院裏熱鬧的很,更是往山下遞消息,讓山下送一些新的衣裳和首飾過來。
衛月舞相信衛秋芙這陣子不敢跟府裏要東西,必然焦急的很。
聽衛月舞不再盯着那天的事不放,衛秋芙松了一口氣:“緞子還是六妹妹自己留着,我左不過就是順應大家一番,那麽多世家千金,我又怎麽可能取勝。”
話雖是這麽說,她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怨恨,如果不是衛月舞的事,祖母那邊不用自己說,必然會送來好的錦緞和飾物,以往每一次三公主請自己過去的時候,祖母不是重視的一再叮囑,那些漂亮的手飾,也随自己挑。
她之前一直在庵堂祈福,自不可能帶着漂亮華美的衣裳,隻帶了些素淨的,而這些衣裳,又怎麽能穿到宴會上,讓丫環偷偷的下山卻取了幾件,終是沒有太出挑的,衛秋芙這幾天正在爲衣裳的事着急上火,但終究不敢去向太夫人開口。
“四姐姐說什麽客氣話,一筆寫不出兩個衛字,我的現在沒什麽用,四姐既然有大用,就先給四姐吧,畫非,把那幾匹緞子拿過來。”衛月舞伸手一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