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隻是……”衛秋芙這時候當然說不出口,她是想看看衛月舞是不是真的吐血,但這話不能說出來,隻能咯噔了一下,推托道,“隻是看看六妹妹,傷的重不重!”
“六小姐傷的很重,而且這血也絕對是才吐的,四小姐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查驗。”她們這邊亂成一團,陳太醫在廂房早就聽見,這時候過來,看到衛秋芙的動作,立時嘲諷了一句。
這話說的極是無禮,但又直指衛秋芙的用心,被人這麽直言不諱的拆穿,衛秋芙的臉蓦的紅了起來,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三公主這會也冷靜下來,淡冷的看了一眼衛秋芙,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她一向善于控制自己,所以臉上的神色卻是不顯,她自己的太醫也是跟來的,這會比陳太醫慢一步進門。
看到陳太醫上前,三公主的手悄無聲息的做了一個制止的動作,跟着她過來的太醫,于是就沒再上前。
陳太醫上前也沒替衛月舞搭脈,隻看了看她的臉色,以及唇角的一絲血迹,急道:“這是急怒攻心,一時氣急吐血昏過去了,六小姐連番受傷,這要是再出點亂子,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了。”
一句話,三公主立馬臉色沉凝了下來。
她的确有自己的想法,才會跟着衛秋芙一起過來的,她其實是想替文天耀賞賜衛月舞的,順便了斷文天耀和衛月舞之間的這段因果。
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麽,那把原本應當刺在文天耀身上的劍,刺在了衛月舞的身上,就注定了文天耀必須對衛月舞負責,這時候居然又冒出衛月舞體内早己被下了藥的事,一時間更是生命垂危。
照這麽下去,文天耀勢必要伸手管一管華陽侯府的事,華陽侯府不是一般的世家,華陽侯是皇上信任的将軍,手握重兵,二爺衛洛武又是禮部尚書,一世家兩位重臣,這樣府邸的事,又豈是好管的?
三公主想借着給衛月舞重賞,把這事了了,也免得文天耀插手華陽侯府的事。
可哪料想,這賞賜還沒下去,倒讓衛月舞吐血了,這時候心裏也有些慌了,要是衛月舞這時候真的出了事,自己也逃不了好,終是衛月舞現在還擔着替太子擋劍的名頭,是忠心救主的典範。
陳太醫從藥廂裏拿出一根針,給衛月舞用針。
一室寂靜,沒有誰敢大聲說話,生怕驚擾了太醫,這時候,不管是三公主,還是衛秋芙,都明白衛月舞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來。
一刻鍾時間,陳太醫才放下手中的藥,衆人隻看到衛月舞臉色稍微好轉,但依然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陳太醫,這……”三公主看不出個所以然,忙問道。
“暫時沒事,但……這還得看衛六小姐能不能熬下去,切不可再讓她動怒生氣,這方才我要是晚來一步……”陳太醫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但話裏面的意思最是明顯不過。
三公主府的太醫之前替衛月舞号過脈,這會也是一個勁的點頭稱是。
“你們切記,不能再讓你們小姐動怒,否則她的這個身子,撐不下去。”陳太醫轉身叮囑兩個丫環道。
金鈴和書非連連點頭。
“沒事就好!”三公主這時候己經萌生退意,當下站起身來告辭。
“三公主……”衛秋芙還不想走,低低的叫了一聲,待得看到三公主淡冷的眼神,才蓦的清醒過來,她能在府裏得太夫人高看一眼,有一大部分就是因爲她交好于三公主,這要是惹來三公主不悅,自己的處境就越發的困難起來了。
當下也不敢再說什麽,把手中的帕子暗中揉了幾團,臉上卻是堆出了笑容“三公主,我去跟六妹妹告别一聲,我們就先回去,讓六妹妹好好休息。”
三公主點頭。
衛秋芙上前,對着依舊緊緊閉着眼睛的衛月舞柔聲道:“六妹妹,我和三公主先回去了,等你好一些,再來看你。”
她這原本也就是說一句場面話。
誰想到,這時候衛月舞卻微微睜開眼,伸出手,指了指她,卻沒有吐出一個字,然後驚天動地的咳嗽起來。
“六小姐,你别動怒,你若再病發,可就……麻煩了!”陳太醫大驚,急勸道。
這話一出,衛秋芙臉色暴紅,又羞又恨,眼是閃過一絲陰毒,但這時候卻也知道不是和衛月舞計較的時候。
“衛四小姐,我們走吧!”三公主神色莫辯的看着眼前這一幕,道,然後轉身出去。
衛秋芙咬咬唇,不便再說什麽,也跟在三公主身後,出了門。
身後一大群的宮女,呼拉拉的全走了出去。
立時屋子裏安靜了下來。
金鈴把人送到了院門口,回來的時候,看到陳太醫正在給衛月舞号脈,于是和書非兩個争切的守候在一邊。
半響,陳太醫放下手,睜開眼。
“陳太醫,我們小姐怎麽樣?”書非己是搶先一步問道。
方才大家都知道,隻是一場戲而己。
“六小姐的身體己沒什麽大礙,隻需熬過今天,就可以用對症的傷藥了。”陳太醫也松了口氣,感應到衛月舞身體内的各項機能都不錯,竟然比昨天的狀況好了許多,臉上帶出了幾分笑意。
“太好了,謝謝陳太醫。”兩個丫環幾乎是雀躍的互相看了一眼,激動的道。
陳太笑着搖了搖頭,自去一邊的廂房重新給衛月舞開一張藥方。
“小姐,奴婢看到四小姐方才走出去的時候,三公主理也沒理她,她還緊追了過去。”人都出去了,屋子裏一下子空了下來,金鈴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小姐,您是沒看到,進來的時候,四小姐跟三公主可是親親熱熱的。”
“小姐,四小姐果然不甘心,又跑了一趟,想借着三公主的名頭,讓您拒絕不了,可現在連三公主也得罪了!”
衛月舞歪在靠枕上,自打服了那半顆藥丸,又休息了一會,她這時候精神還不錯,擡起盈動的水眸,唇角彎出一絲笑容,早料到衛秋芙不會莫名其妙的吃虧的,必然會來找場子。
“小姐,三公主到底想幹什麽?”金鈴忽然想起了什麽,止住臉上的笑容,急問道。
“她是替太子殿下來賞賜我的。”衛月舞了然的道。
“三公主怎麽這麽好心?”金鈴狐疑的道。
衛月舞輕輕的搖了搖頭,頗有幾分漫不經心的道:“三公主替太子賞賜我,來表示皇家的恩寵,有了這些賞賜,太子殿下就算不做其他的事,别人也不會說什麽。”
其他的事?金鈴一時沒明白過來
但随既想到了什麽,蓦的瞪大了眼睛,驚問到:“三公主不願意太子殿下插手華陽侯府的事?”
“應當是的吧!”衛月舞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笑意。
“那怎麽辦?”金鈴真的急了,這原本就是自家小姐謀算中的一環。
如果真的讓三公主破壞了,華陽侯府那邊的事就查不起來了!少了太子殿下這一環,就沒有人爲小姐站出來撐腰,讓府裏查出對小姐下藥的幕後黑手。
“沒事,現在三公主不是還沒有賞賜嗎?方才三公主是回自己的院子,還是去了太子殿下的院子?”衛月舞不慌不忙的道。
“奴婢看了一下,是往外面行走的,應當是去了太子殿下那邊的園子,四小姐跟了一段路後,就讪讪的回去了。”金鈴側頭想了想方才自己看到的場景,回答道。
女眷和男子住的客院是分開的,相對于梅花庵的整體布局來說,男子住的客院要外面一些,女眷們的偏裏面一點。
“三公主去太子殿下那邊,莫不是說小姐的事情?小姐,太子殿下的賞賜一會會不會馬上送過來?”但随既金鈴疑惑的問。
“不會!”衛月舞搖了搖頭,太子不是三公主,從來皇家對于忠心護主的人,賞賜都極高,況且太子還是未來皇朝的主子,當時當地,如果是太子殿下把自己帶回來症治,那麽賞賜些财物還說的過去。
但偏偏燕懷泾橫插了一腳,愣是讓文天耀沒有插手的機會。
賞賜财物,接下來對自己不聞不問的事,三公主能做得,做爲皇朝未來主子的太子殿下,卻不能做的這麽明目張膽,況且現在自己這個“救命恩人”,還是這種瀕死的情況……
“金鈴,我們慢慢看着吧!”衛月舞帶着幾分輕快的聲音,“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
衛秋芙把這事挑了出來,太子殿下再給自己做一下主,太夫人那邊就算是想壓也壓不下去,這口惡氣也出不到自己身上!
一箭雙雕嗎?不是衛秋芙一個人會的……
這接下來,就看華陽侯府的風浪有多大了……
太子文天耀院子裏的書房
“三妹,這事你不用插手,我自有計較。”聽完三公主柔和的解釋,文天耀擡起頭,目光微幽的道。
“皇兄,華陽侯府是父皇重臣的府邸,您這時候插手,會不會引起父皇的誤會。”三公主緊皺着眉頭,不安的問道。
從來君是君,臣是臣,縱然太子是國之儲君,但未必現在還不是,國無二主這個意思,皇家的人更是深有體會。
“無礙的,父皇那邊,我己派人打過招呼了,父皇讓我全權處理。”看着自家三妹擔心自己的樣子,文天耀心中一暖,柔聲安撫道。
相比起自己的親妹妹,一向隻會惹事的四公主,他更覺得溫柔三公主才和自己有血緣親情。
“皇兄既然這麽決定了,蝶兒也就不多說什麽了,方才原本想幫皇兄把事情處理掉的,想不到衛六小姐見了衛四小姐,居然氣暈過去了。”三公主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道。
“衛六小姐看到衛四小姐很生氣?”文天耀不知可否的問道。
“是的,衛六小姐還被氣的吐了血。”三公主伸手捏了捏手中的帕子,輕輕的笑道,“那天的事也着實的詭異,衛四小姐還誤會了衛六小姐,衛六小姐這時候對衛四小姐有了心結,原也是正常。”
一句話,衛秋芙有其心不良的嫌棄,衛月舞則是心胸太過狹窄。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這事我來處理。”文天耀溫和的道,眼眸處多了幾分幽深,華陽侯府嗎?他其實一直想插手,但又怕引起母後的猜忌,既然現在有這麽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他又怎麽會放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