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六小姐,您救救奴婢,您跟太夫人說清楚,真的不是奴婢自作主張的,奴婢一個下人,要……要謝翰林的衣裳幹什麽!”
衣物扔了一地,看的出根本不是一般閨秀們的裙裝,而是男子的衣裳。再加上倩兮之前的話,和現在的表現,幾乎就是直指衛月舞派她去拿的衣裳,她一個丫環,又怎麽有膽子會去拿謝青昭的衣裳?
宏嬷嬷也從裏面走了出來,目光閃爍了一下,落在鎮定的搖了搖腿的衛月舞,帶了幾分懷疑!
書非過來一把扯開倩兮,厲聲喝道:“倩兮,這些衣裳,也是你能碰的嗎?你是從什麽地方翻出來的。”
“六小姐,奴婢……奴婢不得不說啊,六小姐,太夫人會杖斃了奴婢的,您去跟太夫人說,這……這是您讓奴婢去拿的,求求六小姐了救奴婢一命。”
倩兮沒理會書非,繼續大聲的哭了起來、哀求道,話裏言詞之間,更是把事情全部推在了衛月舞的身上。
“你說,這衣裳是我讓你去拿的?”衛月舞的手指緩慢的抹過茶杯的杯勾,唇角無聲的鈎起一股鋒利,神色卻是極自然鎮定。
“六小姐,奴婢不敢不說,奴婢會沒命的,求六小姐救奴婢的命。”倩兮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的可憐,卻是聲聲都往衛月舞的身上潑髒水。
“我讓你去拿了謝翰林的衣裳?”衛月舞的笑容帶着幾分冷意,目光從倩兮的臉上轉到了宏嬷嬷的臉上,“宏嬷嬷不知道這些衣裳,方才是從什麽地方找出來的?”
“是……是這個丫頭不小心撞到了床頭的櫃子,從櫃子裏面滾出來的。”宏嬷嬷的臉色也不太好,原本隻是查個丫環的,想不到最後居然查到了衛月舞的身上,縱然衛月舞不得太夫人的寵,但終究是這府裏的主子,而且還是堂堂的嫡小姐,總是不太好。
“六小姐,要不,老奴帶着你去跟太夫人解釋一下?”宏嬷嬷不得不硬着頭皮道,事到如今,己不是她能解決得了的,縱然她是太夫人的心腹,這種事,也不是她的能力範圍之内的事情。
“掌嘴!”衛月舞冷冷的道。
還沒待宏嬷嬷這邊反應過來,書非早己過來,照着倩兮就是狠狠的兩個巴掌,隻打得倩兮兩眼發黑,一時間,疼的隻下意識的捂住了嘴。
“六小姐,你……”宏嬷嬷爲難的道。
“宏嬷嬷,對于這種敢暗害主子的丫環,不知道我們華陽侯府要如何處置的?”衛月舞仿佛不知道宏嬷嬷的爲難似的,問道。
“如果……真的買了主,必然是要杖斃的。”宏嬷嬷不得不答道。
“那,走吧!”衛月舞放下手中的茶杯,淡定的站了起來,黑白分明的盈動眸子,帶着絲絲冰寒的笑意,落在倩兮身上,隻看得一直裝哭的倩兮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隻覺得那雙美眸如同灌了冰似的,隻一眼,便讓她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但是馬上告訴自己,六小姐現在完全是虛張聲勢,突然在她的屋子裏查出男子的衣裳,這時候必然也是慌了,自己偷偷把衣裳放進去的時候,可沒有一個人看到。
而且方才這衣裳包放置的地方,也一點沒有變,六小姐不可能會查覺到的。
事到如今天,這事也隻得鬧到太夫人面前,宏嬷嬷隻得帶着衛月舞、倩兮,一大群人重新往太夫人的院子而來。
一進院子,宏嬷嬷那邊才對着一邊的丫環,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暗中先去禀報太夫人,卻不料那個丫環,還沒有進去,倩兮己跌跌撞撞的,沖了進去,大呼起來:“太夫人救命,太夫人救救奴婢,真的不是奴婢要拿謝翰林的衣裳的,是六小姐讓奴婢拿的啊!”
她這會一捂臉,直接沖進了太夫人的屋子,把屋子裏的太夫人也吓了一跳。
屋子裏還坐着謝青昭,發生了這種事,終究不是什麽名譽的事,更何況,他還是一有清名的翰林,這時候擡眼,正看到一雙清靈靈的美眸,帶着幾分疏寒和冷意,就這麽直直的入了他的眼。
沒有想象中的驚慌,和羞澀,她就這麽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
沒有因爲倩兮的話有半點幹擾,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此心境的女子,還真讓人意外,和她那張嬌柔中透着幾分清純的臉,完全不同的感覺。
能在這樣的場合下,居然還能保持如此冷靜,謝青昭眸子一緊,隻覺得心口突突的跳的狂跳起來!
“見過祖母。”衛月舞進來,盈盈的沖着坐在上面,一臉鐵青的太夫人行了一禮。
“到底是怎麽回事?”太夫人厲聲喝道。
“太夫人,真的不是奴婢幹的,真的是六小姐讓奴婢拿的,六小姐喜歡謝翰林,所以才讓奴婢去拿了他的衣裳,如果不是六小姐……奴……奴婢就算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幹這樣的事。”
倩兮更大聲的哭了起來,用力的在地上磕起頭來,她之前被書非打了兩巴掌,這時候又沖了進來,整個人狼狽不堪,一副被蹂躏的樣子,實在是很有說服力,一時間屋内衆人的目光,全落在了衛月舞的身上。
看着一屋子的人,都靜靜的看着自己,一個丫環,大哭大鬧,居然就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爲自己說一句話。特别是太夫人,也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半點沒有阻攔倩兮的樣子,衛月舞心中冷笑。
既然如此,她又何須有其他顧及。
“閉嘴!”衛月舞冷聲道,她突然之間的怒意,讓太夫人和謝青昭不得不多看了她幾眼。
倩兮這時候也是逼到這份上,不得不如此了,這會倒是覺得安定了下來,,而且這裏還是太夫人的靜心軒,事實擺在眼前,六小姐縱然想解釋也是解釋不清楚了,這時候膽子大了起來。
頂了一嘴道:“六小姐,您讓奴婢閉嘴,奴婢不敢說什麽。但是太夫人在這裏,六小姐您就這麽想讓奴婢頂罪,也不能這麽無視太夫人吧!奴婢知道對不起六小姐,但是這種事,奴婢如果認下來,是要被杖斃的啊!”
說着,又是一陣捂臉大哭,而且還越哭越大聲,仿佛委屈的不得了。
“宏嬷嬷,這是怎麽回事?”太夫人冷着臉道。
一句話,成功的讓倩兮聲音低了下來,雖然還是在哭着,卻側着耳朵,聽宏嬷嬷的禀報。
“老奴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丫頭是六小姐同意後,帶老奴進去的,卻不小心絆倒了六小姐床頭的櫃子,這些衣裳就是從這裏面掉出來的。”
宏嬷嬷手裏還抱着之前從衛月舞屋子裏,拿出來的那幾件包裹在一起的衣裳,宏嬷嬷是個懂規矩的,這時候衣裳也還是團在一起,沒有半點打開的意思。
“六小姐,這是怎麽回事?你爲什麽拿走我的衣裳?六小姐總不會說是拿錯了吧?”謝青昭一看外面的衣裳,正是自己丢的那件藏青色的,一時勃然大怒,站起來,瞪着衛月舞,怒聲道。
“謝翰林的衣裳?”衛月舞的目光落在謝青昭身上,冷冷一笑。
“難道不是嗎?”見衛月舞到現在居然還不承認,謝青昭鄙夷道,“難不成六小姐身邊,還有其他男子的衣裳?”
衛月舞是位未出閣的閨秀,身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出現男子的衣裳,謝青昭這話其實己是暗指衛月舞不守閨訓,這種話,原不該是他這麽一位翩翩才子說出來的,隻是不知道爲什麽,看到衛月舞那張平靜的小臉,話就沖口而出了。
太夫人的臉色微微帶了幾分難堪。
“謝翰林到底是從哪裏看出這衣裳是你的?又怎麽那麽相信一個丫環的話,認定是我拿了你的衣裳?”衛月舞唇角帶笑,眸色淡冷的看着謝青昭,不慌不忙的道,半點沒有因爲謝青昭的指責而驚慌。
“我丢失的衣裳中,有一件就是藏青色的。”謝青昭義正辭嚴的道。
“難不成,所有的藏青色的衣裳都是謝翰林的?”衛月舞語帶譏诮,她對于這位曾經的榜眼,半點好感也無。
這話當然說話也不客氣,謝青昭自打出現在她面前時,便一直就是陷害她的一個手段,他似乎天生就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不管這是出于他的本心,還是别人的授意,衛月舞都對謝青昭沒有半點好感。
“卻不知道衛六小姐的衣裳是哪來的?”謝青昭能成爲榜眼,當然不是無才之人,這時候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下心頭的怒意,瞪着衛月舞道。
“這是我讓你去謝翰林那邊拿的衣裳?”衛月舞沒理會謝青昭,面色冷凝的看着倩兮。
“是……是小姐讓奴婢拿的……”倩兮抽噎着越哭越大聲,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馬上要哭天搶地起來。
“閉嘴!”衛月舞厲聲喝道,倩兮心頭一顫,隻覺得眼前的衛月舞帶着難以描述的威嚴,一時間再不敢放高聲。